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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為什麼不反抗?皇后張了張嘴,很想問那些人。可是下一秒,韓朔的劍便從她耳側而過。冰冷的劍身貼在她的脖頸上,她發現自己壓根動彈不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皇后娘娘,你傷了我的人。」韓朔身上戾氣很重,臉上卻像是恢復了平時的雲淡風輕,如果眸子裡沒那麼多血氣的話。
內室里有嗚咽的哭聲,皇后呆呆地看著韓朔,身後的禁軍都被宋渝的人押了起來,也有人押住了她的雙手。
「太傅,你這是做什麼?」皇帝氣喘吁吁地跑來,扶著外門看著這一片殺戮。他似乎都忘記了自己腿上還纏著白布,胡天跟在他身後。臉色很複雜。
韓朔慢慢側頭看了他一眼,滿是嘲諷。
「皇上!」高氏終於像是看見了救星,眼淚刷刷往下落,哭道:「皇上救命!太傅持劍闖顯陽殿,殺世子,屠禁衛,以下犯上啊皇上!」
司馬衷緩了口氣,慢慢走進來,沒看皇后,倒是看著韓朔問:「沉心呢?」
韓朔勾了勾唇角:「皇上怎麼不問胡將軍,問臣做什麼?臣不過是過來看熱鬧的。」
皇帝轉頭看向身後的人,胡天神色一凜,退後一步低頭不語。
司馬衷眼裡閃過一絲殺意,抿唇,扭頭回來焦急地看著韓子狐:「朕找不到她了,太傅,你為什麼在這裡殺人?沉心出事了麼?」
「嗯。」韓朔將劍移到皇后的肚子上,頷首道:「大概就是,孩子保不住了吧。」
語落,劍進。高氏睜大了眼睛,周圍的人都是一聲驚呼。太傅這一劍,怎麼敢往皇后的肚子裡刺?!
劍尖一挑,宮裝撕裂,韓朔背過身去,眾人便看著皇后肚子裡的棉絮飛揚而出。高氏白了臉,身子跌落在地上,捂著破碎的衣裳,怔怔地看著皇帝。
司馬衷卻像是沒什麼驚奇的模樣,只是著急地抓著韓朔的衣袖問:「她人在哪裡?太傅?」
周圍的人都傻了,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那漫天的棉絮慢慢落下來,皇后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在裡頭。」韓朔揉了揉眉心,說完這句,便進殿裡坐下,慢慢平息自己的心神。
低低的痛吟聲從內室里傳出,聽得人心疼。司馬衷捏著拳頭站在帘子外,胡天在門口,不敢跟進來了。
含笑滿手是血地出來,淡然地繞過皇帝,出去吩咐人打熱水來。裡頭的聲音漸漸弱了,張御醫滿頭是汗地出來。哆哆嗦嗦地跪下。
「死胎已經引出,貴妃娘娘可能要疼上一陣子,之後好生調養…應該能…」
皇帝深吸一口氣,繞過御醫往裡走。
韓朔想起身,身上的血腥味卻太重,終究是慢慢坐了回去。
瀲灩眼角邊還有淚水未乾。望著帳頂,心裡安慰自己,沒關係,一切至少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孩子沒了…便沒了吧,她早覺得保不住的不是麼?沒關係的。少了它,她也少幾分心疼糾結,真的不用太在意。沒時間給她用來傷心,楚世子一死,天下要亂啊。
可是,可是就這麼一會兒,她能不能輕聲哭一下?就一下下。
