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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瀲灩頭也不抬,張嘴就答:「願意。」
司馬衷微微動容。
「今日,乾脆你我就做一天的平常夫妻試試。」帝王轉身。拉著瀲灩的手道:「你不自稱臣妾,我也不自稱朕,你喚我寧瑾,我喚你沉心。可好?」
他最近當真是很熱衷討好她。瀲灩心裡嘆了口氣,卻還是應:「好啊。」
帝王笑得很開心,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瀲灩跟著邁步。看著前頭的人的背影,忍不住苦笑。她答願意,不是因為前頭有個「無俗事之擾」麼?這假設本不成立,她回答什麼也便都不用負責了。
瞧,她就是這麼狡猾。
不忍心傷這人的心,哪怕耍些小心機,能讓他開心一些也好。
宮裡的荷塘之中當真開滿了荷花,一朵朵藏在碧綠的荷葉之下,嬌羞地不肯出來,卻又露了半池的風情。
帝王弄了一艘小舟,撐一支長篙,回頭沖她伸出了手:「沉心。上來。」
荷塘不夠大,自然不能用畫舫。瀲灩將手伸給他,提著裙子跳了上去。
小舟幾晃,帝王連忙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間,而後撐住竹篙,輕笑:「你這樣亂跳,等會兒翻了船,你我今日便要做一回落湯雞了。」
水光凜凜,太陽也不是太熱,周圍都是荷葉的清慡之氣。瀲灩嘴角上揚,抱著司馬衷的腰看著遠處的荷花:「落湯雞也無妨,就當洗一回澡。皇…寧瑾,你往那邊走,我要那一朵荷花!」
帝王輕笑,撐著竹篙往她指著的地方走,聽著她語氣里的歡快之意,忍不住也開懷。
舟入藕花深處,瀲灩鬆開他。低身去采荷花。奈何手勁不夠,愣是沒摘下來。
「要用掐的,不能扯。」帝王看得哭笑不得,連忙撐住長篙,也去幫她。
荷花摘下來,梗竟然跟藕一樣中空有洞。瀲灩這是頭一回自己采荷花,不由地有些驚奇:「寧瑾你瞧!藕是不是從這裡長出去的?」
帝王點頭:「若你不採花,再過些時候便可以采藕。」
嘟嘟嘴,瀲灩將花抱進懷裡,坐在舟上道:「有花堪折直須折,摘一半的花留一半的藕,都可以享受才是最好。」
司馬衷聽得低笑,繼續往前劃。
今日雲層很厚,陽光也就不剩多少。雖然有些悶熱,但在荷花池中,怎麼都是舒坦。瀲灩沒忍住,脫了鞋襪將腳伸進了池水裡。白生生的腳映著蕩漾的水,前頭的人不經意地回頭,就看得失了神。
「啊,快停下!」瀲灩看著前頭高高的荷葉叢,連忙出聲提醒:「不能往那邊走了!」
帝王一驚,連忙撐住小舟,卻還是已經闖錯了路。荷梗都被小舟給壓彎了不少。
「哎呀。」瀲灩連忙站起來,擋開支到她面前的荷葉。沖帝王撇嘴:「你想什麼去了?」
想你。
司馬衷輕咳一聲,岸上已經有宮人要過來救駕。不過他抬手制止了他們,轉頭對身後的人道:「沒辦法了,沉心,咱們游回去吧。」
瀲灩呆了,傻傻地看著面前的人:「你剛剛說什麼?」
游回去?回頭看看,這裡離岸邊很遠不說,到處都是荷葉荷花。水塘面上的水是乾淨,下面可都是淤泥呢。
「有我在,你不必擔心。」帝王笑吟吟地脫了外袍丟在船上,用長篙試了試水深:「跟著我就好了。」
「我不是怕水,倒是擔心我們能不能平安游回去。而且…您畢竟是皇上。這樣有失體統。」瀲灩說著,心裡??地想,她小時候上天入地什麼沒做過,還擔心游水麼?
