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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將軍!」畢卓臉色微變,看著謝戎和虎威,有些緊張地喊了楚嘯天一聲。
楚將軍回頭,笑道:「怕什麼。早知道他沒那麼輕巧放我們出去,終究是免不了一戰,借老夫一把刀即可!」
韓朔慢慢走上來,看著司馬衷道:「皇上,刀劍無眼,您還是將貴妃娘娘交給臣比較好。」
司馬衷搖頭:「朕在哪裡,她便在哪裡。」
韓朔沉了眸子,笑容裡帶著譏誚:「皇上這是要與貴妃殉情?宮外頭也是要對皇上不利的匈奴兵吶,您與其死在他們刀下,還不如讓臣送您體面上路。」
「韓子狐!」楚嘯天怒道:「弒君篡位。你當真不怕天打雷劈麼?」
「天?」韓朔抬頭,嗤笑出聲:「天是個什麼東西?你們都道天賦王權,王者天定,卻不知這天從未開過眼。讓一個傻子做了君王,你們還當真覺得可以萬世安穩?愚忠才是罪惡,我不過做我自己能做的事情,又何以招來天譴?」
「忠臣留汗青,佞賊遺鐵冊!」楚嘯天道:「你今日所為,必然讓天下人看清你多年來的偽裝。謀朝之臣,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哈哈哈。」韓朔被逗笑了,仗劍指著他們身後的宮門,道:「你們今日都不會活著離開,宮裡的人韓某也自會清理。等這一天等了這麼多年,你們覺得,韓某會沒有考慮周全麼?只待你們一死。這天下不會有人知道韓某篡位。皇位懸空,韓某有聖旨接位,似乎理所應當。」
籌備這樣久,也經歷過楚王那一次的失策。這一次的行動,當真可以說是萬分周全了。韓朔也知道瀲灩會有動靜,也提早將她的動靜算計在了其中。楚嘯天和畢卓何畏?戰場上的勝將,未必是謀場上的贏者。
一場婚事變成了奪宮之謀,變化之快,局外人都反應不過來。司馬衷抱著瀲灩,看著韓朔臉上的笑意,嘲諷地勾了勾唇角。
「崇陽門已經到了,還不快放了扎雅公主?」贊布怒道。
解雨臣點頭,很是淡然地將扎雅放開,鬆開手上的劍。
扎雅好奇地回頭看他,問:「這樣放我回去,你們會被殺,你怎麼也能這樣放了我?」
這公主,有時候也挺可愛的。解雨臣輕笑一聲,揮手道:「君子一言,不能失信。這場紛爭。也不該牽連女人進來,你回去吧。」
「扎雅!」贊布急得吼叫:「快回來!」
扎雅點點頭,看了解雨臣一眼,小步跑回了贊布身邊。
「動手。」韓朔輕聲下令:「除了女人,其他的都可以殺。」
秦陽很是鄙視韓朔這句話,不過還是依言行動。楚嘯天和畢卓的人算是被前後夾擊,有些難過。瀲灩想睜開眼看看,卻是無力。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若是今日始終難逃一劫,那也沒有什麼辦法。大不了。她陪著小傻子殉國好了。
「胡天。」司馬衷輕喚了一聲,身邊的人從懷裡拿出一支信號煙,飛速丟上天空。
「啪!」焰火在空中炸開,韓朔抬頭,微微皺眉。
又是胡天。
「愛妃你好好睡一覺。記得夢見朕。等你醒來,一切便都好了。」帝王在懷中女子耳邊呢喃,蹭了蹭她有些汗水的臉。
「謝謝你替朕,走到了現在這一步。」
瀲灩覺得很困很困,耳邊的話都聽不太清楚。但是抱著她的力道卻好像突然變踏實了,從溫柔,變成了一種可以讓她心安的穩重。
晉惠帝三十七年春末,太傅韓朔篡位,逼宮弒君。晉惠帝在眾位將軍的守護之下,逃出皇宮,一路往?河而去。
韓朔宣旨,昭告天下,道晉惠帝已亡,並派兵追捕餘黨。胡天率兵阻之,與韓朔之軍戰於長河。楚王派兵攻打洛陽,為世子之死復仇。韓朔退而守城,暫時放棄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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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苦追三千里,黃河奔流去
海闊天空,青山綠水。瀲灩靠著司馬衷的肩膀,望著路上的風景,心情竟然不錯。雖然是逃亡,但是追兵沒了,倒也多了一份閒情雅致。
「娘娘。」長歌采了野果來,遞到瀲灩面前:「這果子甘甜無毒,妾身已經嘗過了。」
瀲灩沒接,幾天的趕路讓她都沒時間理清一些事。而現在,是該好好清理一下了。
「我很好奇,長歌你這樣跟著我們出來,不打算回太傅身邊了麼?」她問。
長歌眨眨眼,狡?地一笑。身後的遲暮跟著過來,淡淡地道:「本就不是太傅的人,回那賊子身邊做什麼?」
瀲灩挑眉。不是韓朔的人,那是誰的人?她早該覺得奇怪的,從長歌幫她把名單從春風樓順利地帶回來開始。若是韓朔的人,她為何那般盡力地幫她?
司馬衷警告似的看了她們一眼,長歌和遲暮心裡一凜。都到現在了,皇上還不打算告訴娘娘真相麼?
「胡將軍。」長歌機靈,看著胡天提了一隻雞回來,連忙拉著遲暮奔過去,幫著殺雞煮湯。躲過了瀲灩的眼神。
瀲灩仔細想了想,雖然後來發生的事情她不太清楚,但是螳螂捕蟬,有人?雀在後了是真。光憑她一個人的計劃,是不可能帶著這麼多士兵跑出來的。那麼是胡天還是誰?救了大家於水火之中?
