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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38:00 作者: 予喬
這件事牽涉到宮妃,不止是都察院送來的摺子上已經詳盡的描述了經過,連遠在江陵府的顏知府在得知德妃召顏家女眷入宮審問後也遞了摺子來,絲毫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情起末,與都察院上奏相差無幾。
摺子不止天子看過,也同樣送去了綴霞宮,誰錯誰對,不止天子心知肚明,鍾萃心裡也一清二楚,哪裡用得著問顏夫人是否有舊怨的,天子哪裡猜不到,這不過是她借題發揮罷了。
鍾氏借題發揮,借的正是這恩怨,發難的對象變成了顏夫人,所謂目的正是因為這位出身關家的庶女,如今下嫁顏家。
聞衍自幼便習帝王規訓,知道嫡庶有別,嫡為正統,便是如今這個規矩也絲毫不曾動搖,只是想著這鐘氏,對「庶」難得升起了一些疑惑來:「這位關家庶女,可有何不妥的?」
楊培伺候在天子身側,所知皆是從宮人傳達而來,前殿宮人辦事妥當,倒是對所有人都仔細描繪過,察言觀色到到各種細節上,只等主子若是問能答上來的,楊培負責傳達,聽主子問,便把先前宮人說的關於這位關家庶女的事想了想。
宮人不知這位關家庶女與鍾妃有這段關係,對這位無足輕重的關家庶女也只簡單描述過幾句:「奴才聽下邊人說這位關家庶女性子安靜,穿戴配飾也略有些簡單。」
不過三言兩語,便把關瀾的處境道了個明白。宮人都精明,逢人說好話,能讓他們這般形容,可見關家庶女的穿戴委實太簡樸了些,再是庶女出身,到底是官家千金,入宮豈有不裝點門面的道理。
楊培這些當上主子心腹的更是一聽就明白了,這位關家庶女想來在夫家過得並不好,他們只聽三言兩語心裡便有了譜,何況是叫鍾妃娘娘親眼看個明白,心裡哪有不惱怒的道理,只楊培摸不准天子的意思,略微有些遲疑:「陛下,可要奴才去綴霞宮說上一聲…」楊培的意思,是問要不要同鍾妃娘娘說上一聲,莫要太過了的。
聞衍垂下眉眼,掩下所有情緒,只抬了抬手,溢出了一聲嘆:「罷了,由她去吧。」
楊培眼中微微驚訝,天子重規矩,旁的向來都是大不過規矩去的,陛下更是以身作則,如今卻公然對鍾妃娘娘這般行徑裝聾作啞,毫不示下,足見鍾妃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楊培在心中把綴霞宮的位置又往上提了提,微微弓身,退至一旁:「是。」
天子重新拿了奏摺批閱起來。
顏夫人被喝問得一怔,心中滿是委屈,對上鍾萃看過來的目光,不帶絲毫情緒,宛若是在看一個死物一般,叫顏夫人頓時心神一震,心頭那些荒唐的想法頓時消散。
庶女出身,不過三四載就從最低的才人爬到眾妃之首,越過入宮多年的潛邸老人,還誕下皇長子,陛下如今唯一的皇子,且能安穩如今,還掌著宮務,這位德妃若是當真只靠著美貌,沒有絲毫手段,只怕是早就叫人給拉下來了,哪裡還有這等風光?
便是這嬪妃審問臣婦的事早前也是沒有過的,若非皇后,誰敢開這個口,但這德妃不止開了,還當真傳了令來,還是大人說的是,這位德妃手段過人,又深得天子寵愛,在德妃面前,應當小心謹慎,是她只看德妃外貌嬌柔便輕了心,險些栽了進去。
「德妃娘娘,臣婦冤枉啊。」顏夫人急忙解釋:「臣婦與七姑娘素不相識,七姑娘頭一回來江陵府,臣婦也不過上京數回,未曾與人發生口角恩怨,豈有與七姑娘結怨的?」
「誰知道有沒有的?」鍾雪在一旁冷哼一聲:「你不也說了上京數回了麼,本姑娘早前年幼無知,許是你曾在京城時正與我撞上了呢?」
鍾雪跟戰戰兢兢的顏夫人不同,德妃與侯府再不親近,與她們有些嫌隙,但到底她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們,侯府其他人德妃能不管,但她們可是嫡親姐們,與其他人可不同,哪裡有當真治她罪的。
侯府的意思,若是宮中降罪,她們便求求情,稱鍾雪年幼無知,說話直爽了些,非是當真有意辱罵官家夫人。
鍾雪還未定下親事,是未出閣的姑娘,旁人對她難免寬容些,稱年幼無知倒也說得過去,只要宮中不降罪,外邊不知真假,他們在散播一些話出去,鍾雪品行不端對侯府的影響便小,若讓宮中降了罪,整個京城都知曉,侯府其他還未定親的姑娘們哪裡還能說到好親事的。
侯府幾位主子連日想著法子,最後再三思慮,只能用「求情」這個辦法。
侯府對鍾雪有安排,只要她最後認罪求情,求得德妃從輕發落就是。聽得鍾萃喝問顏夫人的話,卻叫鍾雪頓時茅塞頓開。
德妃果真是顧忌著姐妹情分的,先一步問責到顏夫人頭上,為她開脫起來,鍾雪膽子頓時大了起來,順著顏夫人的話便胡攪蠻纏起來。
顏夫人齜牙欲裂,恨恨瞪著鍾雪:「七姑娘可不能胡亂給人安罪,臣婦上京不過三回,一回隨大人回京謝恩,一回探病外家,一回卻是與關夫人商議兩家親事,三回都是來去匆忙,在京中只待了三兩日,不曾在外走動交往,如何去見過七姑娘的?」
對顏夫人來說,她卻是生受了回無妄之災,她與這侯府七姑娘本就素不相識,偏偏鍾雪拿她立威名,殺了她知府夫人的威風,礙於侯府和德妃的面上,顏夫人白白挨了這災,在江陵府已不知叫人在暗地裡笑話過多少次,這她都忍了下來,如今當場對質還要叫她誣賴的,顏夫人並非沒有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