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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須臾之間。瀲灩手裡的紙,又變成了一張白紙。

    「這是……」遲暮挑眉,深深地看了瀲灩一眼。她剛剛,是用這種墨汁寫的信麼?

    「本宮又不傻,怎麼會做那麼魯莽的事情?」瀲灩放下紙笑道:「能經營起洛陽第一大青樓的老鴇,應該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她若懂事,就該知道這藥水要用水浸透了才看得見字。這是密信的慣用招數。反之,她若是不懂,便什麼都看不見,銀票自然也就不敢拿。本宮一點也不吃虧。若是她看見了字,又有二心……」

    瀲灩頓了頓,看著遲暮驚訝的臉道:「你以為本宮上頭寫了什麼?不過是說聽聞朝中重臣經常去春風樓,讓風媽媽幫本宮求幾位名士的墨寶。順便,風媽媽的墨寶也不錯,本宮問她可否寫兩個人名來給本宮瞧瞧?若是懂事,這事就成了,若是不懂,就算信流出去,她也中傷不了本宮什麼。本宮這是風雅吶!」

    遲暮微哂,目光幽深地看了瀲灩一眼,舒展了眉。這位娘娘心思縝密,壓根用不著她擔心什麼。江隨流雖然看情人的眼光很差勁,尋明主的眼力勁兒卻還是有的。

    「如此,便是遲暮多心了。娘娘若是無事。遲暮便要下去了。」

    「哎哎。」瀲灩眼眸亮晶晶的,連忙起身叫住她,臉上帶著的,又是方才對長歌的那種笑容。

    淡定如遲暮,也生生地打了個寒戰。

    「本宮也有事相求於你。」瀲灩討好地將她拉到軟榻上坐著,一雙丹鳳眼眨巴眨巴的,讓遲暮想起了長安家裡她餵的那隻小狗。

    「什麼事?」遲暮淡淡地道:「若是太難,我可沒有義務一定要幫您。」

    瀲灩搖頭:「不難不難,對你來說只是慣常的事情。本宮就是想讓你準備一支舞,估計這兩天就能用上。」

    舞?遲暮疑惑,難不成她還想讓自己跳舞給皇帝看,然後進後宮麼?念及此,遲暮的臉色很難看,抿著唇很是抗拒地看著瀲灩:「我不想進後宮。」

    「嗯?」瀲灩被她這天外飛來的一句話弄得很是疑惑,讓她跳舞,和進後宮有什麼關係?

    「啊呀呀,你誤會了。」想到遲暮在想什麼,瀲灩哭笑不得地解釋:「本宮只是想在宮裡召開宴會,若是有你助興,賓客會來得更齊更情願些。不是要你去勾引皇上。」

    皇上現在斷了腿吶,哪兒有閒心尋花問柳。

    遲暮神色稍緩,睨著她道:「當真只是簡單的歌舞,我可以答應你。」

    瀲灩長舒了一口氣,笑道:「那便就?煩你了。」

    一切準備就緒,瀲灩心情甚好地回寢殿去看皇帝。他睡得不太安穩,額頭上還痛出了汗。她坐在床邊替他輕輕擦著,心想也許他這一覺醒來,韓朔就該有動作了。

    五日之期,韓朔漫不經心地同秦陽喝著茶。沒有瀲灩想得那麼快動作。對面的秦陽愁眉苦臉的,像是有天大的心事。

    「沖軒這又是,追哪家的姑娘追不上了?」韓朔看他一眼,調侃道。

    「唉。」秦陽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撇了撇嘴。他總不能對韓朔說。你家小妾太難纏,三番五次都不搭理他,讓他好生挫敗吧?遲暮進宮之後,長歌是連看也不想看見他,天天就跟著遲暮走。

    也是遲暮是個女子,不然他當真是要怒了。他堂堂太保都這樣放下身段去追求一個女子,怎麼對方就那麼不屑一顧呢?

