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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PARTⅠ

2023-08-22 00:12:03 作者: 有容
  祁勛豐發生車禍至今一個星期了,劉福只能仰賴陳耀東知道他的情況,每天兩人總要通上一次電話或見上一面。

  陳耀東說祁勛豐遭受那麼大的撞擊,身體意外沒有多大的創傷,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擦傷、皮肉傷當然少不了,但是除了右手嚴重骨折外,他並沒有特別嚴重的內傷。

  劉福聽了,卻仍是悶悶不樂,因為至今她還是沒聽到他清醒的消息。這幾天蛋糕店也暫且休息,一方面她無心工作,一方面是不想馮臻妍時不時的來找她。她已經身心俱疲了,不想再應付難纏的人。

  今天陳耀東約了劉福見面,他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最近總算有個好消息了。」

  「勛豐醒來了嗎?」劉福急急的問。

  「欸……」猶豫了一下,他說:「和這個沒關係。倒是造成勛豐出意外的兇手已經呼之慾出,經過這幾天的追查,這幾部車主都和聯通的周董事有關聯,警方掌握了不少證據,周進亨已被限制出境,還直接收押不得交保。」

  劉福只是「嗯」了一聲,這件事重要,卻不是她認為最重要的。「勛豐的傷勢仍是沒有進展嗎?」

  見她小鹿般的眼直看著他,要對這樣的一雙眼說謊,真的好痛苦。陳耀東有點閃避著她無辜且絕對信任的眼神。「可能……」他頓了好幾秒後才說:「可能腦袋問題比較大吧。」

  「腦袋他、他不是還沒醒來嗎?怎麼會知道出問題?是有血塊,還是……」劉福焦急的問。

  「沒有血塊。」

  沒察覺到他神色怪怪的,她只是很擔心的說:「都一個星期了,怎麼會這樣?」說著眼眶又紅了。

  「沒事的,你、你不用擔心他會一直昏迷,可是……不會的,醫師說他一定會醒來。」陳耀東語無倫次,說完低著頭喝東西。

  劉福總算看出他不自然的態度。「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祁勛豐是不是怎麼了,所以陳耀東才不太對勁?

  「不行!」

  劉福詫異道:「為什麼不行?祁家老奶奶不是對我『解禁』了嗎?」這件事他也知道。

  大姊真厲害,好像真的找上那位「梁大師」,也不知跟對方說了什麼,原本說她克夫的大師居然改口說她命格極好,是他之前看錯了生辰而且還說動了老夫人讓她見祁勛豐。

  但儘管如此,之前的可怕經歷還是在她心中揮之不去,她仍是擔心自己會克到祁勛豐。

  畢竟自家人即使明知她是個衰星,也可能極力隱瞞,就像從前那樣。大姊是個料事如神的神算,可自己卻對她的話始終存疑,正是因為這原因。

  所以目前為止,她還是透過陳耀東知道祁勛豐的狀況,而不敢貿然去探視。

  「其實……」

  支支吾吾的更顯得有問題。劉福起身,打算立即就去探視祁勛豐,不過下一刻她就被拉住了。「你做什麼?」

  「祁勛豐在車禍後的第二天就醒來了,可是他……不記得你了。所以你若只是擔心他會不會醒來,那你可以放心了。」

  劉福瞪大眼,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聲音。「你在開我玩笑嗎?」

  「我也希望是。」嘆了口氣,他說:「他醒來的那天,我趁著大夥都不在病房裡,偷偷跟他說你很擔心他,可因為老奶奶說你克夫,才堅持不讓你見他。我以為他會生氣大罵祁家人、妥善安排和你見面的機會,或要我帶話給你,可他只是奇怪的回我:『沒頭沒腦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個『她』是誰?老奶奶說誰克夫?』我見四下無人,放膽的說出你的名字,結果他卻瞪我,然後問:『誰是劉福?』……」他看祁勛豐不像在開玩笑,沉冷的眸子又回到孫宜苹死後、未遇到劉福前的樣子。

  劉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不記得我了」

  他點了點頭,「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的記憶停留在他還在美國,孫宜苹還是他秘書的那個時候。」

  「那麼、那麼馮臻妍……」他一定把馮臻妍當成孫宜苹了……天!

  「……他知道自己車禍後有些記憶不見了,也接受了這個事實。不過醫師建議太打擊他的事情

  ..

