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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38:00 作者: 予喬
穆氏等人也是知曉進宮的目的,老太太一開口,穆氏照舊不吭聲,她生怕鍾萃記仇,還記得她這個嫡母待她不好的事,姜氏兩個順著點頭:「是,大伯如今跟變了個人似的,連我們二爺都叫不出去了。」
裴氏斜睨她一眼:「按說四姑娘如今定親了,二伯應最為忙碌的才是。」
鍾萃不知四姑娘鍾琳定親的事,但她都入宮近兩載,鍾琳和鍾蓉排她前邊,便是定了親也十分正常的。鍾萃還有幾分好奇:「四姐姐定的哪戶人家?」
裴氏替姜氏說了,還指了指穆氏:「你四姐姐定的是國子監祭酒關家,你三姐姐定的是長平侯府。」
鍾萃記得上輩子定給長平侯府的是鍾雪,四姐鍾琳倒是不曾變過,只鍾蓉的婚事卻變了,她若是定給了長平侯府,鍾雪便不能再與長平侯府定下了。
但鍾萃並未說甚,只順著裴氏看像穆氏,問了句:「從進殿裡便不曾聽母親說過話,可是身子不適?」
穆氏見她看向自己,忙道:「並無不適,娘娘不必憂心。」她自是生怕鍾萃想起了從前來,便是隨意使使手段就能叫她吃點苦頭的。推己及人,穆氏雖覺得她身為嫡母,做的事並非難以理解,何況她到底庇著人好生長大了,但若換做是她,想來心中也不舒坦,自是要出一出這口惡氣的。
鍾萃輕輕頷首,同老夫人說起江陵侯鍾正江來,鍾萃從陛下處知曉父親江陵侯的事,知他非是那等有能力的官員,她對侯爺為人不了解,只從前覺著頗有威嚴,如今聽老太太說起侯爺的作為,鍾萃信以為真,倒也欣慰他的進步,還安慰老太太:「父親有此等毅力自是極好,等他學成,定是能為朝廷好生辦差的,祖母寬心。」
老太太目光詫異,抬眼仔細看她,一手抖了抖,去拿桌上的茶水,沒注意打翻了茶盞,茶水順著淌到她衣袖上,沾濕了一片。
鍾萃忙叫人領了老太太去裡邊換衣裳。穆氏幾個身為兒媳婦,也跟著進去伺候了。
杜嬤嬤這才壓著聲提點:「嬪主子,奴婢瞧著,老夫人的話中卻還有幾層意思。」
杜嬤嬤是專門安在鍾萃身邊提點她的,鍾萃對她也十分信任。她朝內殿方向看了看,小臉上寫滿了沉思,仔細想了想老夫人的話,極為認真的請教:「嬤嬤請說。」
第88章
鍾萃不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當面指出話中深意來,上一回聽見,卻是在侯府時,姑奶奶鍾明蘭剛回來,大夫人穆氏與姑奶奶鍾明蘭鬥法,兩個人在話上打機鋒,大夫人不敵,在心裡狠狠把姑奶奶鍾明蘭說話的原因仔細剖析了一番。
鍾萃也只在四姑姑鍾明蘭與大夫人穆氏鬥法那幾日聽到幾回大夫人的心聲,過後便沒聽到過大夫人穆氏這般剖析了。
杜嬤嬤也朝內殿看了看,老太太打濕了袖子,還得一會才能出來的,便細細與鍾萃說起來:「嬪主子仔細想一想老夫人說的話,老夫人說江陵侯如今每日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又說以後要好生為朝廷辦差,嬪主子若是掛念家中的,聽了老夫人這番話,定是在心中心疼起來了。」
娘家是女子的後路,這世上的女子都是希望娘家好,外嫁女也能跟著沾光的,便是鬧上一時之氣,但打心底里也是會惦記的。
老夫人賭的就是這份外嫁女對娘家的惦念。潛意思是在跟鍾萃訴苦呢。
鍾萃順著杜嬤嬤的分析,蹙了蹙眉心:「侯爺是祖母的兒子,祖母這個當母親的自是見不得兒子受一點為難。」
但就如同讀書一般,自古來哪有讀書不辛苦的?便是天子也要自幼便跟著名師們學習,受他們教導,嚴寒夏暑,從不間斷,到如今登基為帝,不時也要招學士經筵、讀書。
天子尚且如此勤奮,為治理大越兢兢業業,不敢懈怠,侯爺得封勛貴,又在朝中任職,自是該習天子這般不斷上進,才能擔得起官職,協理著陛下一同把這江山治理好。
鍾萃也讀過好幾本書,便是如今還在讀,生怕一日不學便退步。陛下也曾同她說過伯樂與千里馬的典故。天子教學,時常會例舉眾多典故,仿若信手捏來一般,除開典故,還會告訴她出自何處。伯樂與千里馬出自的是《戰國策》一書中。
伯樂偶遇一匹千里馬駕著鹽車爬太行山,它彼時狼狽,膝蓋斷了,皮膚也潰爛,被鞭著爬到中間便再也上不去了。伯樂從車上跳下,抱住了它痛哭,且脫下麻布衣裳為它披著。此典故在後世廣為流傳,無數學子奉為佳話,以「千里馬」比做良才,期許遇上能識得他們學問之人出現,自此大展拳腳,廣為流傳。
學子們辯證時,還會爭辯伯樂和千里馬到底誰先,誰更重要。天子自幼習的是帝王之道,對此等辯駁向來不屑爭辯,鍾萃受他教導,遺他幾分觀念,自是如此。在鍾萃眼中,無論誰先誰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合適的時機正好遇上。
比如父親江陵侯,鍾萃知曉他的能力,叫天子的話便是「不堪大任」,如今他既然有心上進,知曉勤奮刻苦,雖在朝中渾噩半生,但到底醒悟得還不算晚,便是她讀書練字也不過是這兩年的事,只要有心,能耐得住,也能做出一番成績的。
何況天子聖名,見臣子上進,能為朝中出力,想來也是會看在眼中,假以時日未嘗不能給升遷調任。
鍾萃十分認真:「侯爺如今幡然悔悟也算不得晚,祖母便是一時心疼,想來也是會明事理,知曉此般真正為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