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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11:17 作者: 凶宅納涼
    老人們也被廣場舞和中醫理療奪了舍,天天沉迷於仙氣輸出,不識數似的往家搬各種治療儀器,沒事就三五成群去院裡撞樹,一個個練的仙風道骨,戲服全鎖進小黑屋裡吃灰去了。

    魏南風用一沓藥灸大師講座的入場券收買回一幫老戲骨,讓他們抓緊時間排練,晚上再演一出麻姑祝壽。

    又去學校門前給小學生買單,包下一整推車的關東煮。

    小學生甲甩著蟹排,一副大哥大的姿態:「放心吧南風哥哥,晚上我再叫幾個兄弟過去給你捧場。」

    小學生乙切了一聲,把蟹排同學往邊推了推,從萬滾水泡湯包的底鍋里舀了一大勺湯,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如果不是喝關東煮湯底有點掉價,看著還真像相親節目裡給男女嘉賓指點迷津的情感專家。

    「小魏主任你擺這麼大陣勢是要表白吧,那我可得提醒你一句,現在女孩子都喜歡鮮花包包配跑車,搭台唱大戲,我爺爺那輩都不這麼幹了。你小心人家連好人卡都不發你。」

    「呵呵,你說得對,不過別擔心,我提前打聽好了,他還挺好這口的。」魏南風乾咳一聲,默默躲過他噴出來的湯汁,不打擾未來情種免費授課。

    打點好演員和捧場王,觀眾就好說了,借超市的大廣播一喊,誰願意蹭吃蹭喝直接帶著嘴過來就行。

    魏南風為自己周密的計劃激動不已,抬腳往超市走去,進門時,黑心棉的玩偶還半死不活的喊了句「歡迎光臨」。

    「吳大哥,吳大哥,你在嗎?----誒,平時都在店裡坐著,今兒跑哪去了?」

    在店裡轉一圈,沒見到吳大山,魏南風正準備打道回府,突然,一個神色匆匆的黑影出現在門外。

    就在他低頭看手機的間隙,跟來人結結實實撞個滿懷。

    不管出門還是進門一律按「歡迎光臨」處理的感應娃娃,被他倆這幾齣幾近的搞糊塗了。四個字像在嘴裡打架一樣,一會「歡光」一會「迎臨」,吳大山心煩的踹了一腳,將它徹底變成一隻隨風飄揚的啞炮。

    「吳大哥?」

    「小魏主任,來買什麼呀?下回我不在店裡您要什麼直接拿,回頭轉個帳就成了。」

    「啊…啊!」魏南風被撞的眼冒金星,愣了一會才回過神,「哦不是,我今兒不買東西,想借超市的廣播用用。」

    吳大山一個勁往後躲,他手裡拿著個牛皮檔案袋,五根指頭恨不得摳進紙袋裡。

    「播…播什麼啊?您已經知道啦?!這事還是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當面說比較合適吧。」

    「啊?」魏南風一頭問號,「不用吧,給小欒過個生日而已,用不著興師動眾的,通知一聲,大傢伙誰有空來湊個熱鬧就行。」

    吳大山像跟上緊的發條,突然之間滑了絲,瞬間垮下來。

    「哦,是這樣啊,廣播好久沒用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出聲,一會我拿出來調一調再給您播吧。----您有事先回去忙,這點小事不用親自跑一趟,哈哈哈,哈哈。」

    魏南風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吳大哥,手上拿的是什麼啊?」

    吳大山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撞到門框上發出「哐啷」一聲。與此同時,一陣車輪摩擦地面的尖銳響聲傳來,一輛黑色賓利橫在超市門口。

    從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男人,他殷勤的跑到后座拉開車門。

    下車時有人扶的和夾菜時別人不敢轉盤子的,都是有地位的人,要麼有錢要麼有權。

    魏南風盯著這個後下車的男人,對方毫無畏懼的接過他的目光,他梳油頭、穿西裝。每一步都走的囂張跋扈,好像腳下踩的是坎城紅毯。

    從他下車起,吳大山就像一隻驚弓之鳥,撲稜稜飛回巢里,但魏南風所有注意力全被眼前的人吸引,並沒有在意。

    男人在他面前站定,倨傲的一點頭,伸出手道:「小魏主任吧,有些事想同你商量,請上車吧。」

    ☆、第 46 章

    尋常老百姓可能一輩子也不知道市政府的大門朝哪開,魏主任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能被領導親自請來喝茶。

    土地局的暖氣不太友好,屋裡冷嗖嗖的,透著常年不見光的潮氣,一棟臨街大樓活像座地下宮殿,門前的警衛形似手握鐵碎牙的牛頭馬面,橫眉冷對著踏進無間地獄的魑魅魍魎。

    一間辦公室內,白紙黑字的文件一式三份工工整整的碼在桌上,封面上一排宋體大字格外醒目:土地永久性轉讓協議書。

    「您這是什麼意思?」魏南風目光一沉,雙拳在桌下悄悄握緊,隨時準備衝出來打掉油頭男人的滿口金牙。

    男人吐出一口濃煙,水煙管子纏繞在脖頸間,像條吐信的銀蛇。

    「魏主任是個明白人,這還用我多說嘛。」他微提嘴角,勾出一個假笑,眼尾未動,看起來禮貌又疏離。

    「市政委早就想找機會改造老城區了,一直沒計劃好從哪著手,這不是怕後期改造工程影響交通嘛,得先把路打通,您這五一路正好處在幾條主幹道的交通樞紐上,只好先拿您開刀了。」

    魏南風一直覺得他有些眼熟,現下才想起來在哪見過。上個月都市晚報剛刊登過一組市委領導看望受災群眾的照片,照片上,這人一身水洗的舊棉衣,鞋子逢里擠滿了稀泥,僅剩一條腿的金絲眼鏡在風雨飄搖中孤獨的架在鼻樑上,看著比原住民還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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