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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38:00 作者: 予喬
這到底什麼病就一清二楚了。不過是嬪妃們羞於見人時慣用的伎倆罷了。
良妃住在東六宮,那邊人多嘈雜,高位嬪妃們又多,一出事很快就傳開了的,反倒是後宮裡瞧著最偏僻不起眼的綴霞宮不惹人矚目,躲了許多耳目,這裡地方偏僻,又臨近城牆,上邊守著許多將士巡邏,若是他們鬼祟在綴霞宮四處,怕是要被當成賊人抓起來。
鍾萃每次去前殿都是走的林子,過了走偏僻的小路,不走西六宮過,過了御花園不久就到前殿了,一路過去連宮人都少見,何況御前宮人們口風緊,若不是整日盯著前殿的,怕也難以發現鍾萃每隔幾日就往前殿去。
良妃是如何被剝奪了差事的,鍾萃是親眼所見,鍾萃對良妃的感覺很是複雜,一則是因為良妃身邊的香枝,再則按說給高太后抄佛經的事,本就是良妃做得不對,這種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要是在府上,這樣的行為被發現了可是要關祠堂的,何況是宮中,說大便是對太后大不敬。
這本是良妃自己有錯,但若不是她挑了出來,許也不用被發現,如今叫良妃差事丟了,又被後宮眾人給嘲笑,丟了面子,鍾萃心裡也有點過意不去,她只能組織彩雲她們:「別人說也就是了,但你們別出去跟著說。」
彩雲兩個跟她保證:「小主放心,你說過的不要出去長舌,我們也就是聽其他宮的宮婢們講一講,不跟著說的。」
鍾萃回房裡換了衣裳,又去庫房裡挑了份禮,準備過兩日給永安宮送去,香枝的事現在還沒有查,若她也是被冤枉的,良妃這裡倒是她對不住人了。鍾萃只是個美人,嬪妃的言行舉止又不歸她管,只要人家沒動到她這裡來,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
夜裡,聞衍踏進了後宮裡,筆直往高太后所住的永壽宮去,高太后早得了信兒,估著他到的時辰,掐點叫人置辦了一桌好菜,等他一來,沒讓他過多行禮,召著人先用過了晚食,等宮人撤下了殘羹冷炙,奉上清茶,母子兩個這才說著話。
「徐嬤嬤說,你把那良妃的差事給撤了?」
聞衍也是為此事來的,他得給高太后交代一聲。便細細把今日如何發現良妃冒用她人經文頂替之事。
前有周常在冒名頂替,至此不得見天顏,良妃如今的行為與這周常在一般無二,都做了叫聞衍難以忍受之事。佛經講心誠,若當真是傷了手,便是過些日子再送來又如何?他未免如此不通情達理不成?
良妃與周常在不同,看在十載情分上,聞衍這才對她稍加寬容了一二。只撤了她的差事,位份和賞賜用度卻沒降低,但撤了這差事,便是聞衍不再把良妃放在了考核的位置上。良妃只能是良妃了。
她說她糊塗,這卻是沒錯的,做妃嬪糊塗點無事,往高位卻容不下糊塗之人,一個糊塗之人,如何配坐在高位,甚至坐上那母儀天下的位置?良妃自己都承認了,自斷了前路。
高太后皺起了眉,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她這般,倒是做個良妃挺好了,可惜了,哀家本以為她是一位通透之人。」一國之母若是糊塗蠢貨,那不止後宮要大亂的。
高太后對良妃便也按下不提了,聞衍喝了兩口清茶,朝她說道:「母后,朕把母后當年所寫的兩張大字增給了旁人。」
高太后年輕時也是一位才華橫溢的女子,聞衍幼時練字,高太后便作陪,教他寫了不少,承明殿除了那兩張大字外,還留有許多高太后曾經的墨寶。
高太后想了想:「可是那位鍾美人。」
聞衍點頭:「是,她陰差陽錯進了宮,朕見她倒是真心愛學之人,便偶爾點撥一二。」
他說得坦蕩,高太后來了興致:「學到哪兒了?」
聞衍有些驕傲:「朕教了她幾回,如今幼學已學到一半了,雖天資不足,但在讀書上倒是肯下苦功夫。」
假以時日,這便是他親手教導出來的學生了。
高太后笑盈盈的:「皇兒難得如此讚一個人。」
聞衍天資上等,讀書通透,從入學起就備受稱讚。
聞衍在永壽宮留了許久,直到宮門要落鎖這才離去,高太后叫住他:「既然已經不打算再追究良妃了,便去她宮中坐一坐吧,她如今被撤了差事,正是羞於見人之時,你去坐一坐也好叫別人知道意思,便是看在曾經的情面上,也給她這個面兒吧。」
高太后這些年,性子越發寬容了。
聞衍知道她的意思,想著多年來良妃處處為他,又孝敬太后的情分來,到底不是鐵石心腸,聞衍雖不能容忍冒名頂替這等行為,但想著良妃曾經這份情分,到底應了下來,全一場情面:「朕知道了。」他大步朝外走。
永安宮從良妃回來後便閉了門,良妃下晌回宮便哭了一場,現在眼都腫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身邊大宮女端了熱水,把伺候的都攆了出去,親自擰了帕子給她敷了,又十分心疼:「娘娘,仔細身子才是啊,咱們便是忍這一時之氣又算什麼,早些年不也這樣過來了麼。」
良妃哭久了,連喝了好兩杯水才緩過來,沙啞著嗓子:「你懂什麼,早年本宮尚在微末,便是受了氣也無人在意,但如今情況可不同了,除了那淑妃,還有誰壓在本宮頭上,本宮出了點事,她們恨不得昭告天下似的。」
說到底還是面子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