  暫且別讓他知道,觀察些時候再說,所以,勛豐目前並不曉得孫宜苹早就死了,而馮臻妍目前的身分就是『孫宜苹』。」

  其實出事的當天,勇伯交給陳耀東一隻牛皮紙袋,囑附他一定要親手交給祁勛豐。後來祁勛豐出了車禍,那個文件就一直躺在他的保險柜裡頭。

  他是祁勛豐的親信,只要是公事上的文件,即使沒特別交代他仍可以看。可如果是私事,就一定要祁勛豐開口允許他才會看,這是他和祁勛豐的默契。只有在一種特殊狀況下,他能不經允許地翻閱,那就是祁勛豐出了意外死亡,或身心無法自主時。

  而截至目前為止,勇伯當初給的文件是什麼,他並不知道內容。

  劉福的心涼了。終於明白陳耀東為什麼不讓她去見祁勛豐。她是他的未婚妻,可他卻忘了她,和「前女友」出雙入對。

  「你先不要傷心,我想勛豐喪失記憶只是暫時的。醫師也說了,很多病人車禍或受到打擊……一些原因喪失記憶,有的很快就復原了。」

  「那有的呢?」

  陳耀東沉默不語。有的終其一生也沒想起過自己是誰,更遑論其他人了。

  他本不想解釋什麼,畢竟劉福生性樂觀,但是這個打擊太突然,而且還「延續」到勛豐失憶前她就在意的事……雖然後來她對馮臻妍像孫宜苹的事稍微釋懷,可現在勛豐失憶,卻正好只記得孫宜苹而不記得她,難怪她擔心。

  連他都很想嘆氣了。

  就拿昨天去醫院探望勛豐的事來說,他一推開病房的門,就看見「冒牌孫宜苹」細心的在勛豐肩上搭衣服,而勛豐沒特別反應,接受得理所當然。

  這種情況劉福看了,會有多心酸?

  「勛豐再住院一個星期左右就能出院了,只要按時複診就行了。」

  祁勛豐這一回真的是夠幸運,別人看到他那部休旅車撞成那樣都瞠目結舌,連開車肇事的人目前都還沒脫離險境,就算脫離了,只怕也會成為植物人,而祁勛豐居然只有骨折

  實在有夠福大命大!

  當然,失憶不是住院就會好,若身體狀況不必仰賴大醫院先進的醫療設施,依祁勛豐的性子,可以出院就不可能繼續住院。

  劉福低著頭久久不語。又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長長嘆了口氣。「醒來就好。」她的聲音低低的,短短的四個字里有她的慶幸、無奈和悲哀。

  之前怕祁勛豐會長眠不醒,所以只盼他能醒來就好,如今老天聽到她的祈求,他醒來了,她還想要求什麼?他……不過是忘了她罷了。

  在失去他和被他遺忘之間,她覺得他能醒來很好,能醒來就好。

  「劉福,你也別想太多,你是勛豐這麼在意的人,他不會輕易就忘了你。就算忘了,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想起你的。」她的樣子讓陳耀東看得難過。

  劉福苦笑。「你相信無明嗎?我常在想,如果無明的憑藉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執著,執著越深,無明的力量就越強;執著淺,無明的力量就淡了……如今勛豐忘了我,對我自然就沒了執著,那麼無論我是什麼衰星都不會影響他了。」

  「雖然我不是勛豐,可你這麼說,我是他一定會生氣。」

  劉福紅了眼眶。是啊,他一定會生氣,因為他從來不覺得她是衰星——

  「劉福,你是我的福星!」

  「劉福……」陳耀東有點擔心,她在心情紊亂之下不知會做出什麼決定。

  「不好意思,我心情有點糟,先回去了。」

  「你會去探望他嗎?」

  「……再說吧。」

  劉福那句「再說吧」說完後的第三天,她還是說服了自己到醫院來。

  其實自從知道祁勛豐清醒且胃口不好後,她即使沒到醫院,還是有做了些東西托陳耀東帶過來,只是擔心反應不好,她心情會更糟,也就沒多問什麼。

  陳耀東說,若不把握機會祁勛豐下星期就出院了,到時候她想見他,也許比現在更難。

  她來到醫院,發現病房門口多了兩個保全似的高瘦男子,正猶豫要怎麼介紹自己,正好有人從裡頭走了出來。

  是楊秘書,太

  好了!

  劉福看到楊秘書的同時,她也正好看見她。「劉小姐。」

  「他、他還好嗎?」劉福看向門口保全守住的那間病房。

  「老樣子,精神還不錯,可胃口還是不好。不過……」不過聽說馮小姐做的便當還挺合他胃口,這樣的話,她怎能在劉小姐面前說?

  只是奇怪的是,馮小姐成天忙著「秘書改造」,哪來的時間和心情回去做飯?

  「不過什麼?」

  「嗯,我想這種情況會改善吧。」

  劉福有些失望,也就是說,她做的便當,祁勛豐也不喜歡嘍?看著自己帶來的特製總匯三明治,看來他可能也不賞臉了。「那就外帶食物。他喜歡『you』的鰻魚飯、壽喜燒、壽司……」她舉了一些祁勛豐喜歡的店家,其實她有列一張單子呢。

  「還有『劉福牌便當』、幸福藝術蛋糕坊的各式蛋糕。噢,除了草莓口味以外。」看劉福悶悶不樂的樣子,楊秘書逗著她。

  劉福想起往事,其實才一個禮拜前的事,感覺已好遙遠。她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些,他記得多少?」陳耀東送了好幾次她做的東西過來,但他食慾還是不好的話,可能就是不合胃口了。果然,連她的手藝他也不記得了吧?

