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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11:17 作者: 凶宅納涼
可今年不一樣了,他來了辦事處,認識了一群好像就為管閒事而生的五一路居民,老天爺仿佛要將多年欠下的福分一併補給他。
由魏南風帶頭,攛掇起馬里奧,提前三個月就開始籌備他二十二歲的生日。
這二位在談戀愛方面的天賦堪比鋼鐵直男,壓根不知道驚喜二字怎麼寫,商量生日會細節從來不背人,偶爾還會問問欒舟的意見,搞得他這個壽星公哭笑不得,按他的想法就是:與其搞這些花里胡哨的,不妨直接給我送錢。
但魏南風和馬里奧兩個大老爺們少女心爆棚,對製造驚喜這項感天動地的壯舉愛的深沉,若在大學校園裡,一定是寢室樓下擺蠟燭表白之流。
費心嗎?費心!土嗎?土!
好在欒舟已經過了說兩句俏皮話就臉紅的年紀,在俗世的洪流中摸爬滾打數年,練就一身皮糙肉厚的銅牆鐵骨,十分想得開:就這一個男朋友,他想送什麼就隨他去唄,只要他高興,自己只管配合就是了。
哪怕魏南風和馬里奧在大庭廣眾下給他送一隻巨型hellokitty,他也能笑著讚嘆一番,然後欣然接受,再分別給這二位功臣一個擁抱和一個熱吻。
真是當代模範男友之典範。
魏南風向來是仗著長得帥套個麻袋就出門的懶癌患者,今天卻一反常態,六點不到就爬起來對著鏡子捯飭,完成了從鄉村t台到巴黎時裝周的蛻變。
他收拾利落,一轉頭看到欒舟還在賴床,隔著被子把人抱在懷裡,親了親額頭,「晚上見,寶貝。」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不正當的色/情交易,欒舟在睡夢中翻了個身,不滿的哼唧了一聲。
魏南風順手把他裹成個天婦羅,安安穩穩的擺回床上,這才心滿意足的出門了。
九點多的時候,欒舟悠悠轉醒,一摸身邊,空空如也,被子全裹在他身上,旁邊的床單暴露在冷空氣中太久,冰的他一激靈。
今天周六,小魏主任居然犧牲掉一周僅此兩次的睡懶覺時間,一大早就去給他布置驚喜,欒舟從這份傻氣里咂摸出甜味來,老臉一紅,把頭深深埋進被褥間,呼吸著魏南風殘留的氣息,腦子裡源源不斷冒出許多細碎的畫面。
快要衝破胸膛的心臟,上下交疊緊扣的雙手,沁滿銀液的領帶,還有一連串不堪入耳的床/笫/騷/話。
感受到身體某處的異樣,欒舟把魏南風的被子捲成個春卷,四肢並用的纏了上去,隔著睡褲蹭了蹭,又蹭了蹭。
半小時後,當「衣冠楚楚」的欒舟同志出現在辦事處時,眾人還是心照不宣的低下了頭,嚇得他以為自己把清理的衛生紙帶出來了,衝進衛生間裡里外外檢查了八百遍才罷休。
視頻電話響起,他差點把手機飛進馬桶里。
打開前置的一瞬間,欒舟陰的能滴水的臉色和背後白的反光的瓷磚形成鮮明的對比,馬里奧差點沒認出來背景是辦事處的廁所,還以為誤入了聯合國秘書長的報告廳。
他支支吾吾的叫了聲「舟兒」,欒舟這才捨得把眼珠子朝攝像頭轉了一下,證明自己是一副gif,不是jpg。
馬里奧鬆了口氣,道:「魏大哥叫我給你說一聲,晚上八點去西樓後的老院,他在那等你,不見不散。」
欒舟搓了搓手臂上起立的雞皮疙瘩,本來就挺肉麻的話,再由馬里奧一轉述,顯得噁心吧啦的。
他草草的嗯了一聲,眼疾手快的掛了視頻,把馬里奧喋喋不休的抱怨掐斷在聽筒里。
雪媚娘妹子本來也要來,被模擬考絆住了腳,馬里奧因為這事鬱悶了兩周,逢人就給人家餵過期狗糧,比祥林嫂還能囉嗦。欒舟作為這對新人的臨時「高堂」,耳朵已經起繭子了。
這廂,魏南風沒有像別的情侶祝賀生日一樣訂什麼燭光晚餐,然後冒著磕掉牙和去醫院洗胃的風險把求婚戒指藏在冰淇淋蛋糕里。
他想了想,如果真這麼做了,欒舟表面上可能配合,內心一定慪死他:又娘炮又沒創意!
欒舟曾經提起過,每次過生日,最難熬的就是聽音樂會,一群人舉著□□短炮在台上拉上兩三個小時,台下人坐的腳軟腿麻還不能睡著,他每年都是在數水晶燈上有幾個燈泡中度過的。
結束後,欒東洋還總愛問他從音樂里感受到了什麼?還能感受到什麼?困吶!
但當著這麼多人,他不能博了親爹的面子,只好捏著鼻子做答,從天地玄黃說到宇宙洪荒,天南海北的胡謅一通,把虛榮的老爹和一幫阿諛奉承的叔叔伯伯唬得連連稱讚。
所以這回,魏南風選了個別出心裁的五一路慶賀方式。
西樓後的老院不是什麼露天飯店,而是一個從民國保留至今的老戲台。
前幾年,洋快餐還沒荼毒青少年原汁原味的中國胃。社區里只要有小朋友過生日,老人們就會自發組織,搭起戲台,扮上戲裝,擺上滿滿一院子小圓桌,每家每戶做一盤拿手好菜端來,大家邊吃邊看,熱熱鬧鬧的唱上一出麻姑祝壽。
大人們看的拍手叫好,小孩子什麼也不懂,跟著湊熱鬧,藉此機會滿院子撒歡。
後來,孩子們逐漸長大,喜歡上那些餡撒在外面的餡餅----披薩。每逢過生日就愛一群人坐在空調房裡聚眾玩手機,沒人願意再啃發糕,圍著桌子滿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