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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好端端的,要什麼絕孕之藥?他還當她寄信給個老鴇。是要做什麼事情。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呢,若是敢有不要的想法,他定然是要楚家家破人亡來償!

    長歌看著他出去,心裡稍微鬆了口氣。風媽媽扭著身子繼續招呼秦陽,她的任務卻是已經完成了,可以回去了。

    「長歌姑娘留步。」秦陽推開風媽媽,攔住要走的她,嘆息道:「好不容易出宮,做什麼又要急著回去?長歌姑娘的琴音在下的好久沒聽見了,可還能彈奏一曲?」

    她皺眉,風媽媽卻連忙上來打圓場:「哎呀呀,太傅和太保這也是交好的,長歌你就不要總是拂太保的意思。媽媽我正好還有事,就勞煩你再招呼太保一回。」

    總是帶著諂媚的眉眼朝她使了個眼神兒,長歌看懂了,嘆息一聲。轉身對秦陽道:「太保想聽什麼?」

    風媽媽滿意地扭著身子出門了,還轉身將門給好好地合上,而後才一扭一扭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間,從袖子裡掏出真正的那封信來。

    「噯。這些個爭鬥,咱們不過是個圖利的,越少摻和越好哇。」風媽媽喃喃地說著,卻又依依不捨地看了看手裡的銀票。貴妃娘娘可真有錢,一出手就是千兩,足足抵上她這銷金窟半個月的收成。

    不掙錢的老鴇,不是好老鴇。咬咬牙,風媽媽將銀票揣在懷裡拍了拍,而後提筆,工工整整地開始寫瀲灩要的東西。

    春風樓歌舞昇平。一片頹靡。這間屋子裡,老鴇層層脂粉下的臉,卻是帶著些憂慮。

    「若是真有一朝換了天,咱們這些百姓,不知道又會是個什麼樣子喲。」

    嘆息一聲。風媽媽將寫好的單子裝進一個香囊里,而後推門出去,臉上又是妖媚而誇張的笑意。

    「啊呀呀,孫爺,胭脂可要伺候好了,媽媽等會兒就去敬酒!」

    「綠柳,你這小蹄子站著幹什麼?還不往門口去?打扮那般好看,又不是給媽媽我看的!」

    扭回了天字號廂房,推門就見秦陽正站在長歌的琴前頭,一手輕輕撥弄琴弦,低聲跟她說著什麼。

    長歌臉色微紅,看見門口進來的她,像是瞧見救星似的,從琴後頭飛快地跑過來。

    「媽媽,我要回宮去了。」

    風媽媽順手將香囊不著痕跡地塞進她的衣袖,臉上卻是帶著驚訝的表情:「這是怎麼的了?哎呀,若是你有急事,媽媽就讓其他姑娘來陪太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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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六章若是無束縛,當不踏此路

    「那我便先走了,辛苦媽媽。」

    長歌不動聲色地收攏袖口,羞惱地回頭瞪了秦陽一眼,扭頭就走。

    好險好險,差點兒就又要被這浪蕩子給騙了。也不是未曾娶親,還對她說什麼「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他縱是有司馬相如的才氣,也是將那男人的壞處學了十分。她長歌再笨,也當知道與他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既然沒結果,那又何必蹉跎。

    秦陽微微皺眉,上前想說什麼。卻被風媽媽肥碩的身子給擋了個嚴實。嘴唇艷紅的風媽媽甩著帕子站在門口道:「慢走啊,有空也常回來看看。咱們這春風樓哇,就是你的娘家!」

    長歌回頭一笑,匆匆往外頭跑了。

    秦陽摸著下巴,等老鴇終於回過神來。才盯著她問:「風媽媽,在下可否問一句,這長歌,是從哪裡來的?想來以前,應該也不是什麼平民女子。」

    風媽媽眼珠子轉了轉。笑得花枝亂顫:「太保大人,瞧您說得。咱們這春風樓是向來不問往事的。您這不是為難我麼?」

    秦陽白眼兒一翻,掏出一錠銀子在她面前晃:「媽媽自己說的,做生意嘛,就是圖個利。」

    眼睛一亮。風媽媽肥肥的手一把將銀子抓過去,呵了口氣擦了擦,然後滿意地塞進自己懷裡:「爺說什麼自然就是什麼,哎呀呀,要聽長歌的事情啊。您裡頭請。」

    …

    韓朔一路闖進宮裡去的時候,瀲灩正搭著梯子將一小盆野糙放到牆頭上去。

    底下幾個宮人一臉蒼白地死死抓著梯子,含笑和休語捂著心口站在一邊,幾雙眼睛都落在瀲灩身上,只要她稍微晃一晃。下頭的人都能嚇得一身汗。

    心口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抓著,透不過氣來。韓朔身子僵硬地站在門口,想喊又怕嚇著瀲灩,手背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將那人抓下來好好教訓一番。

    懷著身子,真是不當一回事麼?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怎麼辦!

