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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PARTⅠ

2023-08-22 00:12:03 作者: 有容
  「你、你說什麼?」陳耀東百忙中抽出時間和劉福見面。最近他很忙,忙著抓「內賊」,忙著盯祁芳明的一舉一動。那傢伙在祁勛豐出事後果然開始沉不住氣,動作頻頻了。

  先是放出祁勛豐車禍、腦子出問題的消息,接著又在董事會中搞鬼。這些日子集團股票一片慘綠,投資人沒信心的狂拋,卻有人狂買?太不合常理。

  不過動作多才好,他正忙著收集證據,手上掌握了不少情資,其中最有趣的便是五鬼搬運的掏空子公司這項。祁勛豐說的沒錯,祁芳明不會甘於現在的位置,一定暗中有什麼行動。

  公事的部分進行順利,可私事嘛,近來他忙於和公司里幾位核心高層抓內賊,倒是疏於幫好友多照顧未婚妻,這才想起好像自從上一次她送來便當請他轉交給好友後,兩人有一段時日沒見面了。

  其實之前的便當他沒空送去,而是請司機轉交,但在那之後呢?劉福好嗎?好友都出院了,她應該放心多了吧?

  可沒想到他們才約見面,劉福就做出驚人之舉。推到他面前的,是個美麗的絨布錦盒。

  「請替我把這個還給祁勛豐。」劉福的眼睛紅腫,看得出曾狠狠哭過。她花了近十天的時間去痛、去哭、去憑弔美好的戀情,夠了,這樣就夠了。哭得太多、痛得太深,現在的她已麻木得擠不出一滴淚來。

  「咦?你後來沒去看他嗎?」

  劉福淡淡開口,「他住院的時候去了一次,之後就沒有了。我知道他出院了、一切安好,那就夠了。反正現在的他已不愛我待在他身邊,我不想打擾他,也算放過自己。」

  「這、這是……」即使大概猜到是什麼,他還是忍不住問。

  「訂婚戒指。」

  「為什麼劉福,這對勛豐不公平!」

  「沒什麼不公平。如果哪天他記起我,還是覺得我是那個他非要不可的人,他會來找我。如果他沒再記起我,我留著這個,它對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你該知道馮臻妍一直在他身邊吧?你這擺明是把他拱手讓人。」

  「他是東西嗎?是禮物嗎?不,不是,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即使失憶,他也會尋找讓自己活得舒適開心的方式,以及讓自己覺得幸福的人。明顯的,現階段他要的幸福不是我,我的出現只會讓他困擾。」她笑了,笑容中有著疲憊。

  「劉福,這不像你。」

  「那怎樣才像我?你又認識我多少?所謂的像我、所謂的『劉福風格』,就是得每天風雨無阻的去探望他,把神經放到最大條,不理會他冷漠的眼神、侮辱的話語,不管他做了再過分的事、說了再難聽的話,和馮臻妍之間蔓延的曖昧情愫有多少,即使痛到讓自己無法呼吸,也要每天去看他,是這樣嗎?

  「陳先生,我是人,即使我是傻瓜,我也會痛。他在求婚時說過,我的笑對他很重要,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東西,可是如果每天去看他,去感覺他的漠然和陌生,去看他對某個女人的情意,我真的笑不出來。

  「人必須要讓自己過得好,才能想其他,不是嗎?現階段的我,正需要讓自己好好過下去。」

  劉福的話讓陳耀東心疼,是啊,他怎麼忘了她是多麼的愛好友?勛豐不記得她,她的痛肯定是旁人無法想像。

  勛豐忘了她,她做得再多也無濟於事。原本如果勛豐是全然的失憶,相信劉福會陪著他,無論他能不能記起她。可現在的情況是——他不記得她了,卻記得前女友

  這教劉福情何以堪?她又能做什麼?難不成每天上演爭風吃醋的戲碼嗎?真是這樣,那才真的不像她。

  是他太苛求她了。「對不起,我沒替你想過。」

  劉福搖了搖頭。

  「東西我會帶到。」

  「謝謝。那麼我先走了。」

  「蛋糕店什麼時候再營業?記得通知我。上回沒吃到,這回一定捧場。」

  劉福笑了笑。「目前我還是只接藝術蛋糕,隔一陣子再說。不過你要吃的話告訴我一聲,我幫你烤。」

  「謝啦。」她的笑真的很美,即使還有著淡淡的哀傷。等再過一段

  ..