「都說了今日放縱一回,只做平凡人。」帝王側頭一笑,沒給她猶豫的時間。當真縱身入了水。
三更3點半啊麼麼噠
第一百七十七章荷花可堪顧,佳人與殊途
「嘩啦----」岸上的宮人都嚇了一跳,連忙想下水救人,卻被一邊來找人的江隨流給攔住了。
瀲灩怔愣地看著,眼前有剔透的水珠高高濺起,太陽不知何時從雲層後面悄悄探出了頭,灑下一片明艷的光。
水裡的人濕透了衣裳,臉上的神情卻格外輕鬆:「沉心,下來。」
眨眨眼,瀲灩沒忍住笑出了聲:「當真是落湯雞就當沐浴一回了。」
說著,也褪了宮裝的外袍,輕輕地滑下水去。池水清涼,瀲灩腳下踩不著底,只能迅速地往外頭游。
「哎,等等我。」司馬衷正欣賞瀲灩的水中姿態,一眨眼卻見她跟只靈巧的魚兒似的。瞬間游出去老遠。
他連忙跟上,順手采一朵荷花,拉住前頭的人,放進她懷裡:「不是來采荷的麼?就這樣回岸上,多無趣?」
瀲灩抱著荷花。一邊划水一邊?著臉看著帝王:「你今天就是故意要拉著我做這壞規矩的事情的麼?叫人看見了,成什麼樣子?」
帝王低笑,溫柔的眉眼映著水色,看得瀲灩微微臉紅。
「有人會看見麼?」他故意大了聲音,喊了一句。
岸上的人很是上道地紛紛轉過身去。江隨流捂著眼睛。嘆息地回答:「沒有。」
瀲灩:「……」
帝王笑聲朗朗,拉著她往荷花盛開的地方游,碰到淤泥也不在意,伸手給她采了一朵又一朵。
「人面荷花相映紅。」他打趣,伸著濕漉漉的手。劃上了她的眉眼:「你要是天天都能似今天這樣開心,那便好了。」
嘴角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唇便叫人含住了。瀲灩大驚,懷裡的荷花散在了水面上,下意識地就將帝王一把推開。游出去老遠。活像一隻被咬著了尾巴的魚。
心口跳了幾跳,瀲灩竟想起那讓她萬分不想記得的人,仿佛看見他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一雙?眸里有被背叛的痛楚。
不!她白了臉,飛快往岸邊游。她與他已經沒有關係了,談何背叛不背叛?她不該想起他的,以前都沒有過。
她現在算是司馬衷的妃嬪,也已經盡力在做好一個妃嬪了。除了心,她可以將其他都給他,雖然…雖然是有過這樣的覺悟,但是當他當真以現在的身份,而不是當初的傻子的模樣來親吻她,她還是被嚇住了。
游出好遠也沒聽見身後的動靜,瀲灩壓了壓心口,停下來回頭看。
司馬衷還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隔得遠了,看不清他眼裡有什麼。
有些愧疚,瀲灩咬咬唇,連忙往回遊。她剛剛,沒做好一個妃子該做的事情啊。
「你…不要回岸上麼?」她游到他身邊。小聲地問。
司馬衷一臉嚴肅地看著手裡的荷花。
生氣了麼?瀲灩無措地想,這該怎麼哄?哄小傻子好辦,可帝王現在…
「我在反省,你不用亂想。」帝王認真地看著荷花,頭也不抬地道:「剛剛嚇著你了。」
瀲灩有些尷尬地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是我的錯。」君王嘆息一聲,抬眼,有些戲謔地看著面前的人:「一時衝動,唐突了佳人。」
瀲灩臉更紅了,眼神瞟著旁邊。輕咳道:「水裡涼,雖然天氣熱,但是也不能久待,我們還是上去吧。」
司馬衷悶笑兩聲,垂了眸子,語氣輕鬆地道:「好。」
兩隻濕漉漉的魚爬上岸的時候,江隨流體貼地遞了披風過來,眼睛望著天上,很是無奈地道:「皇上,娘娘,你們當真應該顧忌一番他人的目光。青天白日下水嬉戲,胡將軍若是知道了,定然又要參上娘娘一本。」
提起胡天,帝王眉頭皺了皺,將懷裡的荷花都給了瀲灩,而後抱起她往蒹葭宮走:「江愛卿回去說話吧。」
瀲灩的鞋子還在小舟上,難為帝王注意到了,將她從頭到腳都包了起來,抱著回去。
吩咐了休語打水給她沐浴,司馬衷換了側堂隨意沐浴更衣,便將江隨流宣了進去。
瀲灩老實地泡在木桶里,休語在一旁責備地道:「您身子還沒養好,以後還是不要下水,萬一又得了傷風,可怎麼是好。」
愧疚地看她一眼,瀲灩討好地笑道:「我知道錯了,休語不要這麼凶。」
休語臉一紅,低頭道:「奴婢哪裡敢凶,只是為娘娘著想罷了。您這身子才養好幾天…」
「啊呀呀,水要涼了,休語你還是幫我擦背吧。」瀲灩連忙打斷她,阻止了接下來的長篇大論。
休語無奈地拿起軟刷,嘀咕道:「您以後還要生孩子的,要是傷著底子可怎麼好。」
瀲灩趴在木桶邊緣上,低低地笑道:「休語。你覺得我還能懷誰的孩子呢?」
司馬衷,韓朔,還是誰呢?
休語一愣,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抿緊了唇不再開口。
瀲灩眼神有些渙散。想著一些事情。今日本來很開心的,可惜結尾不怎麼好,是她的不對。都陪著司馬衷這樣久了,她是不是也該放下執念,嘗試著接受帝王?
她這樣低賤。他都未曾嫌棄,還說希望她幸福。這樣的溫暖,是她渴求的東西呵。
可是…可是…
眼前又閃過一張臉,瀲灩咬牙,將頭埋進了水裡去。
「娘娘?」休語嚇了一跳。
「沒事。」破水而出,瀲灩抹了抹臉:「我試試水溫罷了。」
休語?然,用了軟膏繼續替她淨身。
江隨流離開蒹葭宮的時候,帝王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隨即便起駕去了議事殿,召了胡天覲見。之後幾天。他都再沒有來過蒹葭宮,不知所為何事。
瀲灩忍不住會覺得帝王是不是生氣了。可是轉念一想,司馬衷沒那么小氣,大概是因著什麼事吧。
畢卓大軍駐紮頓丘的第二天,張術便一人騎馬去見了韓朔。
韓子狐披著披風在帳篷里看沙盤,見人進來,也不意外,只有禮地指了指一邊的椅子:「先生請坐。」
張術從善如流地坐下,也不去瞧人家的沙盤,只是道:「若是大人有空,在下想同您說兩句話。」
韓朔點頭,望著沙盤道:「雖然沒有想明白您來這裡的目的,不過先生,如今說什麼似乎都是多餘。這新都,韓某是一定會拿下的。」
張術輕輕一笑。捻著鬍鬚道:「老夫算了算,您得勝的機會是七成,新都守住的機會不過三成,若說把握,您自然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