抬手擋著眼睛,眼淚控制不住地從眼角落下去,沒入鬢髮。瀲灩咬著唇,半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沉心。」司馬衷看得心疼,臉上的表情有些掩飾不住,低下身子來將她抱在懷裡。柔聲道:「不哭好不好?孩子沒了,以後也能再有的,只要你好好的便可以了。」
瀲灩身子動了動,扯過帝王的衣襟,擦了擦眼淚鼻涕,睜開雙眼看著他笑:「皇上要再與臣妾同床,中間放一碗水麼?」
她笑得很燦爛,眼睛紅腫,卻水亮亮的。帝王看著,想跟著她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愛妃…」
「皇上不用安慰臣妾。」瀲灩垂了眸子,嘴角彎彎地道:「臣妾只是疼得難受,才哭了出來。孩子沒了就沒了,哭有什麼用。」
長歌和遲暮在一旁看著,看著皇帝的手微微發抖,看著他??地抱著她,許久。
「太傅,時候不早了。天都亮了,你的婚事該舉行了啊。」許久之後,司馬衷用披風裹緊懷裡的人,抱著出來:「你還是回去換身衣裳,繼續婚禮吧。朕就不去了,要回沉香宮陪著愛妃。」
韓朔回過神,抬頭看著皇帝懷裡的人。這樣看起來,楚瀲灩當真是很小的一團,被司馬衷抱著,顯得格外惹人憐愛。
他站了起來,走到帝王面前,低頭看著她。她閉著眼睛,靠在司馬衷胸前,像是累極了,一動不動。
「楚世子死了,皇上。」韓朔淡淡地道:「今日的婚禮,還能成麼?」
司馬衷看著他:「太傅不想娶公主了麼?」
「如何不想。」韓朔低笑一聲,看著瀲灩道:「只是您與娘娘都不來,臣該多寂寞,二拜高堂都沒人受得起這個禮。不如便改個地方,皇上將太極殿借給臣做喜堂,如何?」
「皇上!」胡天聽著,眉頭大皺。司馬衷卻很是鎮定地點頭:「好啊,只是要布置。可能要些時間了。而且還要處理楚世子的屍體。」
「胡將軍很閒,雜事就交給他了。」韓朔輕輕地看了身後一眼,而後又道:「貴妃娘娘小產,身子太弱,便不用出席。皇上受了臣的禮即可。」
司馬衷還是點頭:「太傅覺得可以,便就這樣吧。」
瀲灩一聲沒吭,也實在沒力氣說話。腹中還在一陣陣抽疼,疼得她忍不住咬著自己的手。
皇帝抱著她往外走,嘆息道:「愛妃,別咬了,朕心疼。」
瀲灩冷汗淋漓,悶哼一聲算作回答。一路回到沉香宮。連沐浴也不能。含笑在屋子裡生了暖爐,又將帳子都放下來,生怕她吹著一點兒風。
休語被遲暮救了出來,幾個女子忙裡忙外,給瀲灩熬藥煮湯,長歌就陪在瀲灩床邊。給她說些趣事。
司馬衷還要去太極殿,事情突變,楚世子已死,婚禮改在宮裡進行。空氣里滿滿的都是讓人不安的味道。瀲灩躺了一會兒,問長歌:「楚將軍和畢卓在哪裡?」
長歌眼眸閃了閃,低頭道:「娘娘問妾身這個,妾身哪裡知道?」
瀲灩抿唇,靜靜地看著她。長歌別開臉,道:「妾身去幫娘娘打聽。」
韓太傅大婚,臨時又變了地方。街上是人仰馬翻,大官小官都在四處奔走。洛陽莫名地就有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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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胡虜辱廟堂,紅顏奪君威(推薦票3000加更)
胡天將信鴿放上天空,估算了時間,便回了宮裡去。文武百官已經盡數入宮。匈奴使臣與大量的匈奴侍女跟隨著扎雅的花轎,一起往皇宮而來。
楚嘯天同畢卓一路,兩人臉上的表情都不甚輕鬆,江隨流沒見著人,韓府的人倒是來得齊全。這一路看過去,不像是婚禮,倒像是奪宮。