  時間,他相信她可以挺過來的,只是……這「一段時間」是多久呢?

  目送劉福離開後,陳耀東的手機響了,上頭顯示祁勛豐的手機號碼。這男人又要問他在什麼餐廳,他是不是最愛吃什麼了嗎?拜託,他又不是他的飯友,哪裡會知道?他們是朋友沒錯,可是很少湊在一起吃飯好不好!最近除了公事之外,他好像很熱中拜訪各家餐廳呢。

  他接起手機,祁勛豐還沒開口,他就說:「餵?我才吃了塊蛋糕,目前不餓,大老闆今天要吃哪家?」

  「you。」

  「啊?」這是什麼啊?

  劉福走出咖啡廳,一路朝著自己店的方向走,她得去看看工作坊的一些材料,這幾天要開工了,缺什麼得補齊才行。

  檢查完材料,就去「you」吃頓飯吧。人家常說失戀的人一定不會重遊和情人去過的地方,怕觸景傷情,她卻覺得還好,吃了祁勛豐曾讚不絕口的東西,她會很開心,很容易就想起他吃那些東西的神情,甚至彷佛又和他約了一次會。

  淡淡的感傷是會有,可她不會因為這樣而放棄他曾給的美好。

  祁勛豐曾是她的戀人,也曾是她的朋友,即使兩人關係不再是前者,在心裡他還是她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有些幸福,是需要時間累積換來的。例如知道他喜歡吃什麼、知道什麼樣的店會吸引他、知道他進到這家館子會點什麼、甚至是偶爾心有靈犀的說出共同想光顧的餐廳……

  她擁有好多好多和他一起的美好,他忘了她,就由她來替他記住這些幸福,由她尋著常走的路線,去光顧兩人常去的館子,點著兩人常一起分享的菜色……即使是一個人,也還有人記得這些幸福,不至於寂寞。

  「you」不但是她鍾情的店,對她也有很不同的意義,因為祁勛豐曾經在這裡,用心為她設計了一場溫馨且令人感動的求婚。

  她還記得自己當時的驚訝和撼動。

  她想,她會記一輩子。

  此刻,祁勛豐站在「you」的雕花鐵門外圍。

  這家餐館真的是賣和風料理嗎?裝潢看起來很洋化,像吃西餐的感覺。

  帶著狐疑,他走進了店裡。

  「歡迎光臨!祁先生,兩位嗎?」來招呼的不是一般服務生,而是店經理。他熱絡的帶位,邊走邊說:「昨天才進了一批北海道帝王蟹,是劉小姐的最愛。昨天還念著她呢。」他們店裡進的是活蟹,一星期進貨一次,售完就要等下一批,有些東西限量且搶手,不見得每天都有。

  祁勛豐眉一挑。祁先生?對方知道他姓祁?而劉小姐……是指劉福嗎?看這人熱絡的樣子,似乎和他、劉福都很熟。

  這些日子,他一有空就一家家造訪劉福寫在單子上的店家,也有幾家老闆一看到他就顯得很熟絡,還問他那個可愛的小姐怎麼沒有一起來?

  他和劉福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好像常常湊在一起吃飯?他們有這麼熟嗎?

  前些日子,他才拆穿了孫宜苹的把戲,他住院時吃的那幾回自製便當,不是她親手做的。

  確定不是她做的之後,他又故意問說:「劉福做的幹麼不自己送來?」而由孫宜苹震驚的表情推測,那些便當果然是劉福做的。

  他對她的手藝不陌生!為什麼?

