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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裴叔夜站在池子邊,皺眉道:「我不會水!」

    秦陽一愣,看向謝子瞻。

    「我也不會。」謝子瞻揉了揉額角:「快去找繩子來!」

    秦陽暗罵一聲,三隻旱鴨子,有什麼用!轉身就去扯槐樹上的紅繩,一段段地接起來。

    「秦大人,你這是壞人姻緣。」謝子瞻看著他的動作,嚇了一跳。

    「姻緣算個屁,救人才最重要!」秦陽吼道:「被本大爺扯了繩子的,這輩子都終成眷屬!」

    兩人相視一眼,無奈地跑過去幫忙,再不快些。沒等他們下去,韓太傅就該浮上來了。

    韓朔不會水,小時候就不會。但這次他竟然不是很怕水,努力憋著氣,慢慢摸著,找著。

    「就此別過吧,韓太傅。」有人將紅鸞繩輕輕丟進這池塘,在他眼前離開了。

    心口又是一疼,韓朔手指一顫,竟然同時觸碰到了兩條東西。

    落在一起了麼?他心裡一松,氣也終於憋不住,張嘴吐了大量的氣泡。

    你看,緣分這東西,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沒了的。她捨棄的,與他的一起,終究還是可以找回來的。

    意識漸漸散去,水裡好像有人靠近了他,將他拉著。往上浮。

    「韓朔!」

    ……

    「誰家的孩子,怎麼會落水了?」

    ……

    「韓子狐,你醒醒,別死了啊!」

    ……

    「長得還真好看,哎?」

    ……

    「太傅!」

    恍惚之間,他好像又看見了當年救他的那個女孩兒,一臉好奇,眼眸靈動,溫熱的手撫上他冰冷的臉。

    「別怕,你不會有事的。」

    ……

    「瀲灩…」

    終於還是喊出了這兩個字,韓朔皺眉,捏著手裡的兩根紅鸞繩,嗆咳著吐出水來。

    「嘖,真是!」秦陽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算是報了剛剛的仇:「怎麼跟個被人拋棄的怨婦死的,連尋死這一套都弄出來了?」

    韓朔躺回地上,身上濕透了,如同千斤重,眼前也是一片天旋地轉,他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身邊的人七手八腳將他帶回皇宮,一路上聽見的都是秦陽罵罵咧咧的聲音。

    次日,韓太傅重病,於病中下令,兩日之後大軍出發。前往攻打新都。

    「他親自來麼?」司馬衷坐在瀲灩旁邊,聽著江隨流的稟告,有些意外:「洛陽這麼快便安定了?」

    江隨流拱手道:「回皇上,洛陽形勢依舊不穩定,只是不知為何,韓朔執意親自帶兵。聽聞他大病了一場,現在也未見得好。」

    瀲灩眼皮抬了抬,嗤笑道:「拿自己給軍隊當活祭品鼓舞士氣麼?當真是捨得下本錢。」

    帝王側頭,看著瀲灩問:「愛妃覺得,朕該御駕親征麼?」

    瀲灩吃著瓜子,漫不經心地道:「你要是愛同他打,就去打。臣妾不過是婦道人家。不必事事都問臣妾。」

    司馬衷輕笑兩聲,將她手邊的盤子端過來,替她剝瓜子:「可是朕已經習慣了,愛妃很聰明,很靠得住。」

    瀲灩一點也不介意地繼續吃他剝的,皮笑肉不笑地道:「臣妾再聰明也比不過皇上。皇上自己拿主意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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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八章酒香盈杯盞,晚霞染成畫

    修長的手指仔細地將剝好的瓜子仁兒放在一邊,司馬衷似乎一點也不介意瀲灩的語氣。想了想,他對江隨流道:「朕還是去吧,上次對戰太過倉皇,總想著還要好好同他打一場。」

    江隨流遲疑地道:「其實對戰韓朔,我方有畢卓胡天等將軍,皇上在城樓上看著也可。」

    九五之尊,雖然知道他不是看起來那樣手無縛雞之力。但是江隨流還是覺得,帝王親上戰場,容易出意外。刀劍無眼,萬一傷著,那……

    「江愛卿不必擔心。」司馬衷微微一笑,抬眼輕看了瀲灩一眼:「只要愛妃肯為朕親手穿上鎧甲,朕必然凱旋而歸。」

    瀲灩正嚼著瓜子,聞言,一口咬著了舌頭。

    這話語氣溫軟,像極了他以前同她撒嬌時候的調子。可是如今說來,卻又多添了兩分君臨天下的霸氣。她側頭看他。面前的人眉眼溫柔,還帶著些許可憐,像極了路邊的小狗,眼淚汪汪地求人憐愛。

    愛妃愛妃,原諒朕吧,別再這樣冷冰冰地對朕了。朕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

    這樣的話從他的眼裡讀出來,瀲灩愣在那兒,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這……」江隨流輕咳一聲,拱手道:「既然如此,臣便先告退,與幾位將軍商議一番。再來請示陛下。」

    「好。」司馬衷揮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瀲灩。等閒雜人等都離開了,他才將手裡的瓜子放下,嘆息道:「愛妃怨朕怪朕都可以,別不理朕啊。」

    這些天他都是活在冰天雪地里,雖說是他自作自受。但他總是怕把她憋壞了。瀲灩非籠中鳥,池中魚,他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想要做的事。但是她現在什麼都不肯做,什麼都不肯說,讓他很是束手無策。

