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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TFBOYS組合的易烊千璽吧？」女生家長猶豫了好久開口，他點點頭微笑。「我有朋友好喜歡你們呢……以前聚會我們還都嘲笑她……現在你們都長這麼大了。女生家長一直說，他默默的聽著，最後聽見旁邊人說：「誒我說起來就沒完，也不知道你煩不煩。」易烊千璽搖了搖頭還是微笑，輕聲說了聲：「沒事。」卻聽女生家長突然對著前面說：「誒，楠楠怎麼跑了。」他抬頭，看見前面不遠只有小女生一個人站著，看著遠方。

    易烊千璽看過去，楠楠的小身影正朝著一個地方跑，他心裡抱怨著楠楠搗蛋卻還是大叫著「楠楠」跟著跑過去。他看見楠楠跑到一個人面前，那人背對著他，留著長發，穿著淡藍色針織衫。他遠遠的就聽見楠楠在大喊大叫著什麼，又混雜著哭聲。他心裡一驚大叫不好，第一個念頭是拐賣小孩的。卻見那人在原地一動不動，俯身說著什麼。

    他走進，漸漸聽清楚楠楠在說什麼。楠楠的哭聲在這寂靜的草地上格外刺耳。他只覺得自己明明該跑起來，卻感覺自己前進的步伐艱難。楠楠只哭著重複著一句話。

    「你就是妮妮姐姐，你就是。」

    陳妮俯下身，神色平靜的看著楠楠：「小朋友，你認錯人了。你家長在哪裡？快回去吧。」

    楠楠拽著她衣角哭著叫「妮妮姐姐」，陳妮覺得又慌又疼。她狠了狠心剛想甩下楠楠往前走，誰料這孩子抱著她不放，哭聲更大，像是一下子變得委屈，對著她身後喊：「哥哥。」

    陳妮的手呆在半空，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越來越近，停在她身後。想逃，卻一步都動不了。

    楠楠拽著她的手，她像是沒了力氣般被強制轉過身。

    看著那人的眼睛，楠楠在哭：「妮妮姐姐，他們說你死了，我就知道你沒死。」小孩子哭得厲害，像是喘不過氣來一樣喉嚨間一哽一哽的，她想安慰，卻說不出來任何如方才一樣反駁她不是他口中的「妮妮姐姐」一樣的話了。

    易烊千璽就在他面前站著，看到她轉身的瞬間眼淚毫無預兆的掉下來，一滴一滴的，落到草地上。

    她與他一般，眼裡全是淚，看不清他什麼表情，又怕聽到他開口說話，只是模糊中看到他身體晃了晃，又站直。

    楠楠還在拽著她不放的時候，她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媽媽，媽媽。」

    「慢點跑，慢點。」

    她回頭，是孩子和沈斯陽。

    易烊千璽看向她身後，像是大驚，又像是一副瞭然的神色，突然回過神來，抹了眼淚，向前一步用力把楠楠從她身前拽到自己身邊，楠楠用力的緊，被拽走的時候手指甲在她手背上滑下一道道痕跡。

    她回神，轉身看他，一臉悲慟，眼裡的淚越涌越多。

    她看著眼前男人把楠楠護在懷裡強壓著不讓他看她，長呼了一口氣，胸口因為方才的哭泣以及現在的大悲呼吸的緊促，顫動的厲害。她聽他鎮定下來緩緩開口：「楠楠，你認錯人了。這不是妮妮姐姐，妮妮姐姐……早死了。」

    他說完就轉身頭也不回的拽著楠楠往前走，楠楠邊哭邊回頭，面露疑惑卻不言一語。

    孩子笑著叫著「媽媽」撲到她懷裡，見她哭的厲害，又不理他，委屈的朝一旁看著沈斯陽。沈斯陽走上前站在她面前，擋住了她視線，擁她在懷裡，一手抱起孩子，攬著她朝反方向走去。

    陳妮擦了擦眼淚，只覺得心中空了一片。

    她很久都沒出門，上次應該是在演唱會現場。這次出門是沈斯陽嘮叨了很久的，說應該帶孩子出來。

    「斯陽，我都是已經死了的人了，出去難道不會嚇到人？」她說。

    沈斯陽冷著臉看著她：「你只是怕碰見一個人。」

    她無話可說，於是選了郊區人少的公園，想著又遠，又是公共場合，怎麼會碰上熟人。

    她並沒有看見楠楠，卻聽到身後有人叫「妮妮姐姐」，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想的是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卻被楠楠抱住，看到那張與年少時的易烊千璽七分相似的的臉的時候她就慌了，又慌又疼。

    她反駁著楠楠的話，只想快點逃走，她根本沒想過是他陪楠楠來的。

    又慌又疼。

    她轉身看到他，心裡像是還在期盼什麼，孩子跑過來的瞬間她第一反應是不如就讓他看見吧，破罐子破摔。那孩子的眉目間九分像他，她時常看著孩子出神。卻聽他說：「 你認錯人了。這不是妮妮姐姐，妮妮姐姐……早死了。」

    她又覺得自己好笑，腦子裡只有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陳妮任由沈斯陽推著走，陳念泱在沈斯陽懷裡偷偷看她，許是嚇到了，沒了平時的折騰。

    她停下腳步，抬頭看著沈斯陽，欲言又止。

    陳念泱撅著小嘴，眼睛裡淚滾滾的，一臉委屈的看她。

    「怎麼了？」沈斯陽低著頭皺著眉頭看她。

    「斯陽……你帶著……」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身後不遠傳來楠楠的大哭聲，她看向沈斯陽的目光突然飄忽不定，沈斯陽圏住她，不讓她轉身。她又想接著說話，耳朵里卻飄進楠楠的喊聲，帶著無助和恐慌。

    「哥哥。哥哥。救命。」

    她猛地擰過頭去，看到不遠處。只覺得世間萬物都模糊了。明明剛剛還艷陽高照，此時卻突然降了雨。

    沈斯陽把陳念泱護進懷裡，用外套幫他擋著雨，命令式的語氣卻顯露出些許慌張：「妮妮，上車，念泱淋著了。」

    她眼淚一下子出來，意識模糊卻還是搖了搖頭，慌亂中倒退了幾步。

    「陳妮。上車。」沈斯陽還在命令她，陳念泱哭著叫媽媽，她卻只覺得此刻只想順從自己的想法。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上高中的時候，語文課上老師給全班同學做一個遊戲。伸出五個手指，每個手指代表的是：爸爸媽媽，朋友，愛人，自己，孩子。她伸出手，張開手指，興致勃勃的看著老師接下來的舉動。

    「好，現在收起一根手指，就當你砍掉一個人。」她笑，毫不猶豫的砍掉了朋友。

    「再砍掉一根。」

    「再砍掉一根。」

    她就突然慌了，沒有理由的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留下兩根手指，爸媽和孩子，她只覺得無措。

    最後她留下孩子，哭了大半節課，老師無奈的看著她，問全班你們留下什麼。同桌是個個頭小小的男生，嘲笑她，說他第一個就把孩子給殺了。「孩子沒了可以再生啊。」同桌說，她瞪著猩紅的眼罵，心裡不理解大多數人的做法。

    很久以前，她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的，覺得沒有什麼能比過她的孩子的，她心裡總是對著孩子有著呵護的母愛感的。

    她奔向遠處草地上那個人的時候腦子裡一直回想剛剛她想對沈斯陽說的話：「斯陽，你帶著陳念泱走吧，走哪兒都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