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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23:48 作者: 霧下菘
「你……好點了麼?」桑攸咬了咬唇,慢慢靠近。
遲晝半靠在沙發上,白皙清雋的臉上帶些不正常的潮紅,他半睜開眼睛,聲音沙啞,「好點了。」
呼出的氣流似乎都是滾燙的。
「量體溫了嗎?」桑攸問。
遲晝伸出一隻手,把她軟軟的小手擱在了自己額上,桑攸被他動作驚到,注意力卻很快被額上滾燙的溫度吸引過去了。
至少有38度。
「要不要去醫院?」桑攸有些急了,持續高熱的話,腦子都有可能被燒壞,不是鬧著好玩的。
遲晝抬眸,看到她的表情,忽然有些想笑,「看過了,沒事。」
桑攸穿著淺粉色的睡衣,趿拉著毛絨拖鞋,彎著腰,目光溫純,擔憂的看著他。
她指尖落在滾燙的額上,像是大漠裡僅存的一汪清泉,清涼又透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燒,他唇舌異樣的乾渴。
桑攸直起身子,收回手,杜茹給他倒過一杯熱水。
發燒時人缺少水分,白粥和湯都是很合適的食補,遲晝可能真的餓了,吃飯動作卻依舊斯文,等一切收拾好後,桑正平也把房間收拾里的床鋪收好了,遲晝簡單在客房自帶的浴室里洗了個澡,折騰到十一點,眾人方才睡下。
桑攸睡在床上,看著外面星空,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小時候的遲白,曾經也這樣和她同吃同住過一整年,她熟悉他的作息,飲食和喜好,甚至每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
遲白剛走時,她在家,有時看著看著動畫或者抱著布偶過家家時,想念他,想念到忽然就會哭出來,心疼一皺一皺的,想一顆乾枯掉了的蘋果核,小孩子的世界只有芝麻那麼一點點大。
遲白走了,對桑攸而言,她的芝麻在那天被拿走了瓤,只剩下一層空癟的枯殼。
她偷偷跑出去過,對流星雨許過願,「希望讓哥哥回家。」
時隔八年。
流星的許願似乎來得有些太遲。
*
「攸攸,爸媽上班去了,午飯你就自己做一下,口味做清淡一點,記得叫阿晝吃藥。」
第二天,遲晝自然請了假,不過一高放的大周假,第二天恰逢放假,上完上午的課就能回家了,桑攸記得爸媽交代,繞到菜市場買了點菜。
回家,拿鑰匙開門,她環顧了下四周,試探性叫了聲,「遲晝?」
沒人應答。
桑攸輕輕敲了敲客房門,依舊沒人應。
桑攸心裡沉了沉,索性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
好在床上有人,他睡得很沉,陷在深灰色的被子裡,面頰蒼白又清俊,夢裡薄唇抿成了一條筆直的線,漆黑的額發有些凌亂,覆蓋住了眼睛和長長的睫毛。
「遲晝。」桑攸在旁邊蹲坐下,伸出手,想探探他額頭。
她的手腕被攥住了。
他似乎還有點沒清醒,力氣不大,只是松松握著,漆黑的眸子比起平時多出了幾分迷茫。
某種懵懂而溫順的神情,在清醒的遲晝身上絕不會出現的。
「吃飯了。」桑攸心忽然軟了,柔聲道。
遲晝燒得迷迷糊糊,從床上撐起身來,身上T恤和睡褲都被睡得有些褶,領子松松垮垮,露出一截精緻好看的鎖骨和淨瘦的腰線。
桑攸面頰一紅,低頭,不知道該把視線往哪裡放。
「攸攸。」他聲音還啞著,看清楚她的面孔。
桑攸做了一頓淺淡的家常菜,煲了湯。
「你要不要再去睡一下?」桑攸在廚房收拾,問他。
她繫著圍裙,一頭烏髮沒束成馬尾,松松垂在肩頭,光潔的額上冒著幾滴細細的汗水,神情很溫柔。
「沒想到這次是我先病了。」遲晝搖了搖頭,坐在沙發上,目光有些空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時候遲晝身體很好,桑攸卻總是大病小病不斷,被照顧那個對象一直是她。
桑攸聽出了他的意思,抿唇笑了,「吃藥吧,吃完就好了。」
她從廚房走出來,想倒水給他吃藥,茶几前淌著一灘未乾的水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杜茹走前拖過,桑攸走急了,沒注意腳下,冷不丁一把栽倒。
她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栽倒在了沙發上。
預想中的痛感沒有到來,身下是人軀體溫暖柔軟的觸感,桑攸驚魂未定,下意識握住他的右手臂,方才發現,她整個人把遲晝壓倒在了沙發上。
「攸攸。」遲晝灼熱的呼吸落在了她的頰側,他叫她名字,手臂自然而然的回應了她,將桑攸整個圈在了他的懷裡。
懷裡的人又香又軟,發上和面頰上似乎都縈繞著一股清甜的滋味。
因為發燒,他渾身上下都是灼熱的,有一股奇異的熱力,「冷」,他低聲道,收緊了手。
年輕男孩的手臂和懷抱,灼熱而堅實,桑攸在他懷裡撲騰了幾下,像是一尾脫水的小魚。
袖子下裸/露出的肌膚都是灼熱滾燙,熱度還沒褪去,可能是燒得有些糊塗了。
「我去幫你拿床被子。」她柔聲回答,艱難的想從他懷裡抽身。
遲晝拿額頭貼了貼她的頸窩,「嗯」,他沙啞道,眼睛閉著,良久,才放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