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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38:00 作者: 予喬
鍾萃之前也打過下手,天子早年行軍打仗過,在洗漱上要求並無太多細緻,御前宮人們伺候天子多年,對天子一應最為熟悉,鍾萃只需在中間接一接便行了,等伺候好天子洗漱,天子看過了皇長子,這才帶著楊培離去。
鍾萃等天子離去,還仔細思索了一番昨日陛下的行為,只她苦思許久,到底不知陛下深意。莫非是這殿中的布置礙了陛下的眼不成?
秋夏兩位嬤嬤自永壽宮而來,從前伺候在高太后身邊,對陛下的性子喜好想來也有幾分了解,鍾萃召了兩位嬤嬤來,請她們看過房中的布置,問道:「嬤嬤,這殿中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鍾萃說話大方,兩位嬤嬤也直言不諱:「嬪娘娘房中,素淡了些。」
鍾萃請她們二人來,本就是為了聽取她們意見,便一直認真聽著,聽見兩位嬤嬤說只是素淡了些,非是那等觸及到避諱之類的,鍾萃心頭一松。不過須臾,另一道聲音傳進了耳里,這語調往下低了低,只輕嘆一聲:【哪裡是素淡,稱得上簡陋了。】
秋夏兩位嬤嬤身為高太后身邊的嬤嬤,便是不如徐嬤嬤那邊深受太后倚重,卻也是見過不少好東西的。各宮娘娘們的住處更是見過了太多,卻也還是頭一回見到一位受寵的嬪妃宮殿是這般簡陋的。
若是那等不受寵的便也罷了,但鍾主子這裡,從太后娘娘到陛下,可都是時時關注著的,徐嬤嬤也隔三岔五過來,陛下也下了旨意,令內務處那邊替鍾主子採買一應,若是換做其她嬪妃得了這樣的寵,早便里外裝扮起來了。她們兩個頭一回進綴霞宮,還當是走錯了地方的。
便也是在綴霞宮待了這些月,秋夏兩位嬤嬤才多少知道些,非是綴霞宮裡不如其他娘娘們殿中那般奢華,而是鍾嬪娘娘為人節儉,這才叫綴霞宮裡邊瞧著素淡。說句不客氣的,便是隨著鍾嬪娘娘一同入宮的秀女們,宮中的幾位常在美人,宮中的布置也是比她們綴霞宮好上不少的。
鍾萃忍不住四處看了看,環顧起秋夏兩位嬤嬤嘴裡說的「簡陋」來,目光中帶著不解。菱窗,花梨木的坐椅、桌案,多寶櫃,名貴的瓷瓶畫卷,還有內殿中的床榻,紗幔等,樣樣數出來都是價值不菲的,怎麼在秋夏兩位嬤嬤眼中就成了簡陋。
未進宮時,她在侯府里住的院子比宮中不知差了多少,只她即將板上釘釘了,侯府這才給她換了一處原本姑奶奶鍾明蘭住的院子。
鍾明蘭是老太太的嫡女,她的院子布置自是不同,亭台水榭,紗幔巧件,都是老太太特意為姑奶奶尋來的,鍾萃只在院裡住了不過兩月便進宮了,那院子自是算不得她的,只能叫侯府讓她在上等的院子裡進宮罷了。
鍾萃自己住過的院子可比綴霞宮差遠了,哪裡會嫌棄綴霞宮簡陋的。
聞衍回了前殿,回內殿裡用過了早食,出來後通政司那邊早把摺子給送了過來,正整齊的擺在桌上,供天子翻閱。
聞衍隨手挑了一本,看到後邊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兒,「朕看這督察院實在太閒了些,上到天子下到黎明,誰不叫他們給參上幾本的。」
楊培伺候在一旁,聽天子這語氣,倒是半點不像發怒的模樣,捧了宮人送來的清茶遞上去,還恭維了句:「也是陛下心胸寬廣,不與他們計較。」
聞衍冷哼一聲。他能計較什麼?御史自古以來便是些直諫不諱之人,既倔強又固執,連皇權都壓不住,前仆後繼的,最為頑固,上回奏請過繼便是督察院的頑固大臣們諫言的。連他膝下無子嗣對不住列祖列宗都搬了出來。
這回督察院參的是江陵侯鍾正江。說他前日在府上宴請百官,江陵侯府花銷如流水,鋪張浪費,那泔水堆積了一條巷子。天子一食不到十五道菜,江陵侯身為朝中官員,如今又為鍾嬪娘娘生父,宴上菜色竟遠超天子,視為不忠!
聞衍手指在那摺子上點了點:「你說說,督察院是不是太閒了些,連此等小事也來上奏,朕是食不到十五道,卻並非不讓臣下也如同這般,只不是那等貪婪,收刮民脂民膏之輩,臣下的正當宴請,朕如何去插手管轄的?」
說著,聞衍對此倒是來了幾分興致,問道:「江陵侯府開宴,所為何?」
鍾正江記掛著大臣們說的宴請賓客,倒是認真記掛了下來,又怕別人說他們侯府仗著宮中的鐘嬪抖落起來,打成裙帶,江陵侯府在京城經營數代,雖這也是明面上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江陵侯府有了宮中鍾嬪這曾關係,自是與以往不同。但鍾正江身為侯爺,卻還是要維護侯府顏面。
宮中大皇子的滿月宴都過了許久,鍾正江這才鬆口在府上辦了一場宴,又給諸位大臣都下了帖子,到宴席那日,還有許多官員們親自登門討了杯水酒喝。
「是,聽聞去歲的賞春宴是長平侯府辦的,今歲卻是由江陵侯府辦了,給大臣們下的帖子也是賞春宴的帖子。」楊培早就得了下邊通報,只這等小事自不必事事往上稟的。他還笑了笑:「奴才聽聞,也是這場賞春宴後,江陵侯府的兩位嫡小姐就定下了婚事,大房那位,便是鍾嬪娘娘的嫡姐,定下的人家正是長平侯府,另外一位也定給了國子監的關家。」
長平侯府可比江陵侯府出息,那國子監關家的長子前歲可是考中了進士的,年輕有為,學問淵博,去歲便入了朝,按今歲的調任,便要外放幾年,若是差事辦好了,等回來便是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