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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38:00 作者: 予喬
    高太后臉色頓時一變:「什麼?怎麼回事?」彭范兩位太傅乃是天子師,與帝王有授業恩情,若非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貿然處罰了他們,便是前朝百官也不會答應。

    宮人是大總管楊培特意叫來的,眼見著天子與兩位太傅對立,天子甚至動怒要懲罰兩位太傅,楊培這才顧不得其他,叫了人求到了太后這裡。

    天子與兩位太傅因著中宮之事鬧了起來,在前殿外邊伺候的許不知具體,但在殿中伺候的宮人卻是親耳聽見了的,宮人也顧不得其他,一五一十說了起來:「…如此,兩位太傅便拿了名錄出來,恭請陛下在其中挑上一位,陛下倒也接下了,只陛下最後說了句,陛下說中宮之位心中已有人選。」

    高太后心裡一跳:「人選?是哪位大臣家的貴女?」

    彭范兩位太傅為大越費心竭力,為陛下更是盡忠,早前朝中並無適齡的貴女人選,宮中之位這才按捺下來,暫且不提,何況還有皇長子在,陛下膝下有了子嗣,前朝也不敢再逼得太緊。兩位太傅在世家裡尋貴女的事高太后知道,陛下也是知道的,何況這還是他們心照不宣默認下來的。

    如今陛下否了兩位太傅擬定的名錄,在高太后想來只有一個可能,便是兩位太傅摺子上擬的高門貴女們雖身份足夠,但並不招陛下歡喜,非是心中所想人選,這才叫陛下拒了。

    如果摺子上這些高門貴女都不如陛下的眼,便只有陛下看重的中宮人選身份不如這些貴女們,兩位太傅重規矩,為天子挑選的中宮人選必是最好的,難免會與天子的意見不同。高太后想著,若是天子挑中的人與太傅們選中的貴女身份上差不了太多,倒也非是不能通融的。

    高太后也不願見天子與兩位太傅鬧得僵,惹出非議來。

    宮人臉上十分為難,他抬眼朝高太后看,似乎是難以啟齒一般,吞吞吐吐的才說出幾個字來:「是、是鍾嬪娘娘。」

    高太后手上的剪子頓時掉在地上,她驀然站了起來:「誰?」

    宮人低著頭,小聲說道:「鍾、鍾嬪娘娘。」

    高太后瞳孔一縮,下意識後退,身邊宮人忙扶著她:「太后?」

    高太后扶著宮人站定,扶住的手都不住顫抖,哆嗦著唇,似怒極了咬著牙:「哀家看他是瘋了不成!」

    鍾嬪!他放著朝中那麼多高門貴女不挑,居然選中了出身庶女的鐘嬪!高太后非是如天子一般重規矩禮儀,但自幼起也是規矩儀態端莊,挑不出錯來的,高太后嫡女出身,便是不如其他人一般瞧不上庶女,否則也不會又是送了嬤嬤,又是叫人去綴霞宮打點,但是一朝中宮,又豈有叫庶女出身的娘娘坐上去的?

    也難怪彭范兩位太傅堅決反對,便是到了她這裡,高太后也不會同意的。

    宮人壓著頭,半點不敢接口,只說:「兩位太傅便是再不肯同意,這才如此了。」

    聞衍那句已有了人選甫一出口,彭范兩位太傅心中便模糊有了定數。

    高太后與天子雖是母子,但天子日日在前殿,入後宮的時候都少,與他們這等前朝大臣相處的時辰更多,彭范兩位太傅對陛下的行蹤自也十分清楚。

    宮中皇長子出生,陛下身為人父,高興了些,給大臣們賞賜都是正常的,兩位太傅也為人父,能體會陛下的愛子之情,雖陛下往後宮多去了些次數,但他們身為大臣,也不能阻礙陛下去看望子嗣的,何況自上次陛下提及要為皇長子尋啟蒙先生後,再未提及,也未見動作。

    陛下由他們啟蒙,極為重規矩,兩位太傅想著,想來上回陛下也是初為人父,太過激動了所致,這才叫陛下險些忘了規矩,竟照著嫡子的待遇為庶長子籌謀,陛下過後不再提及,想來也知失格之處,壓下了此事,又因為皇長子出生,到底因著天然的血脈親緣多重視了幾分,也並非難以理解。

    彭范兩位太傅這才對此不多加勸誡,由著陛下行事,兩位太傅在一邊旁觀,只要陛下不越過了嫡庶這條線便足以。

    但就在彭范兩位太傅已經認為陛下放下了此事之後,如今又驟然被提及。陛下每日在前朝處置公務,自是認不得除了他們名錄上之外的閨秀,深宮之中,除開後宮的娘娘們,便只有伺候的宮人了。

    兩位太傅哪裡還不知道天子口中的人選是誰,當下便強烈反對:「陛下不可!」便是一直不曾說話的彭太傅也極為不贊成。

    聞衍並未動怒,只是臉色沉了下來:「朕意已決,兩位太傅不必再勸,此本名錄作廢,兩位太傅往後便不用再為此事操心了。」

    彭范兩位太傅哪裡聽得進去,便是此時天子已經乾坤獨斷,一錘定音,兩位太傅也要違抗:「陛下不可,鍾嬪只是庶女出身,如何能做得了我大越中宮,便不是老臣兩個,就是前朝百官也不會同意的。」

    聞衍堂堂天子,早便乾坤獨斷,一言九鼎,早在登基之時若還有朝臣能左右他一二,但到如今,大權早便掌在手中,哪裡還有朝臣能左右得了的。便是身為天子,也斷然是不能容忍有人與帝王相抗的。

    看在兩位太傅往昔的情分上,聞衍倒是沒有發怒,只是抬了抬眼:「夠了!兩位太傅都是學識淵博之人,自該知道為國盡忠之意,若是無事便多關注前朝,朕的後宮如何自該是由朕說了算的。」

    在皇長子出生那一刻,他抱著人在懷中那時,聞衍便定了心。為父憂心,他親眼見他在生母腹中一點點長大,到出生,在皇長子身上一點點的寄予了他的父子之情,想把所有的珍品都捧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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