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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38:00 作者: 予喬
香枝離了永安宮後,原本都是按照良妃的吩咐做事,但之後突然斷了聯繫,等再聯繫上後沒多久又再次斷了,從那以後,良妃在永安宮便再難收到傳進來的消息。香枝的斷聯,幾乎折了良妃的後手。
良妃想起曾經指使過香枝攀咬熙妃,雖然不知熙妃知不知情,但良妃眼裡有些心虛,移開了目光,「不知道熙妃說的是誰,本宮便是再落魄,曾經也有無數宮仆,哪裡能知道那些近不得前來伺候的,至於誰做下的事,與本宮有何干係。」
熙妃眼中一沉,正要開口,殿外傳來侍監的唱報:「德妃娘娘到。」
熙妃到嘴的話被打斷,只能不甘心的咽了下去,不再多言,隨著眾人起身,緩緩朝走進殿中的鐘萃行禮。「德妃娘娘萬福。」
鍾萃還牽了皇長子一同入殿中,今日是家宴,也是皇長子頭一回出席。
他牽著母妃的手,好奇的左看右看,在嬪妃們五顏六色的裙擺上看過,慢慢的步上台階,坐在母妃身邊。
鍾萃虛虛抬了抬:「諸位不必多禮。」
嬪妃們落了座,下邊嬪妃們很快又三三兩兩的說起了話,上邊高台上,氣氛卻逐漸冷凝起來,鍾萃性子本也不是那等熱鬧的,直到皇長子朝母妃懷裡拱,鍾萃低頭,只見他嘟著小嘴,眼裡還委屈的看著下方某處。
鍾萃把人摟著,順著看過去,正見到良妃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惡狠目光。
良妃知道這德妃鍾萃誕下了陛下的皇長子,更是宮中如今唯一的皇子,早在宮中便咒罵過好幾回,但是當真正見到的時候,那股憤恨幾乎要衝破良妃的胸口。
憑什麼,憑什麼她從高高在上跌落成如今的階下囚,連昔日位份低的嬪妃都敢對著她大肆吆喝,反倒鍾萃這樣一個庶女,竟然一路順風順水,坐上妃位,誕下皇子!而這些原本就該是她的,身份應該是她的,皇長子也應該是從她的肚子生出來才是!
鍾萃掩著人,遮住那道目光,面上帶著冷意:「倒是許久不曾見過良妃娘娘了,不知良妃娘娘在永安宮過得可好?」
永安宮被封宮,主宮嬪妃被禁足,伺候的宮人四散,各自找了門路,只有幾個粗使還留在永安宮,甚至連粗使都不上心,以致宮內雜草叢生,哪有半分曾經秀雅端莊的永安宮半分,良妃身側無人伺候,宮中一點點破落下去,殿中柱子露出被漆過的裡層,窗沿捲紙破洞,宮中不剋扣永安宮的用度,但其他的卻是沒有。
良妃有再多的明珠珍寶,在永安宮裡也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塵灰,她過慣了被人伺候的生活,如今穿衣洗漱,縫補修葺,樣樣都要自己來,潤白的手指已經生出了繭子,更可怕的是聽著一牆之隔傳來的歡聲笑語,幾乎叫她徹夜難眠。
為了不被人看輕,出門時,良妃帶上了她最華貴的珠寶,就是想用這些珠寶來震懾旁人,維護她僅存的顏面。
她過得當然不好!
鍾萃的話就如同把良妃用華貴珠寶做遮掩,強撐的底氣給撕得粉碎,讓良妃無所遁形,再也撐不起「高位」嬪妃的派頭。
第149章
還當真有嬪妃被良妃滿身的珠光寶氣所惑,只當良妃只是被禁足罷了,良妃在永安宮的日子與她們並無差別。
這本來也是良妃的目的,便是要竭力淡化她的落魄,以大化小,讓人不敢看輕了她。鍾萃接手宮務,並未同以前淑賢二妃在時那般不上心,她吃過被剋扣的苦,因此也不願剋扣了別人,宮中連被罰的嬪妃、宮人也都並未剋扣用度,闔宮上下盡知,因此嬪妃們並未覺得好吃好喝的被禁足會有多落魄的。
頂多就是被困在宮裡頭,無法在宮內自由行走罷了。
但鍾萃掌著宮務,對各宮各處的情形了如指掌,良妃如何她不知,但宮中的草木殿室都有各處管轄,鍾萃掌著宮務,各處都會報帳目上來,從中也能推斷出永安宮目前的情形來。
用度不缺,但良妃如今身邊沒有伺候的人,信息來源、跑腿打雜都要把剩下的粗使宮人們給籠絡住,要給他們打賞,那些用度也堪堪夠罷了,在宮中修繕上,永安宮被封,各處只能逢年過節得了粗使宮人上報,遣人來簡單修葺一下,自然跟從前隔三差五便精細的修葺維護不同,永安宮的敗落是遲早的事。
何況,還曾有好些次有在永安宮附近的宮人侍衛來報,在夜深時從永安宮中會傳出些滲人的女聲傳來,鍾萃命人偷偷查過,發出這滲人女聲的是良妃。
冬日凜冽,各宮嬪妃們早早就回了宮室,夜裡還在外走動的除了鮮少的宮人,便是宮中的侍衛們了。
永安宮居於東六宮,原本也是一處上好的宮室,離陛下的承明殿不遠,是高位嬪妃居所,是以走東六宮的宮人和巡查的侍衛不少。
近月來,不時就有夜裡行走在東六宮的宮人和侍衛們發現,每逢夜裡,東六宮的宮道上便會出現幽幽的輕嘆聲,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夾雜著聽不大真切的呢喃細語,像是幽怨,又像是不甘。
宮中自古便流傳著許多貌美絕代的嬪妃宮婢的恩怨情仇,傾城宮妃被帝王專寵,普天之下的珍寶加身,絕代宮妃瞬間隕落於宮中,或是年華不再,在宮室苦等天子降臨,最後只等到宮妃帝王新寵,身患病痛,孤躺裘榻,在不甘中緩緩撒手人寰。
絕代美姬離世,總是叫人嘆息,從此後,無論何種朝代,宮中便有各種艷事流傳,有說是宮妃日日夜夜久等天子降臨,聽到的聲音便是宮妃在喃喃細語帝王的絕情和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