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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21:49 作者: 未脩頃木
    「那不是我哥女朋友,」項祖曼糾正他,「就是我青梅竹馬的姐姐。」

    「有區別嗎?」周自恆問,「旻哥說我們不要在一起,對方說好,然後她問你要不要吃蒸餃,旻哥說你別下廚房了,哥帶你下館子。」他說,「你看,是不是女朋友很重要嗎?不是也是了。」

    項祖曼正待反駁,周自恆又說,就算不是女朋友好了,旻哥又不會有別人,哪怕是炮友呢,那也是終身制,有沒有那張結婚證也沒影響,所以旻哥不鬆口有什麼意義,不鬆口也捆綁得死死的了。

    項祖曼聽笑了,「你知道我哥不會有別人?」

    「那你呢?」周自恆問,「你會有別人嗎?」

    項祖曼頓了頓,「不會。」

    「So,」周自恆發了個「攤手」的表情,「就夠了。」

    「說女主人設吧,」周自恆沒再給她否認的餘地,「你有什麼想法了嗎?」

    「嗯,你對俄國人提槍摔熊卻富有童趣的描述讓我想起來一個人,」項祖曼說,「一個很有意思的老朋友。」

    「有一次我騎單車去北基里爾大街,看見有一個人在窗台上放風箏。他半個身子探出來,像牽了個飛得很開心的女朋友,」項祖曼想起那個琥珀色的黃昏,莞爾,「鋪了有幾十年的青石板路高的高低的低,走路都要小心翼翼,我騎著車慢慢悠悠過那條街,來回不知道多少遍,好奇樓上那個人什麼時候才會放手。」

    周自恆的臉變得通紅。

    「當然樓上的小朋友最後也沒有捨得讓風箏一去不回,」項祖曼好似惋惜似的,「但我看見他把風箏收回來的時候……」

    她在這裡打了個省略號,不知道是故弄玄虛還是讓對面自行體會。

    「怎樣?」

    「你不知道麼?」項祖曼反問,「我那時候覺得,這個男孩子長得好好看,但是長大了一定是個妖孽,不能娶。」

    周自恆:「……」

    「好好說話,誰娶誰?」

    項祖曼飛快打字,「不知道,反正不會是你娶我。」

    周自恆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不是,你這叫無端指控,我怎麼就……不能娶了?」

    那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前,兩個人認識不久。周自恆一直是個天馬行空的小可愛,丟了鑰匙出不了門,只好拿出心心念念的風箏在窗邊遛一遛----也是虧了家裡樓高,路也不通車,沒人管他。穿堂風不小,風箏晃晃悠悠在窗外飄著,遠處騎來的單車他看見了,單車上的人也看見了,可是那個小姑娘一幅目不斜視眺望遠方的樣子,過來過去好幾遍也沒有停下來喊他一句的意思。他不曉得在彆扭什麼勁兒,橫是對方不叫他他也不想開口,餘光瞟見小姑娘一綹頭髮被微風輕輕吹起,她向暮色而去,發頂像披著一層金紗。

    周自恆心虛了,慌慌張張把風箏扯進來,關窗前突然打開了任督二脈,他輕輕閉上眼,虔誠地在風箏上落下一個吻。

    那是一個真正的吻,好像在與什麼觸手可及的情人呢喃一樣纏綿的吻。

    但他的表情是那樣虔誠,他閉著眼,像初生的天使,微微垂下頭。

    幾步之遙的項祖曼被他駭得膽戰心驚,一顆心簡直要從胸腔里跳出來,街道上所有的喧囂在這一刻歸於沉寂。她於剎那間就喪失了聽覺、嗅覺、味覺,真正受到衝擊的視覺早已是強弩之末。她覺得那扇玻璃的反光未免也太強烈了,北基里爾大街從南到北本就是一座開放式畫廊,周自恆那個吻造就了一幅生動的聖像畫。

    那一刻項祖曼想的其實是,原來神愛世人。

    後來項祖曼知道周自恆是真的赤子心腸,跟小動物親近要注意非禮勿視,下棋輸了要向自己的「將」或者「帥」道歉,小貓小狗浪費糧食被他排排坐訓誡了足有三十秒,被調皮男孩子放了氣的自行車則需要摸摸頭的安慰。項祖曼跑操回來,發現書包上的大熊貓掛飾被自己的粉圍巾裹得嚴嚴實實,附帶一張字條,「苦啥也不能苦國寶。」

    這個人就很奇怪,項祖曼想著就忍不住笑,好像在他眼裡就沒有人和動物的區別,甚至沒有生物和死物的區別。世間萬物都只是「我」和「你」,或者「我」和「每一個個體」。這太奇妙了,神果然不止愛世人。

    ----我那時候覺得,這個男孩子長得好好看,但是長大了一定是個妖孽,不能娶。

    ----不是,你這叫無端指控,我怎麼就……不能娶了?

    「我的錯,」項祖曼回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還是很適合娶回家的,女主照著你寫,問題不大。」

    周自恆盯著對話框看了好一會兒,截圖,把其他句子馬賽克掉,唯獨在「你還是很適合娶回家的」下劃出一道紅線,發給初際旻。

    附帶一句,「旻哥,別掙扎了,你妹妹承認了,我曼szd!」

    兩分鐘後手機叮咚一聲。

    初際旻:「不,是假的。」

    周自恆:「?」

    初際旻:「這句話一看就不是對你說的,不要濫竽充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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