現在他們身邊還有解雨臣、江隨流、楚嘯天和胡天之流。含笑和休語正在火邊給她熬湯。三千將士跟在後頭,扎了營地,再走一段時日,才能到?河。司馬衷從韓朔奪宮那日開始就很沉?,瀲灩以為他是受了刺激。也沒多在意。
渡了?河到新都,他們便可以重新擁立司馬衷為皇,揭穿韓朔的謊言,昭告天下晉惠帝未亡,韓朔是竊國之賊。
這麼多年了,終於還是有了這一天。韓朔犧牲了那麼多的東西,換來如今的局面,不知道他甘心還是不甘心。
「報!稟告皇上,北方二十里有軍隊正朝這邊趕來,敵我不明!」有哨兵大聲道。
司馬衷微微皺眉,瀲灩亦是驚訝:「不是說韓朔已經放棄追我們了麼?那這軍隊是誰的?」
韓朔殺了世子,楚王定然不會同他善罷甘休。也不知道是誰傳的消息,楚王知道了司馬絡被殺的來龍去脈,揮兵直接攻打洛陽,現今不知戰況如何,不過韓朔應該是無法繼續來追他們的才對。
「不好!」楚嘯天站在高處,看了看遠方的煙塵,臉色一變,大聲命令:「留一千士兵原地整裝,其餘人拔營。趕緊離開!」
眾人心裡都是一驚,但是楚嘯天是軍中之首,軍令如王令,三千精兵也訓練有素,立刻執行。一炷香的時間沒到,營地便被收拾起來,瀲灩和司馬衷坐上馬車,帶著兩千人繼續北行。
「爹爹是看出什麼了麼?」瀲灩皺眉。
畢卓騎馬跟在他們的馬車邊上,聞言道:「是敵非友,那麼急地衝著我們而來。定然不是來幫我們的。將軍這做法最為保險,咱們繼續趕路,再一天,就能到?河了。」
渡過?河才能安心啊。
瀲灩點頭,靠在司馬衷懷裡不再說話。帝王穩穩地抱著她,雖然馬車顛簸,也沒讓她磕著碰著。他眼裡一片深沉,很苦惱地在想,應該怎麼和愛妃說清楚真相呢?要是愛妃知道自己騙了她這麼多年,她…她怎麼才能原諒自己?
帝王很苦惱,本來他的計劃里,是沒有楚瀲灩的。然而沒有她,他需要多臥薪嘗膽個幾年,也不一定能這般順利地跑出洛陽。他未曾想過利用瀲灩,她卻是在無形之中幫了他很多。
對於他來說,懷裡的人大概就是一道救贖的光,要永生不滅,他才能慢慢走出黑暗,得到幸福。
雖然以前,他是不覺得自己還會有兒女私情的。
躲在她身後這麼久,旁人都該笑他窩囊了。他什麼時候才能堂堂正正走到她面前去,說一聲正正經經的告白呢?
「嗖----」一支箭從馬車旁邊飛過,驚了畢卓的馬。大軍正行至峽谷,突然就亂了。
旁邊的高處,有人一身紫衣,手裡的弓弦還在顫抖,眼神冷冷地看著下頭。
畢卓勒住了馬,望著上頭的陣仗,輕輕地倒吸了一口氣。
韓朔。
他竟然來了。
瀲灩想去撈開車簾,卻被司馬衷按住,將她的披風繫緊,嘟嘟囔囔地道:「一路勞累,還不停地吹風,當真傷風了,留下後患可不好。愛妃別動了。朕出去。」
說罷,出了馬車,望向上頭。
韓朔看見馬車上的人,冷哼了一聲,再次引弓。對準了司馬衷的頭。
「韓太傅。」解雨臣開口道:「上頭風大,您she不准。不如下來一決雌雄?」
看這陣仗,韓朔是帶著精兵追過來的,不過幾百人。奇怪的是他竟然知道他們的路線,方才那麼多岔路。他竟也追了上來。解雨臣心知有內鬼,卻也只能拿話激他。他們人數雖多,地勢卻太是不利了。
「下去做什麼?韓某擔心血髒了衣裳。」韓朔輕笑一聲,眼裡涼涼的:「交出晉惠帝和沉貴妃,韓某可以饒了你們性命。」
解雨臣哈哈大笑,拿劍指著他:「我楚弘羽早就死過一次了,還稀罕你饒我性命?韓朔,你謀朝篡位,狼子野心,必然是沒有好下場的。就算我今日死在這裡。化為厲鬼,也會回去找你報仇!」
楚弘羽?韓朔一愣,微微眯眼,他竟然當真沒死,還換了個身份,回來做了禁軍統領?他不禁看向馬車,又是那裡頭的人做的吧。她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心思?
「既然你執迷不悟,那便不要怪我了。」韓朔輕輕揮手,司馬衷眼睜睜看著上頭的箭矢如同雨點般落下。落在馬車後頭,將後面的士兵與他們切斷,而後趕著馬車往峽谷外頭走。
猶豫著要不要暴露自己的晉惠帝被瀲灩一把拉進馬車,她臉上的表情很是凝重,低聲道:「坐穩了。」
「隨流,駕車衝出去。」
「是。」江隨流拉過韁繩。在一片箭雨之中,揚鞭而馳。
韓朔是衝著皇帝的性命來的,他登基的最後一步,便是取了司馬衷的性命,而後安坐江山。可惜了,他到底是顧忌著誰的性命,放在高處的大石頭,沒能一把推下去,砸爛那馬車。若是那樣,他會省事許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