    鬱悶地喝了一大口酒,秦太保仰天長嘯:「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苦啊!」

    韓朔微嗆,看著他這要死要活的樣子,心裡暗暗好笑,表面上卻是道:「聽聞今日長歌要回春風樓去看望風媽媽。春風樓應該又是來了許多絕色,你竟然不去看看?」

    二更12點麼麼噠

    第一百三十五章春風十里路,纏綿銷金窟

    秦陽眼眸一亮,抬頭看著韓朔道:「她去了春風樓…啊不是,春風樓有什麼新的好顏色?遲暮被送入宮中,風媽媽正惱著丟了搖錢樹,這洛陽哪裡還有遲暮那樣大名氣的美人兒?」

    韓朔聽得好笑,卻也不揭穿他:「韓某哪裡知道,上次也不過是去過一次罷了。沖軒若是不感興趣,我們不去便是。」

    「哎,哪裡哪裡,我還是感興趣的。」秦陽嘿嘿一笑,站起來道:「天下男兒,沒有幾個對美色不動心的。咱們去看看也不吃虧,反正太傅你這成竹在胸,也不急著處理事務。」

    長歌回春風樓,這可是她難得一次出宮來。就算是打著韓朔的名頭。他也想去見上一見。哪怕她對自己有半分好顏色,他也就能向韓太傅開口,將人給要過來。

    韓朔笑而不語,跟著他往外走。

    「公子。」玄奴站在車邊,見他出來。走上前伏在韓朔耳邊小聲說了兩句。

    「哦?」韓朔挑眉,輕笑出了聲:「已經交給風媽媽了麼?」

    玄奴點頭:「長歌姑娘帶去的,沒人攔著。風媽媽拿著進了房間,這會兒底下的人也正在看著。」

    有意思,那丫頭能給個老鴇寫信。要說什麼呢?韓朔腳下快了些,上了馬車便吩咐車夫:「快些到春風樓。」

    馬蹄飛揚,秦陽坐在車裡頭看著韓朔那一臉古怪的笑意,納悶地道:「這又是哪裡知道了什麼趣事?怎麼不說與我聽聽?」

    韓太傅微笑著望著窗外的街道,側臉如勁筆勾勒:「韓某養了一隻貓。最近情緒不太好,韓某以為它是已經累了倦了,不會再伸出什麼爪子了,正覺得苦惱。今日突聞那小東西又活潑了起來,所以心裡高興罷了。」

    秦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韓府哪裡養了貓?這廝分明是養在宮裡了吧?真不知是怎的個想法,那位主子跟他對著幹,他倒還高興些。若是沒什麼動靜,他倒反而像一隻被拋棄了的動物似的,真是怪哉。

    「你也不怕哪天被那貓抓破了相?」

    「要養一隻野性十足的貓,是要付出些代價的。」韓朔心情愉悅地撈開車簾往外看,再過兩條街,便是春風樓。

    春風樓不是一般人進得去的地方,來來往往的人,莫不是穿金戴銀的。風媽媽終於不在門口了,倒是換了個清秀些的管事,甩著帕子道:「客官您裡面請哎,咱春風樓的姑娘,什麼樣兒的都有。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要什麼就給您來什麼~哎,這不張爺麼?好久不見啊,裡面請~」

    韓朔下了馬車,那管事臉色微微一變,立刻就迎了上來。壓著聲音道:「哎喲韓太傅,您一來,咱們這春風樓簡直是蓬蓽生輝!快請進,樓上廂房給您備著吶!」

    秦陽跟著下來,樓門口的姑娘們瞬間湧上來將他圍了個嚴實,這個問好那個撒嬌,很是熟稔。

    韓朔瞥他一眼,跟著管事往裡走,邊走邊問:「風媽媽怎麼今日不在門口了?」

    管事沒回頭,笑道:「喲。您瞧瞧,這不是長歌回娘家來看看麼?正擱樓上和風媽媽抱頭痛哭呢!長歌可是媽媽一手栽培起來的,蒙了太傅垂青,那也畢竟是心頭肉。這麼久不見,女人家的話自然是多的。」

