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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11:17 作者: 凶宅納涼
聶以明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啊???那照片呢?上面的人是他嗎?」
魏南風繼續忽悠:「哪啊?咱們看錯了,你瞅他這模樣像當過兵的麼?」
聶以明正色道:「怎麼不像,他還躲過我的子彈了,這大傢伙都看見了。」
魏南風一臉「快別提了」的表情:「我還想問你呢,你真是警校畢業的麼?射擊考試的及格線是不是打在靶上就行啊,差點射到院外頭,還沒馬里奧扔飛鏢扔的准呢。」
聶以明面上有點掛不住,他在警校的時候確實是射擊成績墊底的,又是第一次持槍,不禁也產生了自我懷疑:不會吧,準頭真那麼差麼……
之後,他又提出不少質疑,魏南風通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口一個「你想多了、沒有的事」,強行敷衍搪塞過去。
聶隊長仰天長嘆,「又白忙活一天,短期內不想再來你們這了,什麼玩意兒啊,鬧著玩呢。」
「聶隊長慢走。」魏南風笑笑,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然這點愧疚僅僅流淌於心,並未訴諸於口,摧毀一個人的信仰有時太過容易,一個真相足矣,可他不想那麼做,聶隊長的職業生涯才剛開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有人拼了老命獨善其身,就有人終其一生執法為民,聶以明是後者,魏南風始終相信。
在時代、外力、環境的洪流之下,個人那點私情總是那麼脆弱,真相可以很殘酷也可以充滿光輝,就看你自己怎麼理解了。
夕陽給老院子鑲了個柔和的金邊,魏主任又有點想多管閒事了。
「聶隊長,」他突然出聲叫住前面那個神色頹唐但背影挺括的人民警察。
聶以明回頭,不耐煩道:「又怎麼了?」
魏南風低著頭,腳尖漫不經心的搓著幾粒碎石子,沒見他嘴巴動,話音像從風裡飄過來似的,很輕,但不容拒絕。
「追封烈士這事,能辦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我上幼兒園的時候,家屬院隔壁一直是一所重型監獄,那會不知道這地方是幹什麼的,就記得牆很高,大門上有一個小孔,沒事老趴在上面往裡看,(什麼也不懂得年紀瞎膽大233)
有天晚上,我爸下班回家順路去取錢,碰上了搶劫銀行,劫匪是監獄逃出來的死刑犯,持槍打死了三名警察,其中有一名是警校剛畢業的實習生,當時太小,這個事件的後續報導沒有再關注,後來沒多久監獄就遷走了。
現在想想,那天可能是他第一次出任務吧,這麼勇敢的人要是還在的話一定是個造福一方的好警察了,可惜世事無常。
☆、第 42 章
所謂官僚主義,就是在息事寧人上下的功夫遠比在於見義勇為上多。
《烈士褒獎條例》面前,連犧牲都要分三六九等,即使是平亂叛軍的民族英雄,放到現在,也頂多算個有突出貢獻的體制外人員,既沒有勞務保障,也沒有五險一金。至於那些肩上沒有功勳獎章的小角色,更不值一提,退場頂多放份盒飯。
追封烈士?自己寫篇悼文紀念紀念吧。
「宋佛手雖然犯下盜竊罪,但念在情節輕微,且他本人確有記錄在案的精神病史上,不予追究刑事責任。」
聶以明在結案記錄上寫下這麼一句話,一樁還沒來得及上報的陳年舊案就此翻篇。
宋佛手的牢飯是不用吃了,但思想教育還是得做,這項艱巨的任務就責無旁貸的落在魏主任頭上。
魏主任模樣好脾性好,是十里八鄉擁戴的吉祥物,在街這頭打了個噴嚏,直到街尾都有人忙著遞紙。
憑藉著好人緣,他揮揮手放下去的消息,一呼百應。
「誰家的鋪子需要招工?我這有壯年勞力一枚,乾的多吃的少,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有需要的速來。」
前來要人的老闆踏平了辦事處的門檻,最後,魏主任親自為宋佛手選了一份乾淨又體面的工作----去社區醫院給赤腳醫生打下手,平時也就拔個針,抓個藥,清閒得很。
宋佛手千恩萬謝,欣然接受了這番好意,隔天就換上白大褂上任了,反正他是身無長物的單身漢一個,隨做隨走,鋪蓋卷都是從醫院的病床上現搬的。
臨走時,他一步三回頭,眼巴巴的看著魏南風,盯得小魏主任如坐針氈,一疊聲應道:「我記住了記住了。」
「唉,」魏南風心累的揉了揉眉心,掏出金立語音王,手指在通訊錄上滾了三四輪,終於找出韓轉的號碼,三天兩頭跟殯儀館打交道,都有種未老先衰的錯覺。
「誒,小韓啊,這次又得麻煩你,就上次那個…」
韓轉辦事效率之高簡直可以和魏南風競相勞模。兩天後,正值下班高峰期,韓殯導頂著一頂烏黑髮亮的骨灰盒在一眾大爺大媽中間旋轉跳躍,親自護送姚健談的骨灰回五一路,他這回沒有開送葬車,行事十分低調。把這位在殯儀館孤零零躺了十五年的男人,平安送回了家。
接過骨灰盒,宋佛手一張正派臉上精彩紛呈,冗雜著失而復得的喜悅和一朝沉冤得雪的心酸,他攥起袖口一遍遍擦拭著盒子的蓋頂,試圖擦去籠罩在上方十五年未散的陰霾。
晚風徐來,他站在五一路的街頭,往來穿梭著熱熱鬧鬧的行人,有一對父子恰好與他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