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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想取笑幾句，側頭看見陳琛陰沉的面孔，臉上嬉笑之色蕩然無存，抿著嘴戰戰兢兢，「也許她，」他撓撓頭，「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陸衍胡亂扯了個藉口，瞥見陳琛焦慮的神色，嘴角不自覺地抽搐，被外界傳得神乎其乎的年級大佬在面對女朋友的事就是這副慫樣，恨不得把女朋友揣兜里。

    陳琛眉頭微蹙，黝黑的眸子緊盯著手機屏幕，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小姑娘應該差不多到樓下了，再等五分鐘，要是還沒接電話，他就出去找人。

    「嗡嗡嗡，嗡嗡嗡」

    陳琛一路上都緊盯著手機，深怕錯過小姑娘的來電，手剛碰到宿舍的門把，手機屏幕忽的亮起，屏幕上赫然是那個熟記於心的號碼。

    「陳琛，你舅舅家的醫藥箱在哪裡？」

    陳琛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話筒里傳來小姑娘虛弱無力的聲音，他神色一凜，握著手機的手不由得一顫，「你出什麼事了？」

    他顧不上開門，轉身徑直往樓下衝去，他的大腦瞬間被「女孩深夜獨自回家不幸被殺害」「城郊發現一名女子屍體」等新聞所占據。

    「我沒事，陳琛。」林語茉抱著肚子半蹲在客廳中間，茫然地看著電視下面一個個柜子，這是陳琛舅舅的家，她不好意思翻別人的東西。

    「我只是胃病犯了。」額上有冷汗冒出，她忍著痛作答。

    聽見她的解釋，陳琛莫名鬆了一口氣，不是他想的那樣就好。不過，醫藥箱---

    他皺眉，他也不知道舅舅把醫藥箱放哪裡，而且舅舅現在不在那邊住著，家裡的藥指不定都過期了。

    「你先回房間躺著，我去給你買藥。」餘光瞥見不遠處的宿管，他迅速掛斷電話，把手機藏在兜里，還差五分鐘宿舍就關門了，樓道里只有零丁的幾個人。

    陳琛貓著腰，趁宿管轉身，一溜煙撒腿跑出大門，還好他之前問了陸衍翻牆出去的地方，現在老師都守在宿舍門口查晚歸的人，不會有人注意到那邊。

    振中的後門有一處矮牆，牆角都是青苔，陳琛撐著身子，一翻身便欲了出去。

    這麼簡單啊！

    他拍拍身上的灰土，鄙視地看了眼身後的矮牆。

    「快到那邊去，剛才好像有人翻出去了！」

    不遠處傳來老師的驚呼，伴隨著手電筒的光線。

    被發現了---

    陳琛面色一緊，深黑的雙眸在黑夜裡更為明亮，他不敢再逗留，匆匆往街對面跑去。

    已經接近打樣時分，陳琛眼尖，瞥見前面一家藥店正欲關門。

    「等一下！」他向前面彎腰拉閘門的人揮手，急匆匆地跑過去，「等一下，我要買藥。」

    他氣喘吁吁地站在藥店門口，喘著氣問，「有沒有胃疼的藥？」

    開藥店的是個老婦人，左手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鏡，看見陳琛身上的校服，笑呵呵道，「小伙子，還好你早來了一步，我剛要關門呢。」

    說著重新拉開閘門，讓陳琛進去，「這邊都是治療胃病的，你要哪種？」

    高高低低的瓶罐擠滿了櫃檯，陳琛隨意拿起一瓶，看了眼適用症狀，又放回去，「每種拿一樣吧。」

    不知道小姑娘是哪種症狀，反正全買就對了。

    ***

    林語茉在陳琛掛斷電話就忐忑不安，望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接近十點半了，學校的大門早已經關了，陳琛不會是翻牆出來的吧。

    她艱難地站起身，扶著牆走回臥室，緊張不安地躺在床上，烏黑的雙眸盯著天花板發呆。

    房間只聽見「滴答滴答」的時鐘聲，暖黃的小桔燈，只在床頭留下一點燈影，她擁著被子翻了個身，又看了一眼手機，蒼白的臉色在手機的照射下更顯得毫無血色。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不知道反反覆覆開鎖屏多少次，樓道終於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鑰匙開門的聲音。

    「咔嚓」

    厚重的防盜門被推開，林語茉的心猛地一揪，雙眸緊緊盯著臥室的入口，本來隨意半垂在半空的手緊緊抓住被角。

    應該是陳琛吧，她小心翼翼地覷著門口，耳邊傳來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咿呀」

    臥室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熟悉的腦袋探進來，看見她驚恐的神色，陳琛把門又推開一點，大步走到她床邊，「還疼嗎？」

    林語茉的一顆心終於放下，少年的眉眼在暖黃的燈光下更為柔和，她斂眸，輕輕搖了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看見他的那一刻，胃好像沒之前那麼疼了。

    陳琛懸著許久的心終於放下，他輕柔地揉著小姑娘的頭髮，「我給你買了藥，起來吃點再睡。」

    聞言，林語茉眨了下眼睛，掙扎著坐起身，這才看清床邊還有一大袋藥。

    「怎麼這麼多？」林語茉驚訝地打開袋子，看見裡面大小不一的瓶子，遲疑地仰起臉，「這些，都是給我的？」

    她不就是胃病犯了，用得著吃這麼多嗎？

    「嗯，這些是--」陳琛不好意思地奪過袋子，臉色尷尬，「這些是店員推薦的，我就都買了。」

    他窘迫地轉身，舔了舔乾涸的嘴唇，怕被林語茉看破，「我去給你倒熱水吃藥。」步履匆匆往門口走去。

    林語茉詫異地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重新擁著被子躺回床上。

    過了許久，仍不見陳琛進來，林語茉疑惑地起身，隨手披了件外套，踩著拖鞋往客廳走去。

    客廳只留下一盞暗黃的燈光，紫檀木的茶几上，堆滿了陳琛剛滿的瓶瓶罐罐。

    「你在幹什麼？」靜默的客廳突然想起一記女聲，陳琛猛的抬起臉，見小姑娘披著一件單薄的牛仔外套，不悅道，「怎麼不多穿點就出來了？」

    雖然是初秋，可是夜間的溫度還是低了許多。

    「我不冷。」林語茉搖著頭，好奇地在他旁邊的沙發坐下，見桌上的藥都被拆開得七七八八了，她隨手拿起一瓶放在手裡，「你怎麼都拆了，不都是胃藥嗎？」

    她又換了一瓶查看，除了牌子不一樣，功效倒是差不多的。

    她心存疑慮，側身看著陳琛，烏黑的眸子眨巴著盯著他的臉。

    陳琛面色潮紅，尷尬地別過臉，輕咳一聲，「這些，不太好。」

    「啊？」林語茉的眼睜得更圓了，她轉了瓶身，嘀咕，「都過期了嗎？不會吧。」

    「不是過期。」

    陳琛轉身盯著她的眼睛，頓了頓，才又開口，「不是糖衣的，怕你苦。」

    水霧氤氳著雙眼，昏黃的燈光下，陳琛的輪廓隱約不真切，可是有關他的一筆一划，卻早已烙印在她心口。

    林語茉吸了鼻子，許久才聽見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你怎麼對我那麼好？」

    她打小不喜歡吃藥，無論是黑乎乎的中藥，還是西藥，可是所有的人都只勸她良藥苦口，從來沒有人像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