    瀲灩別開頭,看著屋子裡的花瓶。淡淡地道:「臣妾沒有不理皇上,不是都說著話呢麼?」

    皇帝搖頭,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半蹲下,平視著她的眼睛道:「你只是同朕說話,心裡卻將朕推得很遠很遠。哪怕是在同一個屋檐下,朕都覺得伸手碰不到你。」

    瀲灩扯了扯唇角,沉默。

    她沒那麼大方,始終是小氣得要命的女人,哪裡能這麼容易原諒欺騙了自己的人。

    司馬衷看了她一會兒,笑道:「愛妃想喝酒了麼?你許久未曾喝過了。」

    她一向最愛飲酒,他當初送去沉香宮的東西里,酒占了大半。似乎還記得,她最愛的一種酒,喚醉暖。

    只可惜新都沒有那種酒,只有烈酒喚飲刀,他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卻還是讓人尋了些來。

    「皇上要同臣妾喝酒麼?」瀲灩輕聲問:「您沒有其他事情要做了?」

    「今日難得閒暇。」皇帝微微一笑,起身出去吩咐了兩句,便有宮人抬了幾罈子酒進來,順便擺上一些酒菜。

    「愛妃不妨也與朕,把酒言笑一回。」

    酒香飄了滿殿,一聞便知是濃烈之物。瀲灩肚子裡的酒蟲終於被喚醒,臉色好看了不少:「好。」

    要哄女子何其簡單,琴瑟友之。鍾?樂之。碰上瀲灩這樣的,便投其所好,真誠以待即可。司馬衷在情事方面算是比韓朔聰明,大概是旁觀久了,心裡清明。沉心在意的是什麼,他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他也知道。現在慢慢挽回,應該還不至於走到她與韓朔的這個地步。

    酒盈碗,杯同盞。帝王捏著酒杯輕輕碰上瀲灩的,眸子裡乾乾淨淨,輕笑道:「朕,先罰自己三杯。」

    瀲灩嗅著酒香。抬著眼皮子看著司馬衷飲下三杯,才伸出舌尖嘗了一點。

    不如醉暖的柔和迷人,這酒很直接地燒著人的口舌。咽下之後長長的餘味散開,讓人忍不住眯起眼來細感其味。

    「好酒。」稱讚了一聲,她一杯飲盡,臉上終於帶了些笑意。

    「你愛酒,愛顏色,愛百姓,可偏偏不愛朕。」司馬衷的聲音好生委屈,杯盞幾空,他酒量不是太好,已經半醉。

    瀲灩輕咳一聲,伸手夾了酒菜餵到他唇邊:「吃一點再喝,你這樣會醉得很快。」

    眼眸一亮,司馬衷張口便將菜吃進嘴裡,順帶咬著瀲灩的筷子,死活不鬆口。

    「皇上。」瀲灩一愣,繼而哭笑不得:「這麼快就醉了麼?」

    「朕沒喝過什麼酒。」模模糊糊的聲音,帝王固執地咬著筷子:「酒量自然比不上愛妃。」

    臉上帶了紅暈,像一層層的胭脂染開,那一張如玉般的臉看起來瞬間親和了許多。瀲灩拿不回筷子,索性就這麼讓帝王咬著,翻手再飲下一杯酒。

    「這酒太烈,饒是臣妾,也飲不完一罈子。」她低語。

    司馬衷鬆了筷子,乖乖地放回瀲灩手裡,示意她再夾,眼裡都是朦朧的無措:「喝不完就不喝完,朕只是想讓你開心些。今日就算是醉了,也可以安睡到明日天明。」

    瀲灩挑眉,突然輕笑了出來:「當真喝醉沒關係麼?臣妾撒酒瘋的樣子,皇上可能還沒見過。」

    她記得,韓朔是很不喜歡她喝醉的。

    「無妨。」帝王擺擺手,瀟灑地飲下一大盞:「愛妃若是撒酒瘋,朕便陪著你。這天下之大,愛妃想做什麼都可以。」

    瀲灩一怔,抬頭細看帝王的表情。他回望著她,眼裡是毫不掩飾的眷戀和愧疚。

    喝醉了吧。她想,也只有在喝醉的時候,他才會說出這麼任性的話。這天下,是他的,不是她的。韜光養晦這麼多年的君主。怎麼會讓自己的江山由女人主宰。

    情話往往都大方深情,才格外好聽。

    含酒下咽,瀲灩覺得,還是難得糊塗吧,女子太過聰明,下場都不是太好。越是少計較。才越過得自在。她且當他說的都是真的又如何呢?

    「這一杯,臣妾敬皇上吧。」她舉杯,碰上他手裡的杯子,笑意回暖,一如當年嫵媚:「皇上請。」

    說完,一口飲盡。司馬衷微怔。隨即一笑,喝下自己的那一杯:「愛妃…終於笑了。」

    終於,是從心裡笑出來的了。

    瀲灩當沒聽見,酒過幾巡,頭有些昏沉了,人卻越來越開心。

    「皇上,我們去騎馬吧。」雙靨微紅的女子拉著帝王的袖子,巧笑言兮。

    皇帝比她還早醉,撐著下巴已經睡了一回,被搖醒也不惱,順從地點頭:「好啊。」

    太陽已經要落山了,帝妃二人起身。走得很穩地出門,吩咐宮人:「備馬。」

    休語沒瞧出來自家主子不對勁,因為瀲灩站得直直的,走路都不晃。等馬牽來了,她走到旁邊企圖上去的時候,休語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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