    「哦,是麼。」韓朔低笑,隨著管事上了二樓天字房,接著後頭就有一大群姑娘隨著秦陽進來,將廂房填了個嚴實,嘰嘰喳喳,很是熱鬧。

    不過他坐在這裡,倒了酒安靜地等著,身邊有姑娘來,卻是不怎麼敢靠近他。

    「太傅,奴家可能為您倒酒?」輕羅裳的姑娘小心翼翼地問得這麼一句。

    韓朔不答,只凝神聽著外頭。層層喧擾聲之中,有響亮的嗓門在對門響起:

    「啊呀?太傅來了?你們這些賤蹄子怎麼不知道提前知會一聲?怠慢了可擔待得起?」

    秦陽聽見聲音,也知道是風媽媽來了,連忙溫柔地將身邊的女子都打發出去,盯著那門口。

    風媽媽肥碩的身子擠進了門裡來,扭著腰連聲叫道:「哎!韓太傅!秦太保!我這春風樓今天怕是要被鍍上一層金,承蒙您二位光臨啊哈哈哈。」

    長歌跟在後頭進來,看見韓朔,也走過來行禮:「妾身見過太傅。」

    韓朔揮了揮手,在風媽媽刺耳的聲音里依舊微笑儒雅:「不過是聽說這裡有新的顏色,便陪著沖軒過來看看,不必這麼大架勢。」

    風媽媽捂著嘴咯咯笑:「太傅和太保消息就是靈通,我這些姑娘才剛調教好,你們便來了。長歌總也是太傅的人,就在這裡陪著太傅吧。媽媽我這就去叫人來!」

    秦陽輕咳兩聲,看著安靜站到韓朔身邊去的長歌,略有不滿:「這會兒叫什麼人?剛剛才請走一堆呢,別來給爺添堵了。風媽媽還是站著吧。」

    長歌還是一眼也未瞧他。但是他總覺得,偶爾有什麼時候,她是看著他的。只是待他抬頭,她早已經收斂了目光。

    真是惱人。

    「的確是不必忙活了,韓某還有話想問媽媽。」韓朔捏著酒杯,靜靜地看著風媽媽道:「還望媽媽不要隱瞞才好。」

    風媽媽眼珠子一轉,瞧瞧長歌。再瞧瞧韓太傅,諂媚地笑道:「太傅可是想問從宮裡來的東西?」

    「媽媽真是慡快。」韓朔頷首。

    「奴家只是做生意的人,有利可圖,自然就圖。在銀子面前,沒有什麼不慡快的!」風媽媽沖韓朔拋了個媚眼。隨即就將懷裡的信給拿了出來。

    長歌微微皺眉。韓朔接過信,上頭卻是歪歪扭扭的字。大致看了內容,韓太傅臉上的表情很是陰沉。

    「長歌,這是那位主子寫的麼?」韓朔轉頭,將信紙遞給長歌。

    她接過去,佯裝認真地看了看,點頭道:「的確是娘娘左手所寫。」

    左手……韓朔微微抿唇,是啊,他怎麼忘記了,她的右手被廢的時候。是常用左手寫字的。而她的左手字,他還沒有見過。

    「那位主子是什麼身份,媽媽不是不知道。」他將信紙拿回來,放進自己的衣袖裡:「這樣的藥,媽媽該給還是不該給,要命還是不要命,都要自己看著辦。」

    這男人分明是很好的容顏,說出來的話卻能嚇得她背後冒冷汗。風媽媽戰戰兢兢地應了,自打了個嘴巴道:「奴家剛剛利益薰心,還在想要不要將絕孕藥給了長歌。哎呀呀,幸好太傅給奴家提了個醒。」

    韓朔臉上還是不太好看,興許是被那信給嚇著了,站起來跟秦陽說了一聲,便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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