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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瀲灩驚得睜開眼,想坐起來肚子卻還是疼,只能躺著道:「怎麼這樣快,我道他們不會選在今天,沒想到還是…」

    「娘娘,您不要動。」長歌按住她,輕聲道:「那是男人們的事情,您剛剛小產,不要操心其他的,好好養著身子也就是了。」

    瀲灩皺眉:「長歌,本宮不管你是誰的人,但是皇上他有難,萬一被殺,這天下就完了。本宮若不去,難不成眼睜睜看著皇上送死?」

    長歌一哽,被瀲灩的話嚇了一跳,沒敢再開開。

    「您去了又有什麼用?」遲暮在旁邊,冷冷地接道:「一不能殺人,二沒有兵權。去了還要別人來護著您呢。」

    瀲灩看向遲暮,低笑:「雖然不會武也沒兵權,可本宮有腦子。宮裡無緣無故冒出匈奴兵,你當是天降的麼?那些人嚷嚷著要殺韓朔,你且看著,就算今日有匈奴一萬,韓朔也定然死不了。有事的只會是皇上!」

    「本宮若去。能點醒群臣也是好的,免得他們當真以為韓朔是忠臣,當真以為今日這一場動亂,只是匈奴起了歹心!」

    長歌聞言,還是搖頭:「娘娘,您這身子莫說走。下床也是不能,萬一以後落下病根,可是要您痛苦一生的事。」

    瀲灩慢慢撐起身子,將散亂的頭髮隨意挽起,笑道:「本宮就算沒有病根,也註定了會痛苦一生。」

    拿過披風。穿上繡鞋,瀲灩用布條在腹上捆緊,好歹覺得好受了一些,而後揮開休語的手,站了起來。

    「娘娘!」休語急得拉住她的袖子:「您當真是不能出去的。」她也覺得遲暮說得對,娘娘能起什麼作用?

    瀲灩扶著含笑的手,站穩了身子,微微側頭,就聽得外頭江隨流的聲音響起:「娘娘。」

    「時候早了一些,來得及準備麼?」瀲灩走到門口,看著他問。

    江隨流身後站著解雨臣,兩人的神色都還尚算輕鬆:「來得及。那些匈奴兵穿著匈奴的衣裳,卻不是匈奴,解統領剛剛已經讓禁軍混進去一二,娘娘現在過去,應該能看見扎雅公主。」

    瀲灩笑了笑,唇上都是蒼白:「好啊,那便去看看吧。」

    含笑微微皺眉:「娘娘,這是?」

    「無礙。」瀲灩拉著她往外走,對身後的休語和長歌遲暮道:「你們三個,收拾好細軟,準備跟著本宮跑路吧,三炷香的時間,到崇陽門匯合。」

    殿裡的三人都是一震,含笑神色古怪,卻被瀲灩帶著一路出去,乘上轎子,趕往太極殿。

    一路上,含笑心驚地看著身後的人越來越多。那些都是禁軍,穿著紅底?甲,整整齊齊地跟在娘娘的轎子後頭。解雨臣和江隨流一左一右,將她的退路也給堵了個牢實。

    剛過崇貞門就看見了太極殿那頭壯觀的景象,雙方士兵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但是不知發生了何事,匈奴綠色的士兵堆裡頭,突然一陣動亂。接著就有綠色的匈奴兵抓著一身喜服的扎雅,退出了太極殿。

    瀲灩下了轎子,扶著含笑的手站在外頭等。扎雅被人押到了她的身邊,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她。

    「公主愛錯了人。」她輕聲道:「你們也信錯了人。韓朔不是可以同謀之人。」

    扎雅茫然地看著她:「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同謀?贊布今日如何會想殺大晉皇帝,她尚未想明白。貴妃娘娘怎麼又說她愛錯了人?

    瀲灩低頭,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而後揮手,押著扎雅一起往太極殿走。

    「贊布,韓子狐。」瀲灩輕咳兩聲,白色的披風將她整個人裹著,只露出一張皎月般的臉。她站在太極殿門口,朗聲道:「扎雅在本宮這裡,兩位要不要考慮將皇上請出來,到寬敞些的地方說話?」

    士兵都回頭,看著這女子,驚愕莫名。方才還以為是匈奴兵護著扎雅公主離開,所以綠軍沒有阻攔。宮中禁軍則是一心想救皇上和太傅。沒人顧念著抓公主。哪知,貴妃娘娘竟然會突然過來。

    韓朔聽見這聲音,臉色就沉了下去。她剛剛才小產,還能這樣折騰麼?

    「公主?」贊布回頭,臉色大變,咬牙道:「不要傷害扎雅!」

    瀲灩站得有些累,身子都倚在含笑身上,儘量大著聲音道:「你們出來,便沒事了。」

    胡天臉色幾變,司馬衷則是垂頭一聲不吭。韓朔與贊布僵持了一會兒,終於都揮手,讓士兵都散開。分列太極殿外面左右,而後對峙著的人才紛紛出來,圍著瀲灩和扎雅,整頓片刻,刀劍相向。

    「愛妃。」皇帝皺眉,看著她那臉色。有些生氣地道:「你不該過來。」

    瀲灩翻個白眼,有氣無力地道:「是啊,你們男人的戰爭,我非混進來幹什麼。可是我若不來,今日皇上您怕是要被這狐狸害死。」

    韓朔僵著臉,死死地瞪著她。

    「別生氣,這還有外邦問題沒有解決呢。」瀲灩沖韓朔一笑,手捂著腹部,掃了一眼群臣,目光落在楚嘯天身上。

    四更2點提前半小時

    第一百五十八章忠臣留汗青,佞賊遺鐵冊(紫電青霜水晶鞋加更)