  楊秘書無法回答。喪失記憶的類型、狀況有許多不同,除了遺忘一些人事物,連原來的口味、習慣、嗜好都變了,也是有可能。

  劉福又說:「勛豐的情況現在怎樣?有進展嗎?」

  「差不多,一樣不認得我,只可以接受我是他回台之後的秘書之一。我得常常來跟他報告公司里的事情,讓他慢慢進入狀況。幸好他只是喪失記憶,工作能力還在。」在病房門前談話會引起抗議,兩人走到中庭的空中花園。

  「他還是只認得孫小姐嗎?」

  「嗯。」楊秘書不知想起什麼,一向冷靜的臉上突兀地出現忍笑的表情。「正因為只記得她,那個冒牌貨……噗!哈哈哈,最近很辛苦、很辛苦的活著。」不過她真佩服對方的毅力就是。一個醫師要以超級秘書的身分過日是很辛苦的,畢竟是截然不同的領域。

  「為什麼?」

  楊秘書臉上的笑意久久不散。「老闆是個標準工作狂,留在身邊的人除了能力強外,還得會三國以上的語言,以及應付他喜怒無常的壞脾氣。在老闆的記憶中,孫宜苹會中英日西四國語言,當他有些話比較私人、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時,就會用西班牙文告訴她,可『偽孫宜苹』通常就會一臉鴨子聽雷的表情,接著,你就會發現老闆同一句西語重複很多遍,一次比一次大聲、表情一次比一次難看,而馮小姐的表情則是一次比一次驚恐。

  「除了語言,老闆也對她的工作能力質疑。一份英翻中的文件翻譯了半天還弄不出來,但這倒不是她英文能力不好,而是一個學醫、一個學商,專業用語本來就不同,更何況她對公司的事完全不知道。幾天前,老闆可能忍無可忍了,將『孫宜苹』和她的幾個文件夾一起攆出病房。」她來的時候剛好親眼目睹這一幕,天曉得她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笑。「我當時以為她八成嚇得不敢再出現,沒想到隔一天她又來了。」

  劉福訝異不已,不過她早領教過馮臻妍的纏功。

  楊秘書知道這陣子劉福受的委屈,因此安慰說:「老闆其實一直有點懷疑馮小姐不是孫宜苹,因為無論工作能力還是習慣,都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孫秘書。」

  「嗯。」劉福點頭。即使懷疑,當「孫宜苹」出現時,想必他還是很開心,畢竟和「偽孫宜苹」比起來,無論是她還是楊秘書,對他而言都是陌生的,她們是他「未來」才會遇見的人。

  「你今天是來探望老闆的吧?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多來,也許出現的頻率一高,老闆會想起什麼。當然,他性子冷淡,脾氣也不太好,一開始你可能會不習慣,可是現在的他……也許很寂寞。」

  劉福苦笑。

  「好了,不擔誤你的時間了,我們快回去看他吧。」楊秘書說。

  這幾天老闆心情一天比一天浮躁,可能是因為一直想不起很多事。他常常走到窗前往外凝視,有時躺在床上,卻老是盯著時鐘看。感覺上他像是在等人,然而等誰?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她曾私下猜測,也許在老闆的潛意識裡,他知道自己心裡放了一個人,可那人一直沒來探望他,所以他一直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來了很多人,卻沒一個是他在等的人,所以他才變得益發煩躁焦慮。

  只不過,這樣的話她不會告訴劉福,這女孩承受得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她再作無謂的期盼,萬一老闆一直沒記起她呢?

  醫師都說了,喪失記憶無法像一般病症一樣預期什麼時候會好,因此老闆的記憶什麼時候會恢復,沒人知道。也許下一刻,也許幾天後,也許一個月、兩個月……也或許一輩子再也想不起來。

  她其實也問過醫生,既然老闆都能接受自己失憶的事,為什麼不讓他知道他忘了誰?起碼他該曉得自己有個心愛的未婚妻。

  可醫師的態度持保留,他說有時記憶混亂比喪失記憶更糟,因此強烈建議再觀察一段時間再說,不必操之過急。

  醫師都這樣說了,想必陳耀東也多少有跟劉福提及,目前她們也只能配合了。

  楊秘書原本以為馮臻妍偽裝孫宜苹應該很快就會被揭穿,可隨著她這幾天親自帶來自製的便當,老闆對她的態度真的改變不少,至少對她在工作上的不專業,已不再像先前那樣沒耐心。

  那幾個便當有這麼神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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