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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38:00 作者: 予喬
施夫人這些官家嫡妻,對各家的庶女們知道的都少,尤其還是不得寵的,鍾家雖掛著侯府頭銜,但施家的爵位更高,施夫人哪裡看得上一個侯府不得寵的庶女,更別提記在心裡了,也是如今驟然想了起來,施陳兩家門第相當,小陳氏在施夫人面前也算是過了臉的,施夫人在各家宴會上見了,雖不曾放在心上,但到底留了個印象。
施琅身為大理寺右少卿,經手辦案過不少差事,後宅之事他雖然不管,但到底敏銳,否則也不能在大理寺任職了,施夫人話一出口,施琅便領悟到了天子真正的意圖。
天子確實是說上敬下慈,但卻是在敲打告誡他們施家要下慈,對陳家女下慈,對小陳氏下慈!
天子身在宮中,哪裡知道小陳氏的,施琅想著在宮中時,那楊喜楊公公口口聲聲的說不知天子心思,卻知德妃娘娘的心思,施琅當時還不以為然,現在想來這楊喜公公分明是已經給了他提點了。
陛下…分明是替德妃娘娘在敲打他們施家!
想通了這些,施琅不由得倒抽口冷氣。三冬時節,天子年年都會召了他們入宮,施琅自詡也入承明殿數回,也時常面聖,但施琅回回都只聽見天子議論國事,從來不提任何私事的,更不說只是一位後宮娘娘了。
三冬時節,這般緊要關頭,天子還記掛著德妃這位後宮嬪妃,足見陛下對德妃的寵信。施琅向來不插手後宅之事,全權交由施夫人打理,如今也不得不開口過問起來:「那小陳氏在府上如何?」
施夫人顯然也跟施琅想到同一處去了,她連忙解釋:「老爺放心,這小陳氏本就是陳家人,又是妾身看著長大的,妾身待她自然不差的,何況閔兒兩個還要靠她照顧呢。」
閔兒兩個是施家長孫長孫女,更是施家下一輩傾盡了資源要要培養的人,大陳氏是施家八抬大轎迎進門的,只是命不好,留下兩個年紀輕輕的孩子便走了。
施家考量兩個嫡子女的身份,若是再娶繼室,在身份上必然不能高於出身國公府的大陳氏,只能往下次一等,但到底是高門貴女,迎進門的姑娘年紀輕輕,與前頭正妻留下的子嗣又無任何血緣,必然不會甘願照顧好兩個孩子。
小陳氏就不同了,雖是庶女,但同樣出自國公府,又與兩個孩子有著血脈關係,她嫁進來,比施家娶別人進門來得好,何況這小陳氏知根知底,為人又不是愛爭強好勝,掐尖的。施夫人還指著小陳氏對前邊嫡姐留下的孩子多照顧幾分,哪裡會去折騰兒媳婦的。
越是高門,在考量事情上便要周全許多,縱然當婆母的可以給兒媳婦下馬威,立規矩,折騰得兒媳婦聽話懂事,但事情做絕了,誰心裡都有怨恨,只是礙於孝道不好發作。
當婆母的遲早要年邁老去,臨老了,身邊伺候的下人為了找出路遲早要另投他人,往下一個掌權的靠攏,再想立威風立規矩卻是難了,吃虧的遲早是身邊的人。施夫人也不是那等當真能狠下心來的人。
施琅面上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下來,下一刻,施琅的心又頓時提了起來:「不過…」
施夫人面色猶豫,不知該不該說。
施琅忙道:「不過甚你如實說?」
施夫人對兒媳婦房中事管得少,但家中還是施夫人管家,這後宅的事都是瞞不過施夫人的,她想了想,小心瞥了瞥施琅,這才說道:「小陳氏這幾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正躺在床上養病,前兩日還請了大夫來看過了。」
身子不好本就是常事,國公府家大業大,府上本就供著大夫的,施琅不過是隨口問了句:「怎的身子不好了?」
他一出口,便見施夫人面上有些不自在,施琅心裡頓時冒出了一個念頭來:「該不會又是那個逆子生了事端出來吧?」
施家百年延綿,也並非家中盡出人物,多的是庸庸碌碌,靠著定襄施氏這個招牌渾噩度日的,施琅長子施恆便是如此,對出入朝堂半點沒有想法,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公子,施家長孫在讀書上頗有天分,施琅更是早早就請了先生教導,早就從施恆身上移到了長孫身上。
但兒子施恆是什麼人,施琅卻是再清楚不過了,最是喜歡眠花宿柳,在外飲酒作樂,大陳氏與他少年夫妻,卻也管束不下來,以致不時受氣,傷了身子。
莫非這小陳氏臥榻,也是他氣出來的?
施琅頓時暴跳如雷,面上猙獰:「那個逆子呢,他是不是又去哪裡鬼混了!來人,去把施恆給我找回來,再取了我的藤條來!」
施恆往日再混,施琅都沒有這般生氣的時候,但這回肉眼可見的是被氣住了,施夫人一愣,連忙要起身攔:「老爺,老爺息怒啊,恆兒他一慣如此,老爺你何必非要跟他計較的,算了算了,左右他已然是這樣了,何況恆兒已經這般大了,便是老爺想教也是教不過了,不如等他回來,把人叫了來,咱們再好好勸一勸的。」
施恆行事氣人,接連兩個妻子都被氣病過,施夫人對兒媳婦不折騰,但對著這種事也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在兒子跟兒媳婦間,兒媳婦到底是外姓,施夫人到底是向著兒子的,因此從來不把這種事拿到施琅面前提,只今日眼見天子過問,施夫人瞞不下去了,這才在施琅面前坦白一二。
施琅一把推開了施夫人:「你知道什麼,婦人之仁,就是你一直嬌慣著,才把人給寵出了這等不敬妻室的性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