  在醫院第一次吃時,他就覺得菜色里的紅燒排骨味道不同於外頭的店家,多了股很特別的橙香。這樣的口味他想不起來在哪裡吃過,可真的不陌生。

  他記不得自己和劉福有什麼交集,甚至覺得她是個陌生人,但是依所有的跡象推測,他們應該常一起到外頭的館子吃飯,劉福也常下廚做飯給他吃。

  什麼關係會這樣常常膩在一起?他不記得自己曾和哪個女人走得那麼近?即使是孫宜苹,也只有公事上的接觸。

  「祁先生?」店經理發現自己說了半天的話,祁勛豐都沒什麼反應。

  祁勛豐回過神來,「劉福今天不會來。」

  「這樣啊,好可惜。對了,我太太將上回你在店裡求婚的那些裝飾玫瑰都製成乾燥花,她特地留了一大把要給劉小姐呢。」那天布

  置會場就用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那些玫瑰可都是a++級長柄玫瑰呢。

  求婚又是另一枚威力強大的震撼彈!他向劉福求婚「求婚?」

  「……對啊。」客人的表情和疑問令店經理很尷尬,要不是那麼特別的求婚宴讓他想忘都忘不了,他還會以為自己表錯情或弄錯人了。

  祁先生今天好像有點怪怪的,他的眼神很冷,和以往同劉小姐一起出現時,那種冷歸冷、眼底卻有春風的神情不一樣。

  祁勛豐詫愕不已,也就是說他和劉福是未婚夫妻?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他的頭隱隱作痛了起來。

  「祁先生今天要吃什麼?咦?那不是劉小姐嗎?」店經理看向門口,朝等著服務生帶位的劉福一笑。這裡的工讀生大多認識這對金童玉女,尤其祁先生在這裡求過婚後,想不認識他們都難。

  不久,劉福就被帶過來了。

  店經理對著她頷首微笑時,她只是禮貌性的一笑,沒有特地注意他在跟誰點菜,直到服務生帶位,卻來到祁勛豐身邊,她霎時心跳如擂鼓,訝異到無以復加。

  祁勛豐怎麼會來這裡?

  服務生為她拉開椅子,她坐了下來。店經理先點好她要的餐點,然後才等祁勛豐點。

  他看著劉福,「我今天要吃什麼?」

  劉福訝異他會開口問她,心一緊,眼眶又紅了。她可以有所期盼嗎?期盼她熟悉的那個人已經回來了?她吸了口氣說:「蒲燒鰻。」然後不忘再吩咐,「他的烤醬少一點。」

  店經理走後,兩人陷入一陣沉默。

  啜了口檸檬水後,祁勛豐說:「無論工作、吃飯或做任何事,我最討厭別人替我做決定,那會讓我覺得失去主導權,可是,我現在腦袋裡空白記憶的那個我,你似乎常替他做一些決定,對吧?」由她對他一句話的反應就知道,她以前一定常替他點菜。

  這番話也足以讓她知道,她的期盼落空了。她在心中幽幽一嘆說:「你空白記憶中的那個你,是個傻瓜。」

  「傻瓜?」

  「嗯。無可救葯的迷上某家蛋糕,每天不吃一塊當下午茶就渾身不對勁。傻瓜!很無恥的主動黏上來,要人家餵養。傻瓜!可以為了朋友的蛋糕店到處試吃蛋糕當間諜!傻瓜!最嚴重的是,他明知道朋友是個衰星還稱她是福星,跟她交往。大傻瓜!」

  「他的傻,是從認識你開始嗎?」

  劉福笑了,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下。

  祁勛豐掏出手帕遞給她。「劉福,你可以告訴我,我們之間的事嗎?」他想,在發生車禍之前,他一定很愛這個女人。不愛的話,以他的個性,不可能會做出這些真的很符合傻瓜行為的事。

  劉福想起陳耀東提過、醫師說過的話,嘆息地搖了搖頭,「我是在你目前記憶中不存在的『未來人類』,如果你的記憶不前進,我們永遠沒有相遇的機會。如果我提前出現在你現在的記憶中,我怕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那好,我就重新認識你。以前的那些不算,我們從現在開始認識吧。」

  「你……祁勛豐,我真的是衰星。」她又重複了一次以往的悲慘往事,順道把他和她交往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併提了。「其實,我真的覺得我們還是當朋友就好,才訂婚就出事,連我自己都覺得不舒坦。」

  「我是因為周董事而出事的,不是嗎?就算不訂婚,或者訂婚的對象是別人,這種事還是會發生。」

  劉福苦笑。這人都喪失記憶了,沒想到還是個傻瓜。

  「我倒是比較認同陳耀東說的,出了那麼嚴重的車禍,在車子幾乎全毀的情況下,我居然只有手骨折,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即使我現在記不起來那個『傻瓜祁勛豐』,可我還是認為你是個福星。」