    瀲灩臉上帶著很溫和的笑意,將那一盆野糙放在牆頭上放穩了,然後拍拍手,對著陽光看了看。

    「宮牆太高,種在下頭啊,你總是曬不著太陽。」她低聲道:「我出不去,你卻不同。站高些多長些葉子,明年再給我開幾朵花吧。」

    巍峨的宮牆下的花壇里,都種的是喜陰的花糙。這野糙開的花都謝了,頗沒精神的樣子,瀲灩今天閒著沒事,便將它放上頭了。

    野糙哪有牡丹蓮花討人喜歡,也不見得就適合長在這華麗的宮廷里。只是它到底是頑強,無論什麼樣的土壤。也還是掙扎著活下來了。

    「娘娘,放好了就快下來吧,奴婢受不住了。」休語捂著心口道:「來,奴婢扶著您。」

    將滿三個月的肚子在宮裝下頭也根本看不出什麼。瀲灩心道她們大驚小怪,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往下爬。

    這梯子是隨意借來的,最後兩根踏腳間隙大了些,瀲灩拿腳尖試了試,輕笑道:「休語,接住我啊。」

    「娘娘……」休語的聲音有些古怪。

    她這會兒抓著梯子,也不好回頭看。踩著第二處踏腳就往地上跳。

    凌厲的氣息從空中穿過,她好像被人給抱起來了。那人呼吸有些急,不過很快又平靜了下去。氣息消散,韓子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輕聲道:「娘娘這樣大的動作,不怕傷著孩子麼?」

    周圍的宮人噤若寒蟬,個個都垂下了頭去。瀲灩抓著韓朔的衣襟,挑眉道:「怎麼會?本宮天天喝著保胎藥呢,它長得比什麼都結實。」

    韓朔嘴角彎著,眼裡卻沒什麼暖色,抱著她就往主殿裡走。

    「太傅,皇上還在裡頭啊,您這樣進去,當真沒事麼?」瀲灩挑眉,手指輕輕在他胸前點了點,笑得妖嬈。

    在主殿門口站定,他低頭看了她一眼,眼底像是一處深淵,有無數的情感翻湧上來,卻很快被壓抑下去,最後只深得長長的一聲嘆息。

    「臣失禮了。」

    放下她,韓朔先一步走進主殿。內室里,皇帝正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朝他看過來。

    「太傅來了啊。」

    「臣參見皇上。」他規規矩矩地行禮,座上的人便笑嘻嘻地道:「太傅請起。」

    一隻腳上被捆得跟粽子似的,可憐巴巴地坐著不能動。瀲灩跟著走進來,笑吟吟地端著藥坐到司馬衷身邊。

    「太傅來找皇上,定然是有事。所以皇上快將這藥喝了,好商議正事。」

    舀了一勺藥遞到他唇邊,小傻子的臉立刻皺到了一起。

    「愛妃愛妃,朕可不可以不吃藥?反正也動不了了,吃藥也沒用啊。好苦,不想吃。」

    瀲灩柔聲安慰:「良藥苦口,皇上不吃藥,腿晚上還會疼的。太傅在這裡看著吶。您也不怕被臣子笑話?」

    這話說得寵溺,活像哄孩子吃藥的母親。小傻子勉為其難地看了一眼那?漆漆的東西,還是張了嘴。

    瀲灩一勺一勺地餵完,很是溫柔。皇帝乖乖地將最後一勺都咽下去,才苦著一張臉直吐舌頭:「御醫無能。連好喝的藥都制不出來麼!」

    「沒有不苦的藥。」瀲灩笑著站起來:「皇上同太傅說話吧,臣妾就不多打擾了。」

    說罷,收拾了碗勺就慢慢退出去了。

    韓子狐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從她餵藥到出去,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像極了安心等待皇帝的忠臣。

    然而那袖子下的手,到底還是緊握著的。

    「太傅有什麼事?」司馬衷問。

    「犒賞三軍的名單下來了,臣想請皇上過目。」韓朔隨意從袖子裡拿出了謝子瞻給他的名單,反正皇帝也看不懂,他不過是借個由頭來看某個人的罷了。

    戍邊之兵只回來了幾千人,然而朝廷也必須厚賞,好讓邊關的將士安心。

    司馬衷笑嘻嘻地看了幾眼,心裡一沉。而後卻又不動聲色地將名單還給了韓朔。

    「這些事情,太傅不用問朕,全然做主就是了。」他笑:「反正朕對這些也沒興趣啊。」

    韓朔漫不經心地將名單收回來。輕聲問:「那皇上對什麼感興趣?」

    司馬衷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道:「朕想等愛妃的孩子出生,給他起一個好聽的名字,然後封愛妃為皇后,與她一起白頭。」

    「哦?」韓朔笑了,食指輕輕敲扶手:「皇上屬意貴妃為後麼?可高家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是啊。」小傻子坦誠地道:「就是因為你們都說高家不能得罪,朕才一直忍著皇后。朕心裡喜歡的只有沉心一個,若是讓朕為所欲為,朕一定早就為她戴上了后冠。」

    嬉皮笑臉的話,像是孩童過家家酒時候的戲言。韓朔聽得忍不住冷笑,沒顧後果地開口道:「為所欲為?皇上,這世上哪有能讓你我為所欲為的時候?穿著龍袍亦或者是戴著烏紗,人都是有個束縛的。若是當真能為所欲為…」

    若是當真能,他與她。也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皇帝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太傅,朕哪裡說得不對麼?你怎麼生氣了?」

    韓朔回過神,低笑一聲,伸手慢慢捂住自己的半隻眼睛。

    「臣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嫉妒罷了。皇上不用理會臣的。」

    嫉妒?皇帝不解地看著他,眸子裡乾淨得什麼也沒有。

    韓朔悵然失笑,傻子怎麼會懂呢?男人有時候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是會十分惱羞成怒的。

    「皇上好生歇息吧,臣這便去讓人頒旨犒賞三軍。」

    「好。」

    踏出主殿的門,院子裡沒看見那抹影子了。韓朔側頭看著門口的含笑,後者輕輕指了指後院。

    他悄無聲息地往後院而去,瀲灩正站在那裡看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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