    楚將軍會意,拉著皇帝的手朝後退了退。韓朔看著瀲灩,沉聲問:「娘娘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瀲灩輕笑:「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麼?眾位可瞧瞧,這些個從天而降的匈奴兵,到底是什麼來頭?」

    她話落,解雨臣便飛快地抓來綠衣?甲的一個士兵,將他臉上帶著面巾的頭盔給拿下來。

    匈奴與大晉之人,相貌差別不是太大,髮式卻是有極大的差異。匈奴多愛細辮,大晉卻都是高高束起。這頭盔一拿下,頭髮是怎麼也藏不住。那士兵跪在地上,朝著韓朔直磕頭。

    布條在頭頂將發全部束起,群臣心裡都是一驚,繼而看向韓朔。

    韓子狐半分沒有慌亂,手輕揮。崇貞門便被人圍得死死的,一個也出不去。楚嘯天和畢卓胡天一起護著皇帝,江隨流和解雨臣護著瀲灩,周圍的士兵,不管紅綠。統統都劃到了韓朔那頭去。

    贊布看著這情況,跺腳道:「太傅你要與他們相爭,與我胡人無關!還請讓貴妃放了扎雅!」

    瀲灩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扎雅,慵懶一笑:「你讓他讓路,出了崇陽門。我便放了你們公主。」

    氣氛頓時緊張,韓朔手在身側捏緊,幾次想上去將這人給抓到身邊來。周圍起風了,她那件披風頂什麼事!萬一再出什麼事,她這身子還要不要了!

    「太傅!你答應過不會傷及我與公主!」贊布看著地上的扎雅。急了:「快讓開。」

    江隨流聽得好笑:「嘖嘖,你還當真與那jian臣做交易?他吃人都不吐骨頭,一旦達成目的,焉能留你們命在?」

    裴叔夜皺眉看著他,低聲道:「始真。不要亂說話。」

    韓朔的勢力已經將這一方控制,今日便是天時地利全部占盡,他已經有足夠的實力明奪這皇位了。此後,怕是順者昌,逆者亡。他不希望始真再與韓朔作對了。

    「太傅!」贊布急了。

    韓子狐慢慢收攏衣袖,眼睛看著瀲灩,輕笑:「娘娘覺得出了崇陽門,便安全了?」

    「本宮沒有這麼以為。」瀲灩搖頭:「出去了也不一定能安全離開,所以太傅又何不讓這一步?」

    「太傅。」謝子瞻皺眉:「走錯一步都可能橫生變數。」

    韓朔點頭:「我知道。」

    瀲灩挑眉,示意解雨臣將扎雅拉起來,用極輕的聲音跟她說了一句:「抱歉。」

    扎雅茫然,瀲灩便拿過解雨臣手裡的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久了本宮也快站不穩了。」瀲灩道:「太傅給句痛快話,讓,還是不讓?」

    素手捏劍,連手指都是冰冷的。瀲灩覺得自己是有些太過逞強了,但是她不來救小傻子,誰還能來救他呢?那般總是傻傻對她好的人,哪能就這麼死了。

    韓朔抿唇,揮了揮手:「讓。」

    「太傅。」謝子瞻擔憂地看著他。

    「無礙。」韓子狐鎮定地道:「我這一生還沒下錯過決定。若是能錯上這麼一回,也算是圓滿。

    「太傅心胸寬廣,若是投對了胎,生在司馬家,定然是一代明君。」瀲灩咯咯直笑,劍是拿不太穩,還給了解雨臣拿著。然後隨著江隨流,往皇帝那邊蹭過去。

    他們只有一小支禁軍,是解雨臣帶來的。四周的人散開,解雨臣押著扎雅墊後。其餘的人都紛紛往崇貞門門外退。

    「愛妃!」一得空,司馬衷便過來將瀲灩抱住,摸著她冰冷的手,眉頭皺得死緊:「你不該這樣。」

    瀲灩笑了笑:「不這樣,臣妾哪裡還能見到您。」

    司馬衷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終究是咽了回去,抱著她道:「剩下的事情,交給胡天他們吧,咱們走。」

    「嗯?」瀲灩頭有些暈,靠在司馬衷懷裡,看著後面跟著湧出來的韓朔等人,輕笑:「皇上別亂跑,爹爹的兵力都在崇陽門等著,咱們一路過去,便可以逃出生天。」

    像以往一句一句地教他那樣,懷裡的女子很慢很清晰地告訴他:「臣妾早料到太傅會有反叛的這一天,只是不曾想這樣快。他換了太極殿做喜堂,臣妾便讓爹爹暗中派人守住崇陽門了。今日紅綠兩方之人,加起來也不過兩千。爹爹和畢卓的兵力足以拖住他們。我們恐怕是要北渡?河,去新都才行。」

    司馬衷怔怔地看著她。

    後頭是大軍逼近,他抱著她,幾十個人一起慢慢往外退。韓朔一人走在最前頭,看著那女子淺笑著跟帝王說話,看著她白色的披風被微風吹動,心裡竟是有些心疼。

    「早知道,他對這江山是何等的狼子野心,臣妾當初卻沒能殺了他,真是愧對我楚家的名聲。」瀲灩輕咳,埋頭在他懷裡,淡淡地道:「臣妾累了,鬥了這麼久,只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以後的路要怎麼走,身邊有人自然會幫您。臣妾要好好睡上一覺。」

    司馬衷點頭,輕輕地在她額上一吻:「睡吧。」

    疼痛壓抑不住地在腹部散開。瀲灩皺著眉頭,死死抓著皇帝的衣裳,不再去理會周圍了。

    崇陽門轉眼即到,然而,那裡除了楚嘯天和畢卓的人。更是有秦陽立刀而站,身後跟著謝戎和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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