  「你不只是骨折,你還、還忘了我。」劉福仍是忍不住抱怨。

  祁勛豐說:「你不是覺得自己是衰星,很怕我出事,我忘了你不正好?那表示你認識的那個我已經死一遍了,現在的我是重生的,你還有什麼好怕?」

  劉福感動的看著他。她那麼擔心的事,他怎麼可以三言兩語就化解了

  ?「祁勛豐,你這個朋友,我要定了。」

  這頓飯,兩人都吃得很開心,就算不像以前那樣甜甜蜜蜜,卻已經是打從他出事後,劉福想都不敢想的圓滿了。

  吃飽飯後,他堅持送她回家,兩人散著步往她住的方向走。

  送到門口後,祁勛豐說:「你的手機給我。」

  劉福有點不解,但還是乖乖遞了出去。

  「你的電話號碼呢?」他問。

  她一面念,他馬上用自己的手機撥出,等她的手機響了之後,他又替她做了些設定,之後才遞還給她。「行了。有空再約吃飯吧。」

  「好。」

  和劉福分開後,祁勛豐一個人步行在小巷弄中,朝著外頭的大馬路走。他拿起手機打給司機,要他過來接他,電話還來不及接通,另一個巷弄忽然轉出一輛車速挺快的機車。機車騎士看到他,也嚇了一跳,龍頭一偏往巷弄牆角撞去,而祁勛豐則為了閃避他同樣撲跌出去。

  幸好機車騎士只是輕微擦傷,連忙過來看看祁勛豐的傷勢。「這位先生、這位先生你沒事吧?有沒有怎樣?」

  祁勛豐坐在地上,頭痛情況加劇,眼前的人影晃動得很厲害,他用力地甩著頭想看清楚——

  ……劉福還在珠寶店等他去接她呢。等一下要一起去和池靜夫婦吃飯……

  很多畫面一一掠過腦海,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先生!先生!」

  祁勛豐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猶豫了一下,騎士幫他接起,「餵。」

  「勛豐嗎?我是耀東,你現在在哪裡?」

  「那個……他受傷昏過去了。我是差點撞上他的騎士,我現在幫他叫救護車,我們待會兒醫院見吧。」

  馮臻妍一身有型的風衣外套,裡頭則穿著單薄性感的黑色洋裝。

  這段時間她真的受夠了,不能再這樣忙下去——不!是被整得團團轉卻無所作為!

  她收了祁芳明的錢來假扮孫宜苹的妹妹,目的是要和祁勛豐搭上線,最好能成為他的女友。男人的嘴巴在床上是最松的,如此一來,她便能得到很多公司方面的機密,然後透露給祁芳明。

  一開始她當然不願意,可看到祁勛豐後,她心動了,畢竟他不是什麼腦滿腸肥的老頭子,而是個多金帥哥,即使沒收祁芳明的錢,有這樣的對象,她也願意試試。

  可是,事情出乎意料的不順利,祁勛豐對孫宜苹顯然沒有他們預估中的執著,反倒是對現任女友深情得多。

  她正想著有什麼法子可以反敗為勝時,他竟出車禍撞壞了腦袋,忘了未婚妻劉福,倒是記得前女友孫宜苹!

  她本來很高興,覺得連老天都站在她這邊,但後來她才知道,他記得的是孫宜苹還是他秘書時候的部分,而不是他們交往後。

  結論是,她一個堂堂女醫師被迫得成為秘書,每天和她不熟悉的商業文件奮戰,唯一的貢獻就是偷渡了一些文件給祁芳明。

  她覺得自己夠努力了,偏偏祁勛豐永遠對她不滿意,看她的眼神像看害蟲,挑剔她的程度像是把她放在顯微鏡底下檢視。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是……輸得很徹底啊!

  而且,最近的氣氛真怪,該說打從祁勛豐出院,再度因為跌倒而回醫院後就很怪。

  最近,祁芳明老是咳聲嘆氣,她不明白那老頭兒還有什麼好嘆氣的?聯合子公司的會計主管要掏空子公司的事不是進行得很順利?放出祁勛豐車禍、腦袋出問題,導致聯通股票大跌,他再要人趁機購入的事也很順利,那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該不滿的是她吧!當了「孫宜苹」快一個月了,她除了被操得半死,和祁勛豐的感情完全沒進展,實在怎麼想怎麼不甘心。

  祁勛豐出院後,她三番兩次提起要去他住所探望,全被他拒絕,再這樣下去,她即使有什麼美人計也沒得使啊。可沒想到昨天,她又打電話問說可以去探望他時,他居然說「好?!」

  太好了!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她得把握機會好好表現。哼!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她就不信憑她的身段,祁勛豐逃得過她這一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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