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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無奈地揉揉眉心,韓子狐嘆息一聲,捏著鼻子將一碗藥都倒進嘴裡。苦啊,還是當初有人以嘴相渡,那樣的滋味才算得可以入口。

    「蜜餞。」玄奴鬆了口氣。遞過盤子去。

    韓朔咬了一個,轉眼看了看營帳外頭:「這裡是伏擊的地點啊,等會兒咱們還是繼續趕路吧,別在這裡停留。」

    裴叔夜從門口進來,接上他的話道:「太傅您死心吧,別想著趕路了。華啟都說了您這身子,再趕路非死在半路上不可。這地方離山頭遠,就算是伏擊咱們也有地方可以躲避而後反擊。您還是好生歇著吧。」

    一場大病讓這男人看起來溫和了不少,不再有以前那麼凌厲的氣勢。裴叔夜覺得心裡不太好受,看著韓朔這樣子。總讓他覺得悲傷。

    雖然,韓太傅笑得很儒雅風流。

    「太岳,你可知我想見她之心啊……」韓朔慢慢站起來,瘦了不少的身子看起來頗有些弱柳扶風了。一旁的玄奴連忙給他披上件兒披風。

    「都過了?河,前頭不過百里的路,你讓我等在這裡,我怎麼能甘心?」他走到帳篷門口,看著那頭的山河,輕聲道:「我怕再晚一點,她又要再少愛我一分。最後即便我到了,她也不肯再看我一眼了。」

    裴叔夜沉?,外頭的風帶著溫度,吹得帳篷里一陣炎熱。門口那人長身玉立,靜靜地看著前頭,還到不了的前頭。

    夜晚的時候,他們當真拔營繼續前行。但是剛行過前頭的山,便被連夜趕回來的秦陽給攔住了。

    「韓朔,不用那麼急著趕去。」秦陽從馬上下來,氣喘吁吁地道:「娘娘她很好,我看見她了。現在新都封鎖,你去了也進不去。萬一被敵軍發現,你這邊人不夠多,被生擒可就完了。」

    韓朔挑眉,從車裡出來,淡淡地看著他道:「你怎麼知道,她很好?」

    秦陽一愣,抓抓頭道:「哎呀,就是不錯,氣色也不錯,心情也還好,沒你這病怏怏的模樣,司馬衷對她看來是不錯,身邊連個釘子都沒有。」

    臉色一沉,車上的人冷哼一聲:「沖軒,你私自去見那邊的人。導致新都被封,我該怎麼獎賞你?」

    秦陽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連忙退後三步,一本正經地道:「太傅恕罪,臣是去探聽虛實去了。新都守軍有十五萬。箭矢刀劍等物缺乏,正在趕工製作。司馬衷這次會親自出戰迎我軍,一路上咱們應該還會遇見不少埋伏。」

    他這是打頭陣去了,沒有假公濟私,絕對沒有。

    韓朔涼涼地看著他。聽完之後便坐回了車裡:「太岳,選一高處,紮營吧。」

    「是!」裴叔夜連忙應下,鬆了口氣。

    大軍還在後頭,估計要等上兩天才能趕上他們。裴叔夜等人現在都巴不得韓朔能多休息,必要的時候蒙汗藥迷藥什麼的,都可以用上。

    韓朔覺得頭暈,伸手探了探,大概又發高熱了。他嘆息一聲,等著營寨紮好。便下去叫華啟。

    這樣的身子,怎麼經得住那人的折騰?若是不能將她搶回身邊來,這錦繡山河也是會失了顏色的。

    「太傅,恕在下直言,您最好躺上一天,不要想任何事。」華啟一臉嚴肅地將他按在床上,手行銀針,扎他幾處大穴。最後開藥,連帶著開了不少助眠的東西,吩咐玄奴快些熬好。

    「嘖,我一向身子康健,怎麼到這關鍵時刻,卻始終好不起來了?」迷迷糊糊的,韓子狐輕聲呢喃:「你這神醫的名頭,當真是白擔了。」

    華啟搖頭。沉聲道:「在下很早以前就說過,只心病難醫。太傅鬱結於心的東西太多,您自己放不下,就算是神仙也沒辦法。」

    「原來如此……」他輕笑:「我的藥隔得太遠了,觸碰不到。」

    華啟?著臉,看著他喃喃自語。

    「早該知道她是個多決絕的人,又怎麼能覺得我傷害了她,還能將人追得回來。」

    「認錯人了,她會聽我這樣的解釋麼?怕是不屑一顧吧。」

    「本以為至少還有孩子在,卻發現她連我們之間最後的羈絆…也是不想要的。」

    「她怕是,早就對我失望透了吧…」

    一向冷靜自持的男人,囉嗦起來竟然能成這樣。華啟嘆息一聲,淡淡地道:「有件事兒我忘記告訴你了。若是你知道,怕是能還有那麼一點希望。」

    「什麼?」韓朔的聲音輕得像是要睡著了。

    「楚瀲灩的孩子,在韓府那一次本來就是要保不住的。我問她是放棄還是強行保胎,她選擇了後者。強行保胎會讓母體受損,她還是說要保著。雖然也許不一定是為了你們吧,但是我瞧著,終究還是做母親的,不見得能那麼痛快舍下自己的孩子。」

    華啟說完。收拾藥箱站起來:「人心是很複雜的東西,讓人體活著,也能讓人體死亡。在下研究醫術多年,只心病難醫,是因為心有時候會騙人,有時候又固執地不肯接受任何藥物。太傅你的心是不肯接受藥物,而貴妃娘娘的心,是向來最會騙人。」

    韓朔睜開了眼睛,撐著身子坐起來,沉?了好一會兒才皺眉看向他:「你是說。她保下那胎,身子受損了麼?」

    「底子差了,加上小產之後未經調養,一路奔波又勞心勞力。在下也不敢保證,娘娘以後還能不能有孩子。」

    如遭雷擊。韓朔捏緊了手。

    華啟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所以太傅還是儘快把自己養好,去看看娘娘吧。你們之間,未必就真的走到了絕路。有時候,還是旁觀者看得更清。」

    旁觀者清麼?韓朔抿唇看著帘子拉開又合上。

    那丫頭,還肯再給他一次機會麼?

