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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6:07 作者: 王覺仁
「恐怕是這樣。」魏徵道,「數日前,魏王安插在東宮的一個細作,叫小翠,也無故失蹤了,幾乎與鶴年同時。我懷疑,正是魏王識破了我和太子的反間計,所以一邊下手除掉了小翠,一邊對鶴年……」
「會不會是魏王將他秘密關押了?」
「我也猜到了這一點。但依鶴年的性子,寧可自盡,也絕不會受辱,更不會說出魏王想聽的任何一個字!所以……」魏徵說不下去了,眼眶已微微泛紅。
李安儼黯然:「都怪我!鶴年拿命換回了情報,我卻無功而返……」
魏徵擺擺手:「不必再自責了,現在說這些已然無益。」
「先生,要不,咱們做個計劃,再把辯才劫出來?」
魏徵苦笑:「人已在聖上手裡,再劫出來談何容易?」
「先生,我既然在聖上身邊當值,機會還是很大的!」李安儼忽然有些興奮,「只要咱們妥善地做一個計劃……」
「不要再說了!」魏徵冷冷地盯著他,「為這件事,鶴年已經搭上了性命,我不想任何人再步他後塵!」
李安儼嘴唇嚅動了一下,還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出聲。
蕭君默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地回到家時,看見身著便裝的桓蝶衣正叉腰站在門廊下,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阿……嚏!」直到換了一身乾淨衣裳,從臥房出來,蕭君默還是噴嚏連連。
衣服好換,頭髮卻不容易干,蕭君默拿著條麻布面巾用力搓揉一頭披散的長髮。桓蝶衣幫他點了一個火盆,叫他過去烘烘。蕭君默剛一湊過去,一不留神頭髮差點被炭火點著,嚇得趕緊跳開。
「瞧你,笨手笨腳的!」桓蝶衣白了他一眼,搶過他手裡的麻巾,用力幫他擦了起來,「坐下,你那麼高我怎麼擦?」
蕭君默嘿嘿一笑,坐了下來,閉上眼睛任她擦。
「蝶衣,你來得正好,聖上賜給我好多緞子,我又用不上,你拿些去做衣裳吧。」
「你不是把緞子都送到那些殉職弟兄家裡了嗎?」
「聖上去年賞的,還剩好多呢。」
「你自個兒留著吧,我又難得穿一回。」
「我覺得,你還是穿姑娘家的衣服好看。」
桓蝶衣微微一喜,卻故意一嗔:「誰要你看了?我以後偏不穿,就穿玄甲衛的衣服!」
「隨你吧,反正你穿什麼都好看。」
桓蝶衣又是一喜,嘴裡卻仍道:「我看你就是有口無心,漫說好話哄人的。」
「這你可冤枉我了,我這人從不說言不由衷的話。」
「不對吧?玄甲衛兩千多號弟兄,我看就數你最會騙人!」
「這話從何說起?」蕭君默不禁睜開了眼睛。
「你要不是最會騙人,怎麼能把辯才騙回京城?」
蕭君默一怔,苦笑了一下:「那是職責所在,身不由己,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也得有騙人的本事呀,否則硬要裝也裝不來吧?」
蕭君默無奈,索性又閉上眼睛:「隨你怎麼說吧,反正我問心無愧。」不知道為什麼,桓蝶衣一提起這個話頭,他的眼前就出現了楚離桑的身影,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本來蕭君默就對她心懷歉疚,加上她母親又在甘棠驛罹難,蕭君默心裡就更不好受了。
「說你是騙子絕沒冤枉你,你連我都騙!」
「我怎麼騙你了?」
「你那天不是說,伯父下落的事,不管查到什麼都會告訴我嗎?」
「我現在……暫時還沒查出什麼。」
桓蝶衣不悅,把麻巾往他臉上一扔:「當著面你又撒謊了!要是真沒查到什麼,你跟蹤魏徵幹嗎?」
蕭君默語塞,半晌才道:「我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你不告訴我,我不是更擔心?!」桓蝶衣跺了跺腳,「你那天還說隨時會找我幫忙,結果呢,找了羅彪他們幾十號弟兄去監視魏徵,可就是不找我!」
「好了好了,是我不對,消消氣。」蕭君默賠笑臉,「那種粗活,我怎麼捨得讓你去干?」
「嘴裡說得好聽,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總認為我沒你們男人能幹!」
「我絕對沒這麼想!在我眼中,你就是平陽公主第二,長安城裡絕無僅有的巾幗英雄、女中豪傑!羅彪他們算什麼,幾十個羅彪綁在一起也比不上你!」
桓蝶衣聽得心裡美滋滋的,終於破顏一笑:「空口白牙不算數,你說,派什麼任務給我?」
蕭君默一想,忽然有了主意:「你等等,我畫張像給你看。」說著取過紙筆,伏案畫了起來,片刻之後,便用簡潔流暢的線條勾勒出了李安儼的臉部輪廓和五官,形雖簡略卻異常傳神。
「幫我查查,此人是誰,在朝中官居何職。」蕭君默把畫像遞過去。
桓蝶衣接過一看,不屑地笑道:「這還用查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你認得他?」蕭君默一喜。
「當然認得!左屯衛中郎將李安儼,專門負責聖上的宿衛和宮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