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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你想幹什麼?」瀲灩踏出太極殿,回頭看了韓朔一眼,板著臉問。
韓朔挑眉,恭敬地拱手道:「如方才所說,臣不過是想請娘娘同臣一起去觀看洛陽新的布置。」
她又不傻,這樣的理由能信麼?瀲灩暗罵一聲這該死的狐狸,而後深吸一口氣,咬牙笑道:「是這樣啊,那本宮就先回去準備了,還請太傅稍等。」
韓朔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頷首送她遠去,而後轉身往宮外走。
今日當真是一時興起,想見見她罷了。只是順便,還可以做點兒事。
瀲灩回宮去,跟含笑休語說清楚了情況。便選了一件桃色襦裙,拿荊釵替了金釵,又揣了一條面巾在懷裡,作普通婦人裝扮,出門上車。
「娘娘,不用我們跟著去麼?」含笑不放心地看著她問。
「不用了,帶著人去,有些招搖。若是叫人認出來了,還不得朝我丟雞蛋罵我妖妃麼?」瀲灩自嘲地笑了笑:「上回叫街上百姓都識得我這張臉,也是個禍事。」
含笑嘆息一聲。目送馬車慢慢遠去。瀲灩靠在車廂里漫不經心地想,等會兒說不定可以偷空去糙屋一趟,看看夫子在不在。
到了宮門,韓朔正靠在宮牆外面等她。見馬車來了,這廝很隨意地就上了馬車,還朝宮門處的宋渝道:「宋大人可要好好守護皇宮安全,莫叫人胡亂進了宮門。
瀲灩忍住想一腳踹他下去的衝動,笑臉盈盈地問:「太傅這是沒馬車坐了麼?作何要和本宮擠一輛?」
韓朔回過頭來,一臉的痞氣:「臣讓車夫趕著馬車回去照顧他要生產的妻子了,這是人都有的憐憫之心啊娘娘。臣因此沒了馬車,借娘娘的車一乘,娘娘也要狠心拒絕麼?」
「憐憫之心。」瀲灩念著這四個字,樂呵呵地看著韓朔:「您說出來也不怕臉紅?」
這樣奢靡的東西,韓朔怎麼會有?
韓太傅笑得雙眼眯起:「臣慣常不會臉紅,娘娘不用擔心。」
擔心?瀲灩冷笑。要擔心,也是擔心你家祖墳上是不是長了狗尾巴糙!怎麼就有了這麼個無恥的後代?
不過聽著聲音,馬車已經開始上街道了,瀲灩將懷裡的面巾拿出來蒙在臉上,然後掀開帘子去看外頭的景象。
洛陽城裡依舊災民很多,不過經過上一次瀲灩將人送進地牢之後,很多病弱的災民就自己往地牢去了。街上多是衣衫襤褸,但也還能幹些活兒的人。
「臣擬將這一片的院子,修高三尺牆。」韓朔指著一旁正在動工的院牆,對瀲灩道:「此條路是去往皇宮必經之路,楚王若是有不軌之心,此處便是我軍將士可以以箭反攻的地方。牆高三尺,無梯難爬,便成了易守難攻之地。
瀲灩眼眸一亮,心裡暗暗贊一聲好主意,嘴上卻還是冷冰冰地道:「太傅睿智。」
韓朔轉頭,又將一個新修的瞭望樓指給她看:「這裡,上頭會有士兵輪勤。若是楚王帶兵入城,一眼即可看見。屆時皇宮這邊也好早做準備。」
瀲灩看了看,粗木做的樁,越有四丈高。上頭一個小亭子,恰好只能站一個人。那麼高的地方,足以一眼看見洛陽城門。
「嗯。」
「城門失火,難免殃及池魚。為了洛陽的百姓著想,臣已經吩咐人為災民修了大雜院。一些破損的小屋也都修葺過了。百姓只要躲在家中,楚王又無傷人之意的話,便可保全身家性命。」
「太傅做得很好。」
他這般熱心地給她講,那頭的回應可不太熱烈。狐狸終於是有些生氣了,拉上車簾將人攔腰抱過來。沉聲問:「你還要惱我多久?」
瀲灩跟受驚的刺蝟似的,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防備地看著韓朔道:「太傅這是做什麼?上次不是已經說過了,你我再無什麼相干。」
再無相干麼?狐狸眯著眼睛,低著聲音道:「臣後悔了,行不行?娘娘惱臣恨臣也罷,可是臣最見不得,娘娘這一副拒臣於千里的模樣。」
瀲灩挑眉,瞧著他當真皺起來的眉頭,心想。難不成是又要同她玩什麼陰招,這會兒先來色誘?
