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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38:00 作者: 予喬
    「咱們是姑娘,身上肯定是不能留口子的,你平時也要注意點的,尤其咱們都適齡了。」薛平往遠處高談闊論的地方指了指:「咱們跟她們不一樣,她們是嫡女,註定了這次要入宮的。」

    那邊水榭里,集聚了整個京城的高門嫡女,也是這次即將要入宮參加選秀的。

    適齡就代表她們可以定親嫁人了。

    女子嫁人就等於第二次投胎,關乎到後半生。

    連最沉默的關瀾都忍不住嘆了口氣。適齡的女子,定親之後就不能出門走動,要在家裡備嫁妝,等著嫁人了。

    她們都清楚,她們挑不到什麼好人家的。

    嫡子身邊的正室位置,都是給嫡女們準備的,高門大戶也輪不到她們,小小的涼亭里,氣氛有些沉默,與之遠遠的水榭,歡聲笑語不曾停過。同一片土地,有人可以肆無忌憚的歡笑,不必憂心後半生,而有些人,前途未卜。

    第6章

    臨近午時,長平侯府的丫頭來請客人們去入席。下午,長平侯府還請了戲班子來唱戲。鍾萃跟幾個手帕交告辭,跟著來請她的丫頭走。陳盈幾個也各自跟著丫頭們回去主母身邊,由諸位夫人們帶著出席宴上。

    沿著湖邊的小路往回,丫頭帶著她們過了廊橋,跟她們來的時候路線不同,已經有一些偏向外院的方向了。鍾萃對長平侯府後院的地形不熟悉,她也是滿了十三之後才由大夫人穆氏帶著外出走動,鍾萃膽子小怕惹了事,大多時候都是安安靜靜的坐在穆氏身下,聽夫人們你來我往的談上幾句,這一年半載,穆氏才叫她出來玩,「這條路不是我們來的時候走的那條。」

    前邊雙鬢的丫頭平靜的回道:「穆夫人在這邊賞景。」

    鍾萃抿了抿唇,不問了。

    離了湖邊,進到宅子裡,在前邊帶路的丫頭突然加快了速度,鍾萃帶著芸香吃力的跟著,在重複的左右轉走下,前邊的丫頭不見了人,鍾萃腳步沒踩穩,差點摔了一跤。

    一雙有力的臂膀穩穩的扶住了她,雲錦寬袖下,雙手借著力,把她扶了起來。

    鍾萃嚇了一跳,芸香在她身後也來不急,被手臂托住,鍾萃下意識先道了謝:「多謝。」站穩後,鍾萃微微抬了抬眼,在看到人的時候心裡一跳,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微微垂著頭,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脖頸,「穆、穆大公子。」

    扶她的人是穆家的大公子穆文高。穆文高已經過了而立,穿著素色的雲錦錦衣,五官帶著些端正,氣質成熟,第一眼見,只會覺得他十分君子。

    鍾萃遠遠見過他幾面,腦子裡突然想起前幾日那道莫名其妙的聲音。

    【她大表哥可是會動手打人的。】

    鍾萃謹小慎微慣了,她雖然一直告訴自己是幻聽,但到底記在了心裡,身體還是下意識開始緊繃防備起來。她怕他打她。

    穆文高微微一笑,模樣十分親和:「五表妹沒事吧,下次可要小心一些。」

    言語溫和親切,十分有禮,怎麼都不像一個脾氣暴躁,會動手打人的人。鍾萃微微溢出一口氣,果然是她幻聽了,緊繃的臉還沒放鬆,下一刻耳邊傳來另一道濃稠中帶著幾分肆意的惡念緩緩響起,對方下流猥瑣的語言仿佛扒開了她身上層層的衣裳,叫人不寒而慄:【腰肢纖細,胸脯微鼓,走路的樣子款款生動,肌膚應該也是白皙細膩的,姑母說得沒錯,這鐘五長得果然不錯,等她入了門…】

    鍾萃臉色煞白,恨不得離穆文高遠遠的,隨即心裡又生出一股怒火來,臉上薄韻尤生,眼中盛滿了怒火。

    他怎麼敢這樣肆意輕薄一個女子!鍾萃跟著三少爺鍾雲輝學知識學了一月多,已經學會了不少道理,男女七歲不同席,真正的君子根本就不會在心裡這樣去評價一個女子,何況還是這樣用女子的貞潔來滿足自己內心的惡念,長得這樣端方,心裡竟然這樣齷齪!

    穆文高不懂她怎麼生氣了,越發柔和了聲音:「五表妹怎麼了?可是表哥有什麼冒犯到了你。」

    穆文高面上笑盈盈的,心裡卻不耐煩的哼了一聲,跟表面上溫和的語氣全然不同,他的語調微微上揚,又帶著狠厲往下落,沒有半點君子風度,十分的暴躁:【還沒進門就這樣拿喬,等進了門得好好教她一番了。】

    鍾萃掩在寬袖下的指尖掐進了緊握的肉里,只有這樣鍾萃才能穩住恐懼,站直了身形。她微微福了個禮,帶著芸香離開了此地:「穆大公子隨意,我先走了。」

    鍾萃沿著方才見到的一抹裙擺的方向走,她認得那是之前帶路的丫頭。身後穆文高看她避之不及的模樣,帶笑的臉慢慢陰冷下來。

    鍾萃到的時候,其他姐妹們已經到了,鍾蓉老大不高興的:「怎麼回事,全部都等你一個人。」

    鍾萃心裡還有些後怕,現在這裡都是女眷,又是自家的姐妹,哪怕鍾蓉說話不好聽,但鍾萃還是狠狠的鬆了口氣。跟穆文高站在一起,鍾萃生怕他下一刻突然暴起,一直提心弔膽,心裡都發涼,現在跟姐妹們在一起,鍾萃漸漸暖了起來,她小聲解釋:「有個丫頭帶路,走偏了一點…」

    鍾蓉不悅的打斷她:「你的意思是說長平侯府的丫頭們連長平侯府都能走錯了?」

    鍾萃不善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

    鍾蓉目光掃到鍾萃頭上的絨花,不依不饒起來:「那你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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