    安營兩日,後面有十萬大軍先跟了上來。韓朔休息了兩天,高熱總算退了。人清瘦不少,但好歹是有些精神了。

    「繼續前行。」

    「是。」

    騎上馬,秦陽和裴叔夜都在他身邊跟著,生怕他掉下去似的。

    「韓某什麼時候脆弱到需要你們保護了?嗯?」他好笑地側頭看他們。

    秦陽聳肩,很自然地道:「看你一副隨時要殉情的樣子,實在讓人太不放心了,所以我們還是跟緊些好。」

    韓朔哭笑不得,殉情?這兩個字不可能同他有什麼關係的。

    「前頭是岔路,往東邊走還是往西邊走?」秦陽看著前面的路道:「我上次是往西邊,東邊沒有走過。」

    「既然你走過西邊,那便…」

    「太傅,前頭有人!」身後的玄奴喊了一聲,韓朔一愣,抬眉看過去。

    東邊的支路上,有一個人勒馬而立,輕笑著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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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2點

    第一百七十四章萬魂歸一谷,江山有定數

    韓朔一震,他們隔得太遠,只看得見那女子額間金色桃花鈿,一身緋色繡桃宮裝,巧笑嫣然。

    然而,不等他反應過來,那人便已經調轉馬頭,往東邊的山谷里跑去。

    是她麼?韓朔心裡跳了跳,不經思索地便策馬追了過去。

    她怎麼會來?怎麼會,還對他笑?韓朔有些迷惑,然而心跳得像是要衝破胸膛,哪怕只是幻象,他也想去看看,再看看。

    「太傅!」秦陽和裴叔夜都嚇了一跳,連忙策馬去追。憑空冒出貴妃娘娘,怎麼看都是有問題吧?然而一向睿智的韓子狐竟然就這麼傻地追了過去!

    「太傅,小心有詐!」裴叔夜急聲道:「那不可能是娘娘!平白出現女子冒充娘娘,為的就是要引您上鉤啊!前方必有埋伏!」

    馬蹄聲聲。韓朔哪裡還聽得進去。前頭緋色的身影跑得極快,這裡地勢險峻,他怕,很害怕就這麼又放走了她。

    秦陽急得低罵出聲,回頭招呼一干將領:「都跟上,往東邊走!」

    塵土飛揚。十萬士兵都跟著往山谷進發。

    韓朔盯著前頭的影子不放,追了許久許久,才終於拉近了距離。

    「停下!」他沙啞地喊了一聲。

    緋色的身影頓了頓,一咬牙,又奮力往前沖,前頭就是山谷的一半了。

    韓朔眼眸一沉。策馬與那人並駕,而後翻身而起,落到她的馬背上,將人困在懷裡。

    「你……」

    不對。剛擁入懷,韓朔就皺起了眉頭,她不是瀲灩。

    「讓您失望了麼?」趙氏轉過頭來。側臉依舊與瀲灩極為相似,然而這聲音,卻分明不是她。

    韓朔勒馬,一把掐上趙氏的脖子,眸子裡滿滿都是殺氣。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失望更多些。

    「你做什麼冒充她?」

    趙氏被掐得喘不上氣。使勁掰著韓朔的手:「放開我…」

    那張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韓朔咬牙,將她摔下馬去。

    「太傅!「身後的人都追了上來,看見地上的人,裴叔夜嚇了一跳:「貴妃娘娘?」

    「不是她。」韓朔冷冷地拔劍,指著趙氏道:「說吧,你目的何在?」

    趙氏咳喘了好一陣子,看見後頭?雲一般的軍隊,有些膽怯:「我…我只是奉人之命,將你們引來這裡罷了。」

    韓朔心裡一沉,環顧四周。這裡也是山谷,要引他們過來,那便只能是……

    「小心!」秦陽聽得山上的動靜,驚呼了一聲,連忙策馬前行幾步。

    無數的巨大岩石從山上滾落下來,後頭的士兵不少被砸中,瞬間沒命。韓朔策馬避開,岩石不斷滾落,他們瞧不見後頭的形勢,估計不少人被砸中。然而更可怕的是,岩石將山谷里的路堵住了,前行不得,後退不出。

    「太傅!」裴叔夜白了臉色:「您小心些!」

    慘呼聲四起,山上突然冒出新都的士兵。舉箭而she。他們身處低位,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往後退!」韓朔氣沉丹田,怒喝了一聲:「去告訴後面的人,不要再進山谷!」

    地上的趙氏站起來,匆匆忙忙地想往樹林裡跑。然而韓朔卻踏馬攔住了她,幾乎是沒有猶豫的,一劍穿心。

    「太傅。」裴叔夜知道韓朔是當真生氣了,不過現在情況危急,只能先離開這裡再說。

    「往後面走,我們掩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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