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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4:20 作者: 紀桉
    我沒有去接,因為我已經看到了秦漠眼睛裡的暴風驟雨大有大軍壓境之勢,我推辭道:「不用了,這玩意兒我家裡好幾個呢,你自己留著吧。」

    為了不讓秦漠疑心,我只能狠狠的拒絕白懿梁。結果白懿梁是個說他胖他還就喘的人,他立馬順杆下:「我跟保證你家裡的那些個肯定都沒有我這個好,我這個是貼身帶著的,是我用自己的軀體養著的玉,和別的玉不一樣。」

    這句話一出口,我差點沒吐了。

    合著你的玉是好玉,其他的玉都是塑料?但是我依舊沒有要,拒絕了。

    白懿梁又厚著臉皮坐在秦漠的病床前拉著秦漠閒聊了幾句,無非就是用過來的人的身份和秦漠說一些休養的注意事項。

    終於等到白懿梁走了之後,秦漠卻生氣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白懿梁,我去廚房端來了特意做個秦漠的補品,想要餵給他吃,結果秦漠卻皺著眉偏過了頭,眼睛裡的不悅,呼之欲出。

    我小心翼翼的照顧著秦漠的情緒,只好故意裝傻:「不喜歡嗎?那我明天去給你做熊膽粥?」

    「熊膽粥?你怎麼不試試鹿茸粥?我看今天白懿梁拿過來的鹿筋和鹿茸,都挺不錯的。」

    秦漠聲音小小的,但是都是拒絕的氣勢。我聽了這話,自然就明白了他是吃醋了,於是也跟著笑起來:「你這是吃醋了嗎?哈哈哈不要生氣了,我們吃完再說吧。」我舀了一勺補品粥送到秦漠嘴邊,但是秦漠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睛裡是我沒有見過的冷戾:「我說了,我不吃。」

    一瞬間,我意識到秦漠不是單純的同我撒撒嬌而已,而是真的生氣了,一時之間,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伸在半空中的手訕訕的,不知道是該繼續餵他吃下去,還是就不餵了。

    我以為秦漠是在同我鬧著玩,於是就更加加大了笑容把勺子遞得離他近一些:「寶寶乖,吃完飯飯才能快快好起來哦……」哪知這句俏皮的話不僅沒有讓秦漠的心情變好,反而是更加讓他心中的暴雨驟雨變得更加猛烈了,他低聲吼道:「都說了我不吃!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胸口裡像是有某一根陷斷了,在我心裡彈出了重重的「錚」的一聲,那一聲雜音太過刺耳,直直的刺進了我的耳朵里,在我的腦子裡迴蕩。

    「哦。」我的心情忽然就在一瞬間變得很低落,這讓我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我訕訕的收回了握著勺子的那隻手,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

    呆呆的端著碗就坐在秦漠的床邊。

    「行了你去忙吧,我要睡覺了。」秦漠語氣生硬的說完這句話,就自己努力的用手去撐著床好讓自己躺下來。我看他手疼,就忙不迭的放下粥去幫忙,結果卻被秦漠不著痕跡的躲開了。

    我再次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去把管家叫進來吧,我有事情和他說。」秦漠眯著眼睛,依舊是語氣淡淡的,像是把我當做一個陌生人去交代我做事一樣,雖然我心底很失落,但是我還是高興的去找管家了。結果秦漠把管家叫進了房間之後,兩個人關門說了些不知道事情。但是我端著一杯牛奶想要過去送給秦漠,結果隔著老遠就被秦漠給管家一個眼神示意,管家就起身把房間門關上了,就這麼活生生的把我關在了門外。

    我沒說話,只是把牛奶給默默端下了樓。

    等到他們兩個終於聊完了,管家在路過我的時候,像是於心不忍的樣子,對我說:「三小姐,大少爺說您今後忙自己的事情去就好了,他說讓我給他找護工,就不麻煩三小姐日日照看了。」

    一聽這話,我心裡無名火一冒:怎麼,這是在故意的要和我保持距離,膈應我?

    我沒說話,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

    他其實都不知道我心底的翻江倒海。

    晚上的時候,我心裡忐忑的敲開了秦漠的房門,打開門的時候,秦漠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了,正靠在床上看著書。我給秦漠盛了一碗清淡的白粥,端在手上,戰戰兢兢的,生怕秦漠又像早上一樣生氣。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秦漠竟然對我展開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就仿佛早上同我生氣只是一個幻覺一樣。他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眼裡里也像是含了一汪春水一樣的溫暖澄澈,一掃之前的陰霾。

    我慢騰騰的挪步到秦漠身旁,他聲音柔和的對我說:「早上嚇著你了,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秦漠又皺著眉頭,像是在努力尋找著一個合適的詞語來解釋自己的過錯,終於,秦漠冥思苦想了三分鐘才想到了一個詞:「幼稚?好了好了,我不該那麼幼稚,讓你不高興。」

    看著秦漠確實是臉上沒有了上午的那種陰鷙,我這才放下心來,扶起秦漠一小口一小口的餵著秦漠喝粥。

    期間秦漠還和我撒嬌說清粥一點味道都沒有,要我去為他拿點配菜。

    但是秦漠一吃完了飯,估計是因為身上的傷被撕扯到,身上和臉上又開始疼了起來。

    秦漠的雙手因為打針和抽血以及各種皮試而被扎得不成樣子,為了美觀,秦漠的頭髮乾脆也剔成了一個光溜溜的光頭。秦漠的手背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都是淤青和針眼,醫生甚至也試過在秦漠腳背上給他扎針輸液。

    因為傷口還在癒合期,所以秦漠身上的傷疼起來也不是鬧著玩的,看著秦漠額頭上豆大的冷汗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掉,他的身體也控制不住的想要蜷縮成一隻被煮熟的蝦米,但是卻因為這個姿勢不利於脾臟的回覆,所以我和梅姨一隻掰著秦漠的手腳不讓他蜷縮起來,但是沒辦法,秦漠疼呀,他就只能通過做一些小動作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儘快的從疼痛中清醒出來。

    幾乎是一到了晚上,秦漠身上就會開始疼,但是秦漠堅持不用止痛藥,他固執的認為止痛藥會讓他產生依賴感,讓他今後忍受不住疼痛。所以他寧願在下午和晚上忍受著疼痛也不要用藥。

    他一開始疼,我和梅姨就都睡不好,除了擔憂,更多的還是得幫忙掰直秦漠的身體,不能讓他弓起腹部,也要幫他按摩抽筋的腿。

    秦漠大多會從下午四五點開始疼到晚上兩點鐘,他除了疼到扭曲的表情,也伴隨著一些破碎輕微的呻吟,聽起來十分令人心碎。除了陪著秦漠。我也無能為力。

    我只能緊緊的抱著秦漠,慢慢的撫摸著他的傷口,不斷的用我貧乏的語言去為他編織一個美好的夢,鼓勵他跟著我一起去展望未來美好的生活,鼓勵他挺過今天這足以撕裂心臟的疼痛。

    秦漠一般疼到兩點,就會疼累了,熬不過疲倦,沉沉睡去。

    然後在早上五六點左右,再次疼醒了。醫生趕過來給秦漠打針,把秦漠的手掌從被窩裡撈出來,最後一看,手背上幾乎是青了,於是就只好在秦漠的腳背上打針。

    更有醫生建議,說是回去配一下藥,讓秦漠只喝藥,等手好一點再打針。

    然而,白懿梁這個麻煩精,總能在我們忙得各種手忙腳亂的時候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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