韓朔的皮相是很好沒錯,可是現在她已經半分不會上當了。後悔?韓朔是不會寫這兩個字的,跟她一樣。
「太傅莫要拿本宮開玩笑,這一趟出來,本宮只是為了回去和皇上有個交代,並不是對太傅還存著什麼心思。」瀲灩掰開他橫在她腰間的手,笑眯眯地道:「以往將心捧給你你不要,現在又來同本宮說什麼後悔了。太傅還真是善變吶!」
韓朔的臉色跟什麼似的,白轉青色,再轉?,不一會兒又恢復了正常,看得瀲灩忍不住要給他丟銅板,拍手贊他這變臉戲法變得不錯了。
沉?了一會兒,韓朔放開了她。扶著額頭笑道:「世間的女人當真是最得罪不起的。」
瀲灩輕哼一聲,趴在窗口繼續瞧向外頭。她沒心思管韓朔這又是怎麼了,反正慢慢的,她總會全部放下他。
「哎?停車!」看見一個店鋪,瀲灩眼睛一亮,叫外頭的車夫停下。
馬車停在一家名為寶玉閣的玉石店門口,瀲灩掀開帘子就躥了下去,進店裡左看看,右看看。
韓朔疑惑地跟著下去,剛下車就看見店鋪門口,瀲灩拿著一塊紫玉問掌柜的:「這個價值幾何?」
掌柜的是個腆著大肚子的胖子,看瀲灩一副普通人家的裝扮,便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那可是上好的紫玉,兩百兩,不還價的。」
瀲灩想了想,好像有些貴。不過夫子最喜紫玉,讓人家奔波那麼久,總是該給點甜頭的。
正打算給錢呢,旁邊一個人突然站出來。拿過瀲灩手裡的紫玉便道:「兩百兩?你怎麼不去搶?這紫玉貨色再好,也至多只值百兩,更何況上頭沒有花紋,還是個半成品。掌柜的,做生意可不能這樣不厚道。」
這氣勢,把瀲灩嚇了一跳。側頭看過去,竟是一個俏生生的姑娘。手裡拿著好多簪子,像也是在選東西的。
掌柜的一看她就垮了臉:「我說長歌姑娘,做生意哪能不掙錢的?您平時買東西我都已經是半賣半送了,這會兒怎麼又來拆我的台?」
長歌哼了一聲。將紫玉往瀲灩手裡一塞,低聲對她道:「只一百兩,多了別買。」
瀲灩瞧著好笑,捂著嘴笑出了聲。這姑娘可真有意思,她還是頭一次遇見這麼有靈氣的女子。
不過。長歌?這名字怎麼聽著有些耳熟?
「哎?大人怎麼在外頭?」長歌隨意往門外看了一眼,就看見渾身僵硬站在店門口的韓朔,放下東西就立刻先朝他行了一禮:「妾身還不知大人今日也要出來。」
妾身?瀲灩臉上的笑意一僵,隨即想起來了。韓朔別院裡頭養著的那位,可不就是名喚長歌麼?
「不必多禮,你繼續買東西吧。」韓朔進來,往櫃檯上扣下一百兩銀子,然後拉過瀲灩就想往外走。
三更八點麼麼噠
第一百零三章同車乘共話,她與他與她(間隔三更)
長歌訝異地看了瀲灩一眼,這女子半張臉都藏在芙蓉色的面巾後頭,叫她看不清是什麼模樣。可是韓朔竟然都親自來拉她走,這會是什麼身份?
「哎哎!」胖掌柜不樂意了,一邊捏著銀票往懷裡揣,一邊道:「銀子沒給夠啊,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明搶的?」
瀲灩連連想回頭看長歌,奈何韓朔力氣太大,她只能低下頭來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唔。」韓朔皺眉,手稍微一松,瀲灩就跟兔子似的跳到了長歌身後去,露出半張臉來就沖他大叫:「大街上,你怎的還敢強搶民女!」
長歌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擋在瀲灩前頭。看著韓朔道:「太傅?」
韓太傅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的會強搶民女?
韓朔?了臉,負手站在寶玉閣門口,又好氣又好笑。他要強搶民女,也搶一個不帶刺的!楚瀲灩這樣的搶回去。不是要扎得自己渾身疼麼!
胖掌柜後知後覺地聽得「太傅」二字,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瞧。青?底袍,滾紫外袍,八寶冠束髮,腰間一條白玉帶一看就是價值不菲。能有這樣穿戴的。莫不當真是一手遮天的韓太傅?
臉上的肥肉一抖,掌柜的掂量掂量形勢,還是將沒捂熱的銀子給拿出來,??放回櫃檯上去,閉著嘴巴站到一邊。免得被無辜殃及。
「韓某今日只是帶著這位夫人出來逛逛罷了。」韓朔朝長歌走近一步,想將她身後的瀲灩拉出來。奈何後頭那個人仗著有人擋著,上躥下跳的,就是不讓他抓。
「太傅,您與這位姑娘認識麼?」長歌是天生的熱心腸。這時候拿不穩這兩人是什麼關係,也便就擋在瀲灩前面,不肯讓開。
瀲灩心裡微熱,覺得這姑娘果真是不錯,肯為陌生人與韓朔對峙,比她這樣冷血的人要溫暖多了。
鬧夠了也就停了下來,瀲灩笑眯眯地拉著長歌的手道:「方才是同姑娘開玩笑的,我與太傅的確是認識,只是這會兒不想同他走罷了。」
韓朔站在原地嘆了口氣,心想長歌這丫頭怎麼就那麼死心眼,連個壓根不認識的人也要幫,怪不得會被沖軒那樣的紈絝給騙了。
門口圍了些人打算看熱鬧,瀲灩瞧著也不太妥當,拉著長歌的手便往外面的馬車走:「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長歌心下很是好奇她與韓太傅之間的關係。但是被這女子拉著,她一心沒想別的,只在出門的時候將掌柜放回櫃檯上的銀子給順走了。
「多謝掌柜的相贈啊,以後我定然會多來寶玉閣的。」長歌沖胖掌柜揚了揚手裡的一包銀子,笑眯眯地上車去了。
胖掌柜強撐著笑意:「慢走啊…慢走。」走了就不要再來了,姑奶奶!
馬車重新動起來。長歌坐在韓朔和瀲灩中間,小心地拿眼角左瞟瞟,右看看。
韓朔一上車就不說話了,板著一張臉,上頭就寫著「韓某很不高興,莫要來惹」等字樣。
瀲灩倒是饒有趣味地打量了長歌半晌,問她:「姑娘便是傳聞中太傅金屋藏嬌的長歌麼?」
她以前還常常在想,會是怎麼樣一個女子。如今看來,韓朔的眼光還算不錯。
「妾身名喚長歌。」長歌想了想,回答道:「承蒙太傅看得起。住在城郊別院。恕妾身冒昧問一句,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