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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皇后抹著眼淚,聞言點頭:「你對這些事尚算拿手。本宮交給你便是。」
瀲灩應下,又安慰了皇后幾句,陪著她說了會兒宮裡最近的情況,便退了出來。
「娘娘,太傅在太極殿接旨啦。說是半月查不出兇手,便給太師償命。」含笑扶著她,一邊走一邊碎碎念:「太師怎麼突然就死了呢,兇手也沒個影子。要是半月後查不出人來,太傅當真要死麼?」
瀲灩輕笑道:「這些哪裡用得著你操心?回去把花樣給繡完才是你的正經事。狐狸一貫是有九條命的,死不了。只是最近外頭肯定亂。晚上啊,記得把門窗都關好了。」
「是。」含笑撇撇嘴,不說話了。倒是另一邊的休語低聲嘀咕:「要是太傅查出兇手,這事兒不就解決了麼?」
瀲灩看她一眼,無奈地道:「本宮當真不喜歡你的烏鴉嘴啊,休語。」
休語連忙伸手捂住嘴巴,嗚嗚地道:「娘娘不希望太傅找出兇手?」
含笑也看著她。
瀲灩看著不遠處的沉香宮大門,想了想,道:「不太希望,他若是找出來了,這事兒不就沒意思了麼?」
她還想等著看看,韓朔在自己的性命和名聲之間,會選擇哪一個。當真不得不反的時候,她挺期待韓朔的表情。
含笑和休語都沉?了,下意識地看向自家娘娘的肚子。若不是她們都知道裡頭是太傅的孩子,還當真要覺得太傅同娘娘是陌生人了。怎麼如今,娘娘對太傅那般不上心了呢?
踏進沉香宮,瀲灩便去了遲暮的房間。
「你們在外頭等著。」
「是。」
推開房門,便看見遲暮坐在椅子上擦劍。寒光凜凜的劍身反she了門口的光,耀得瀲灩眼前一花。
「娘娘。」遲暮將劍收起來,疑惑地看著她:「找奴婢有事?」
瀲灩揉了揉眼睛,走到她身邊坐下,道:「想過來問問你準備得如何了,明日晚上,就要開宴會了。」
遲暮點點頭:「娘娘要的舞,奴婢早就練熟了。長歌還特地練了許久的琴,想來是不會出什麼意外。」
「有你倆在,我好歹要放鬆些。」瀲灩瞧著遲暮這一身冰寒之氣,眨巴著眼道:「成與不成,都看你們明日的表現了。」
遲暮沉?了一會兒,很認真地看著瀲灩問:「娘娘真的覺得,光憑奴婢一舞,長歌一曲,群臣便能被說服麼?」
怎麼聽都是妄想,不怪她不相信貴妃娘娘。只是這法子實在不怎麼令人信服。
「男人談事,有男人的談法。」瀲灩也不急著解釋,只輕聲道:「女人要引男人入套,也自然有女人的法子。光憑一歌一舞自然不行,只是其他的事情。便不用你們操心了。」
言語之間,自信如此。遲暮皺了皺眉,轉了話頭:「聽說韓朔半個月之後要償命?」
「宮裡的消息傳得倒是快。不過倒不是償命,萬一抓住了兇手,他便什麼事都不會有。」瀲灩笑道:「你可以在這裡多祈禱。讓他找不到兇手。」
遲暮眸光一閃,問她:「娘娘要一起祈禱麼?」
「嗯?」瀲灩漫不經心地站起來,準備回去了:「算是要一起祈禱吧。」
「求神佛,終究是不如求自己。」遲暮喃喃說了一聲,像是笑了:「奴婢恭送娘娘。」
瀲灩看了她一眼,覺得哪裡有些奇怪。不過也沒來得及多想,她還要回去安排宴會的其他事情。
韓朔一路將高太師的屍體送回高家,被玄奴護在身後,看著高家的人歇斯底里地要他償命,臉色一直是冷冷的。
「韓朔。你這卑鄙小人,殺了太師,還裝什麼受害人?」高家長子高瑞被管家攔著,卻還是破口大罵:「半個月之後,我等著將你的屍體丟去餵狗!」
秦陽神色一沉,上去就給了那人一拳。高瑞跌在地上,憤怒得如同被激怒的野獸:「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就算你們權勢滔天,世間也還是有公道在!」
高家門口圍觀的人甚多,百姓指指戳戳,議論紛紛。從前口中讚頌不已的韓太傅,如今也讓他們慢慢覺得,似乎當真是狼子野心。百姓什麼都不懂,卻懂得為流言添磚加瓦。此事一出,更有名士寫賦。嘆息jian臣誤國。
安世之臣,為亂江山。
韓朔向來對別人的話不太在意,只是不知是什麼人,接二連三地衝著他而來。皇帝回來之後尤其明顯,路數也不是他熟悉的。
敵在暗,我在明,韓太傅非常討厭這種感覺。
還完了屍體,幾人跟著韓朔回府。
「太傅,兇手要如何查起?」謝子瞻皺眉道:「我已經讓仵作寫了屍檢上來,殺人者劍法頗好,但偏陰柔,分不清是什麼人的慣用手法。今日韓府人員進出太多,要一一排查也如大海撈針。」
裴叔夜點頭:「如今洛陽,能明目張胆與太傅作對的人不多,暗中有仇的卻不少。」
韓朔慢悠悠地道:「拿這事困住我,誰最有利?從這方面查起,怕是要方便得多。」
秦陽臉色古怪地看他一會兒:「我想起個人,說出來,你可別揍我。」
韓朔看向他。
