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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11:17 作者: 凶宅納涼
    聲音一出口,陡然變了調子,簡直帕瓦羅蒂破音現場,讓人直想皺眉捂耳朵。欒舟被他一嗓子嚎的,傷口疼的直抽抽。

    「警察同志!」

    聶以明出警特地換了制服,十分好認。油頭哥膝蓋著地,三兩步蹭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讓我跟我媽多待一會吧,她已經去了,你們難道要把她的遺體也帶走麼?」油頭哥大概電視劇看的有點多,連「你不能體會一個兒子心碎的感受,就像白天不懂夜的寂寞。」這種惡俗台詞也能張口就來。

    聶以明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金雞獨立著蹦出去兩米遠,怕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截肢,看了半天油頭哥地中海,額不,地中油的髮型,實在無從下手。叫了兩個小警員過來攙著他,自己過去搭把手把屍體抬上車。

    小小的警車載著一車活人死人揚長而去,霍老太要是泉下有知,看到自己死後依然這麼風風火火,不知會作何感想。

    可惜逝者永遠不能開口說話,活著的人倒是恨不得把派出所吵塌。

    警車還沒停穩,一隻高跟鞋從天而降飛插到擋風玻璃上,法醫先生大驚失色,一抬手,打開了雨刷……

    雨刮器和鞋跟碰撞摩擦,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音,像指甲划過黑板,令人頭皮發麻。

    聶以明堵著耳朵關掉雨刷,一張花了妝的女人臉出現在擋風玻璃上。

    「臥槽!」「臥槽!」「臥槽!!」

    三個警隊精英,一個985畢業的高材生,一個網絡小說家,表達恐懼的措辭驚人般一致的貧瘠。

    「你怎麼來了?」全車唯一沒被嚇到的居然是油頭哥,不僅如此,他還十分驍勇善戰的跳下車,轉眼就跟披頭散髮的女人打作一團。

    「有你這麼當哥的嗎?媽去世了,我是全家最後一個知道的!」

    「一年半載也不去看咱媽一次,每月給個仨核桃倆棗的就算養老了?都說閨女是貼心小棉襖,哎呦喂,您可真貼心吶,棉襖里塞的都是黑心棉吧!」

    「你…!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企圖,如意算盤打的溜啊,瞞著我,偷偷把房產挪到你名下,你這麼做了,咱媽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的天哪,你瞅瞅你說的叫人話嗎?警察同志,你來評評理。」油頭哥適時拖聶以明下水,哪還有剛裝出來的大孝子模樣,儼然一副地痞流氓的德行。

    魏南風貌似對這種場面習以為常,嘆了口氣,跟沈秋毫交換一個眼神,同時跟過去解救被困的大隊長。剩下欒舟和法醫先生,兩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寧死不跟偽君子同流合污。

    其實是因為那女的身上劣質香水味太濃,活像廁所清新劑成了精,一靠近就有種靈魂出竅的錯覺,他們兩個作為惜命協會骨灰級會員,還是躲遠點安全。

    油頭哥和清新劑精,這對奇葩兄妹,一副誓要把派出所坐穿的架勢,只要一開口,就是針尖對麥芒。

    一開始還是不帶髒字的翻舊帳,逐漸升級為髒話裡面挑句子,最後直接演變為互相祝對方死媽。

    法醫先生扶額:「他倆不是一個媽生的麼?而且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欒舟攤手:「也不知道這種腦殼打鐵的智障是怎麼在社會上生存的,怪不得要爭遺產,再沒點錢說不定哪天出門就被垃圾車鏟走了。」

    如此看來,女媧這個神仙的環保意識一定很強,起碼垃圾分類這一項就做的很到位,在造人的時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唯一能讓兄妹倆持一致態度的,就是霍老太的後事處理問題,倆人統一口徑:

    「遺產一天不分,咱媽就一天不下葬!」

    「不行!」這下法醫先生要暴走了,「現在的天氣,屍體最多保存不超過10天就會開始腐爛。」

    「聶以明,到時候我是不會對著一具發臭的女屍進行屍檢的。」

    砰的一聲,玻璃門被摔得震天響,法醫先生摔門而去,論有個脾氣差的搭檔是種什麼體驗,聶隊委屈,聶隊不知道怎麼辦…

    欒舟看著法醫先生的背影,油然生出一股嚮往之情,捂著肚子去扯魏南風的袖口:「領導,咱也撤吧。」

    魏南風沒吭聲,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先別急。然後把目光投向一直在角落杵著當壁花的沈秋毫。

    按理說這種自家人狗咬狗的場面,心理顧問出面調解最合適不過,但沈秋毫卻始終一言不發,擺了個造型在一邊看戲。

    聶以明:我都說了他真的是所長親戚你們不信!

    持續爭吵中,清潔劑精突然口出狂言:

    「別裝了,你其實早就盼著咱媽死了!」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敢亂說。這句一出口,眾人登時愣在原地,看油頭哥一張臉漲得通紅。

    別是戳中心事了吧……

    「沒…沒有的事,你你你少血口噴人!」油頭哥支支吾吾的反駁,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揚聲:「有本事拿出證據來,這可是警察的地界,一切都靠證據說話!」似是料到他的槓頭妹妹沒這個本事,方才的緊張一掃而空,又開始咄咄逼人。

    「你要證據是嗎?我有!」這時,一道獨屬於少年人的清亮嗓音兀地傳來,每一個字都說的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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