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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6:07 作者: 王覺仁
    二、正如自己對桓蝶衣說的那樣,自己明知父親死於魏王之手,卻又沒有任何直接證據控告他,所以就算把所有秘密都告訴師傅,他也不能拿魏王怎麼樣,甚至有可能出於息事寧人的考慮,阻止自己報仇。既然如此,倒不如現在什麼都不說,自己一個人把事情查到底,等到把《蘭亭序》之謎全部查清,到時候該向皇帝奏報還是該對魏王出手,都有從容選擇的餘地。

    由於早打定了主意,蕭君默便笑道:「沒忙什麼,就是找一些朋友說說話、散散心,否則您給我的假是幹嗎用的?」

    李世勣有些狐疑地看著他:「你爹的事,你最後還查出什麼沒有?是不是魏王乾的?」

    蕭君默搖搖頭:「沒查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所以也不能認定是魏王。」

    「你真的沒瞞我什麼?」

    「當然沒有。倘若我已經查出是魏王乾的,早就跟他魚死網破了,怎麼可能跟沒事人似的,把殺父之仇給隱忍下來?」

    「我估計魏王也沒這個膽子。」李世勣似乎打消了疑慮,「你爹畢竟是朝廷四品大員,要對你爹下手,他魏王也得擔不小的干係。」

    果然是息事寧人的態度。蕭君默在心裡暗笑,點點頭道:「我的看法跟您一樣。」

    「那最後還是沒找到你爹的下落嗎?」

    「沒有。」蕭君默黯然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所以我只能給他老人家立個衣冠冢。」這句話他倒是說了實情。「我就當我爹是厭倦了官場,看破了紅塵,到哪座深山老林出家了,或者去雲遊四海、浪跡天涯了。」

    「你能想得開最好。」李世勣點點頭,「事已至此,傷感也無益。你只要一心奉公、盡忠於朝,將來加官晉爵、光宗耀祖,也算是對你爹盡孝了。我想,不管他是不是還活在世上,都會感到欣慰的。」

    蕭君默強忍內心傷感,勉強笑道:「我最近逍遙了這麼些日子,朝中一定發生了不少事吧?師傅有什麼任務給我?」

    「當然有,哪能讓你再閒著?」李世勣說著,扔了一本經折裝的卷宗過來,「看看吧。」

    蕭君默接住,打開來看:「劉蘭成?」

    「對,聖上懷疑他就是楊秉均在朝中的保護傘----玄泉。」李世勣道,「由你去審,儘快把結果稟報給聖上。」

    兩名宦官一左一右攙扶著辯才,走進了兩儀殿的殿門。趙德全跟在身後,暗暗嘆氣。

    辯才臉色青灰,虛弱已極,連路都幾乎走不動了,那兩個宦官與其說是扶著他,還不如說是架著他在走。

    李世民端坐御榻,冷冷地看著一行人走進殿中,給了趙德全一個眼色。趙德全趕緊搬過一隻錦緞包裹的小圓凳,讓辯才坐下。

    「法師,閉關多日,有沒有想起什麼要對朕說呢?」

    辯才抬了抬眼皮,虛弱一笑:「貧僧該說的,都已經對陛下說過了。」

    「真的沒話說了嗎?」

    辯才搖了搖頭。

    李世民冷冷一笑:「好吧,既然如此,那朕就找一個人來,幫你回憶回憶。」說完,輕輕拍了兩下掌。

    幾名宦官和宮女帶著楚離桑從殿後繞了出來。楚離桑一看見憔悴不堪的父親,眼眶頓時一紅,緊緊捂住了嘴。

    辯才垂著眼皮,並沒有看見她。

    「法師,抬起眼睛,看看你面前的人是誰。」李世民道。

    辯才聞言,緩緩抬起目光,一看到楚離桑,頓時渾身一震,立刻站了起來,卻差點跌倒。趙德全慌忙上前扶住。

    楚離桑的淚水已經涌了出來,哽咽地道:「爹……」

    辯才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看楚離桑,又看了看李世民,原本灰白的臉頓時因義憤而有了血色:「陛下,連江湖上都知道禍不及妻兒的道理,可您貴為天下之主,卻連江湖人都不如嗎?」

    李世民並不生氣,而是呵呵一笑:「你說對了,朕貴為天下之主,自然有乾綱獨斷的權力,那些什麼江湖道義,或許對你適用,但對朕來說,根本就不存在!」

    辯才的臉因憤怒而漲紅,突然雙目一閉,身形一晃,幾乎暈厥。他身後那兩個宦官趕緊上前,跟趙德全一起用力扶住。

    「爹!」楚離桑淚水漣漣,大喊了一聲,想要衝過去,卻被身旁的宦官宮女死死拉住。

    「楚離桑,你不必太過傷心。」李世民道,「朕請你來,就是要你勸勸你爹,好好保重身體,別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

    「陛下!」楚離桑憤然看著李世民,「您究竟想從我父親這裡得到什麼?」

    「《蘭亭序》,以及有關《蘭亭序》的所有秘密!」李世民迎著她的目光,「據朕所知,辯才並非你的親生父親,所以朕想告訴你,有關你身世的真相,很可能也隱藏在這《蘭亭序》之謎中!因此,你幫朕勸勸你爹,把事情都說出來,也等於是在幫你自己。」

    儘管楚離桑早已知道自己並非辯才親生,可聽到自己的身世真相可能也與《蘭亭序》有關,一時心中大亂,忍不住看向父親。

    辯才黯然垂首,躲開了她的目光。

    楚離桑似乎明白了什麼,悽然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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