「我覺得,能下這麼狠的手。這麼想置子狐你於死地的,怕是只有一個楚瀲灩。」秦陽說著,下意識地坐得離韓朔遠些,道:「今天太極殿裡,她不是也同意了皇后的提議麼?想來你在她心裡是半分地方也不占了。」
韓朔臉色一沉,看著秦陽道:「你話太多。」
「哎哎,這是事實。」秦陽連忙擺手:「總之我是覺得,你被困住,自然是皇帝那頭得利。皇帝那頭有這麼好手段的,可不就只有一個楚瀲灩麼?」
韓朔微微眯眼。冷笑了一聲:「車裡太擠了,沖軒你下去走走,吹吹風。」
馬車停下,有人被丟出了車廂,無辜地站在路邊看著馬車絕塵而去。
「太保說得似乎有道理。貴妃娘娘的確也有動機。」裴叔夜道:「太傅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謝子瞻低笑:「太傅氣的,怕不是太保說貴妃娘娘是幕後?手,而是說貴妃娘娘心裡,太傅不占位置了吧。」
韓朔面無表情地扭頭去看窗外,身上已經癒合許久的傷口好像又開始疼了起來。
半分也沒有了麼?他才不信。楚瀲灩就算不敢再喜歡他,這一輩子,卻也是不能忘記他的。
至於幕後?手會不會是她,他不在意。皇帝這頭的人,不管是她還是畢卓胡天都一樣,他要應對,都不會留情面。
明天見聖誕快樂
第一百四十一章留得軟肋在,保世幾年安
群臣宴準備妥當了,便順利地在起舞台舉行。瀲灩讓含笑送帖子的時候,在帖子的皮兒上畫了起舞的美人。各位去送的姑娘也是國色天香,巧舌如簧。朝中剛發生慘案,眾人對宴會尚心有餘悸。然而這請帖一送到,巧嘴兒一說,沒有人不去的。
不過她沒有讓人請韓朔。韓朔實在太忙,隨時問著都是在同謝子瞻一起調查真兇。瀲灩想,作為一個體貼的娘娘,她就不要打擾他了。
晏秀等人收到帖子的時候,覺得很奇怪。在外人看來,他們應該都算韓朔的人,這次宴會是幹什麼的他們不是不知道,可是怎的還偏偏連他們都請了?
除了江隨流和裴叔夜,其他人尚且不知瀲灩身份。江隨流笑吟吟地道:「你們最好還是。都還欠著貴妃娘娘一件兒東西吶!」
當初竹林賽藝,娘娘贏了的東西,還沒從他們身上拿呢。不過這話說得也只有裴叔夜聽得懂,夏侯玄嗣宗他們還是一頭霧水。
羅帷畫燭,彩扇銀鉤。人尚未到齊,起舞台子上已經有舞姬在暖場了。纖腰款擺,舞姿輕盈,不似往常宮廷舞姬的死板生硬,倒有些妖嬈的誘惑在裡頭。
秦陽自然也來了。咋咋呼呼地坐在瀲灩左手邊的位置上問:「娘娘,今晚就你來麼?皇上和皇后都不來?」
瀲灩微笑道:「可不是麼?皇上腿疼,本宮讓他早些歇息了。皇后喪父心痛,哪裡有興致來看歌舞。可憐本宮啊,深宮寂寞人。只能做這些事讓周圍熱鬧些。」
秦陽「嘖」了一聲,看向她的肚子。楚瀲灩就算懷著身孕似乎也沒胖多少,下巴還是尖尖的,肚子也不明顯。讓他都有點兒擔心,這以後要是生產。會不會出事?
「秦太保今天來得好早。」裴叔夜走過來,後頭跟著一群人,都是要給貴妃問禮的。
「娘娘讓長歌姑娘親自去叫在下,在下可不就巴巴地提前一個時辰來了麼?」秦陽玉扇一展,笑得風流倜儻:「倒是你們,都來了才稀罕。」
晏秀等人沒敢直視瀲灩,只垂著頭先上前行禮:「微臣給貴妃娘娘請安。」
「免禮。」瀲灩掃了他們幾眼,撐著下巴笑道:「要你們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聲音有些耳熟,晏秀正疑惑在哪裡聽過,後頭的夏侯玄已經好奇地朝瀲灩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他嚇得驚呼了出來:「小五?」
晏秀被這名字一驚,連忙也抬頭看了一眼。座上的女子笑眯眯地看著他們,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倒是像?認了。美艷的五官,很容易就讓他們想起那一曲竹枝舞。雖然短暫,卻很是驚艷。
「竟然是娘娘……」嗣宗忍不住低聲念了一句。
「無礙,娘娘不娘娘的,反正喝醉了誰也不認識誰。」瀲灩大方地揮手讓他們落座:「今天。可要不醉無歸啊。」
怪不得江隨流說他們欠了娘娘東西,果然是欠了的。晏秀想著,拉著同為不知情的夏侯玄和嗣宗去坐下了,將將隨流和裴叔夜甩到一起去。
許是主位上的女子笑得太過明媚,進來問安的臣子,沒有不多看她幾眼的。等人都來齊了,瀲灩站起來道:「今晚不過是皇上賜宴,可惜皇上皇后皆是無法前來,故而由本宮代勞。這一杯酒,先敬各位大人。沒有你們,也便沒有大晉的和樂安康。」
以酒開場,頗是豪放,不少人都笑了出來,跟著站起來端上酒杯。楚將軍在瀲灩的右手邊,看她這大方勁兒,免不得提醒一句:「你還有身子,少喝些。」
瀲灩側頭沖他一笑,而後將酒都喝了。酒桌子上收買人心才是最有用的,上來就給大家講大道理,鬼才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