皇帝坐在龍椅之上,韓朔換了一身喜服,靜靜地站在大殿裡等著。宮中拜堂,便沒有賓客齊祝,亦沒有鞭炮震天。扎雅進去的時候,覺得有些緊張,差點絆倒。
身邊的侍女扶著她,一路走到龍位之下。
「今日發生的事情很多。」韓朔負手而立,看著群臣,淡淡地道:「但是我大晉與胡人的和親。依舊是要進行的。韓某也曾有心愛之人,但皇上賜婚,為的是兩國交好,百姓安穩,韓某莫敢不從。今日之後,無論如何。韓某也會善待公主。」
這話說得有些委屈了,司馬衷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心下起了戒備。
「太傅能這樣想,朕就放心了。」
禮官進來,站在大殿一旁,高聲唱喝:「禮起----新人一拜天地----」
韓朔慢慢轉頭。接過紅綢挽花,與扎雅一起,朝著大殿外頭行禮。
楚嘯天靜靜地看著,手卻放在了腰間的匕首上。
「二拜吾皇----」
群臣看著,贊布卻是有些心不在焉,慢慢往皇位靠近。韓朔和扎雅朝著帝王拜下去。司馬衷微微一笑,很是開心的樣子。
「夫妻對拜----」
扎雅轉身,有些緊張地捏著手裡的紅綢。韓朔看著面前這蓋著紅蓋頭的人,深吸一口氣,慢慢地打算彎腰下去。
但是,一般的意外都會出現在這最後一刻。韓太傅這場婚事也不例外。正當他兩人要拜下之時,贊布也已經靠近了皇位,突然翻身而上,一把匕首直刺皇帝咽喉。
「護駕!」韓朔神色一緊,大喊一聲,飛身撲上去用手攔住那匕首。楚嘯天反應極快,跟著便上前將皇帝扯出來,護在身後。
一線崩斷,亂起。外頭做侍女打扮的匈奴統統涌了進來,還有不知何時從哪裡冒出來的匈奴士兵,一起將太極殿圍了個嚴實。
有巨大的石柱從宮門撞入,不知何路的士兵千餘人將皇宮門口圍住,石柱堵門,宮門便再也關不上。
「贊布,你這是要造反嗎!」韓朔站在司馬衷面前,沉著臉看著贊布。大殿裡靜止了一會兒,匈奴兵外頭圍著禁軍,禁軍的外頭又是不知哪裡來的匈奴兵。群臣都慌了,文官四處逃竄,武官都站在韓朔身後。
「我胡人又不是大晉屬國,談何造反?」贊布哈哈大笑,道:「只不過今日一戰,若是能殺得你韓子狐和那晉惠帝,可保我胡人幾年衣食無憂。贊布如何能捨得下這般誘惑?」
扎雅退在胡人軍中,掀開蓋頭,看了韓朔一眼,眼神有些迷茫。
「匈奴和親的誠意,竟然是假的麼?」畢卓冷笑:「早知如此,便該直接領兵,將你們殺個片甲不留!」
「畢將軍好大的口氣。」贊布笑道:「我匈奴兵強馬壯,當真怕你不成?你大晉有良將,卻無明君,早晚要敗!」
司馬衷站在楚嘯天身後,胡天退過來,朝他搖了搖頭。
「今日在這皇宮。你們敢動手,也絕對無法活著離開。」韓朔看了看外頭,鎮定地道:「不如一人讓一步,你讓我們出這太極殿的門,韓某保證你們能離開皇宮,如何?」
贊布怒目圓睜,哈哈大笑:「太傅,你當我是傻的麼?這樣吃虧的事情,怎麼會同意?今日就且留下你與這傻皇帝的性命,我贊布就算死在這裡,也是甘願!」
說罷,一揮手,身後的人統統朝皇帝和韓朔撲過去。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匈奴在喜堂上刺殺皇帝,如今宮中大亂,四處都是匈奴兵!」休語衝進來,焦急地看著瀲灩道:「怎麼辦?楚將軍他們都被困在了太極殿,現在也還沒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