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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8:40 作者: 青衫書生
只有白夜和阮苓守在生死門前,一個面無神色,一個潸然淚下,痛,卻是一樣的。
阮苓甚至在昨夜要把體內五十年的功力渡給妹妹,卻被姜夏拒絕了,她這無疑是一場賭注,便不必再加大籌碼,影響身邊人。
她再也不想看見…因為自己的決定,無意或有意,影響傷害到別人。
白夜阮苓是這樣,桓鏡是這樣,就連…戚生,也曾是這樣。
她拔刀出鞘,凜然划過身前,隨石門慢慢打開,也一併看到了坐鎮的八部首之一。
帶著面具,只能從精緻的衣服紋飾上看出是哪位部首,但這對姜夏並不重要。她抱拳恭請,警惕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似乎是個中年男子,他十分沉穩,像在消磨姜夏和逼著她無時無刻把自己處在緊繃的狀態下一樣。
額際的汗越來越密,姜夏眸光凝止,等剔透的汗珠滾到長睫上時,也一併凌空而起,她悄無聲息的,像鬼魅一般掠到男人身後,雪白長刀落下。
然而----
刀鋒卻被男人兩指夾住。
可就在這時,她借力騰躍而起,鬆開劍的剎那也用雙腳鎖住了部首的脖子,輕輕一扭,已使對方陷入昏迷。
女孩子亦頹然地跌坐在地,並無半分喜悅。
這只是一個開始,開始已是如此不易。更要命的是,她不可以和這些有頭有臉的部首、司命動真格,對方卻可以輕易捏死她。
這就是打擂難的終極原因。
抹了一把汗,姜夏稍作休息,她平緩著自己的心跳聲,等前方門開----
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就這麼一路往前,「紅塵」外面已是晝夜變幻幾輪,滴水未進的姜夏也幾經生死邊緣。
她純白的外裳已是道道血痕,卻沒有乾涸,仍舊往外滲著新鮮的血液,那些傷口大大小小,肩上有一刀最深,壓得她走路都有跛,往前一步,後方儘是血滴。
雙手更是猙獰,血·肉·磨盡已見白骨,甚至白骨上還有冷兵器的刻痕,這雙手,是無數次接住、從各部首的致命一擊下逃生的代價。
同時,她唇色發紫,已有毒入骨髓的跡象。心跳也漸漸微弱。
只是那雙眸,仍舊熠熠生輝,眉宇間的疲倦,亦通通被倔強壓下,她繼續往前,前方還有四位司命,以及右使明媚。
……
卻在這時,面前的石門卻遲遲未打開,仿佛□□控機關的人刻意壓下,讓她不能往前。
她只好、稍微鬆了松血跡·斑斑的刀,艱難地挨著石門往下坐,脊背滑過的地方,都是一片血污。
黑暗中,似乎有雙眸炙熱地追逐著她,從先前到現在,越來越明顯。
她張了張唇,無力地吐出兩個字:公子。
除了他,修羅門裡還有誰可以掌控著機關,暗中觀察呢?
「是我。」清清朗朗的聲線從空氣中傳來,不見其人,但聞其聲。
姜夏低垂著頭,氣息奄奄,沒有說話。
就這樣靜靜僵持著,待空氣中血·腥味越來越重,那一貫冷血無情的少年公子才道:「你…認輸了嗎?」
他說這話時,聲線微顫,甚至含著一抹自己都數不清的期待。
「沒有!」
姜夏斬釘截鐵,定定望著黑暗,她扶劍起身,說:「開門。」
「痴心妄想!」
話音將落,空氣中便無端打來一枚蓮花細釘,封住了她的睡穴。
在女孩子失力往後倒時,一個微暖的懷抱適時接應。
楚懷瑜揭下緋色的狐狸面具,把她抱緊在懷中。
內力亦隨之渡入她身體。
溫熱的暖流過後,少年公子又取出傷藥替她細細包紮,無微不至,及至那雙手時,楚懷瑜漂亮的桃花眼底才微微染紅。
他咬了咬唇角,仍舊迅速包紮著,眸光卻不知不覺抬高,竭力忍住暈血的不適感。
他的指尖是微微顫抖著的,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可沒有辦法,這「紅塵」里的暗道只有他一人知曉,也只能由他一人來放水。
楚懷瑜,到底捨不得。
可那又如何?
少年公子苦澀一笑,門規便是門規,他如今做的,也已是自己全部,等最後一絲內力從身體裡流失殆盡後,少年鬆開手,取出蓮花釘,決絕地離開。
石門開,司命之一在等候。
殺氣便是撲面而來。
本能地,那閉著眼眸的女子內力突然一震懾,便擋下這擊。
隨即她單手撐地而起,睜開了眼,內力一引,那柄名為「第二」的雪白長刀便到了她手心,不過幾個凌旋前進,司命便被逼退。
很快,又被姜夏打暈。
及至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的內力有了空前的突破。
而那些充盈的內力,絕不屬於她自己。就這樣,她一路通行無阻,最後擊敗右使明媚,立在了生門前。
白晝的光亮頃刻間潮湧而來,逼得姜夏閉上眼。
她卻笑了笑,笑里有從容,有放下,唯獨沒有輕鬆。
她知道,自己又欠了一個人的債。
話別阮苓和白夜後,姜夏迅速換了身衣衫,也顧不上養傷,只是不帶著任何血跡,去見那少年公子。
去見那,暈血的少年公子。
·
浮雲繚繞的樹屋中,那一貫天青薄衫的少年終於把自己裹得很厚實,沒了周身內力的楚懷瑜,便像普通人一樣畏寒。
他哈了口氣,搓著養尊處優的那雙漂亮的手,不停翻閱卷宗,處理各項事宜,偶爾也會提起逼用雋永的字批註幾句。
在堆放卷宗的角落,有一幅畫軸,依稀可見雪白的宣紙嵌在緞面里,還若隱若現有個精緻的輪廓,恰巧和前來求見的女孩子吻和。
見到姜夏時,少年下意識拿東西擋住了那幅畫卷。
他的語氣十分不善,甚至帶著惡邪,趕人般道:「還不快走?」
他似乎忘了,曾說過:下次再見時,要教眼前的女孩子寫字……
姜夏卻忽然跪下,鄭重對眼前的少年叩首道:「謝懷瑜公子。」
「滾。」他還是語氣不善。
女孩子卻笑了笑,眸光寂寥。
「我已經是天下第一了。」她說,走到那少年公子眼前,忽地扣住他那隻漂亮的手,源源不斷的內力便從這小小的身軀還回去。
不僅如此,她還親手震碎了全身經脈,以自損的方式,將那五十年的丹藥內力傳給了眼前少年。
代價是,殘軀一具,終身再不能習武,易早逝。
天下第一,不過爾爾。
姜夏抹去嘴角的血跡,在少年詫異的目光中笑了笑。她在心底輕輕說:廢物的自我修養,第四式、面對難償的恩情,加倍奉還。
假裝,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得失而已,永遠從容。
☆、天下第一的逆襲(11)
姜夏離開了修羅門。
什麼也沒帶走,連那柄並肩作戰的長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