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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韓朔一驚,差點要以為這傻子能聽見自己的心聲了,定了定神抬頭問:「皇上問這個做什麼?」
「朕覺得愛卿很辛苦,想為愛卿圓一個心愿,也想聽聽你們的心愿是什麼。」司馬衷笑眯眯地道。
他的心愿?韓朔心裡一笑,拱手道:「皇上,臣的心愿不過是大晉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
「太傅當真是良臣!」
「是啊,一心為國為民啊。」
一片讚頌之聲充斥朝堂,楚嘯天冷笑,韓朔亦是自嘲。
他真正的心愿,只有自己能去完成。這小傻子哪裡能幫上半分?況且他要的,是他坐著的皇位。
太傅的心愿好偉大啊。司馬衷想,這才比較符合太傅的身份。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看著沉心喝下那碗水,也問過她這個問題。
那時候沉心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像是想笑,卻又有些無奈。
「臣妾的心愿,是能護著皇上,千秋萬代。」她說:「哪怕前頭有再多的困難,臣妾也願意去闖。只要命還在,臣妾就會為皇上謀劃好一切。」
司馬衷覺得挺心疼沉心。分明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怎麼有這樣大的心愿?而且他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呆呆地聽著。
這會兒聽了太傅的心愿,他想回去告訴沉心,家國之事。還是讓男人來吧。女子就應該好好享福,為他生一個可愛的小皇子。
「娘娘,這竟然開花了!」含笑指著後院裡瀲灩種的那一棵野糙,驚呼。
瀲灩連忙過去看。
不起眼的小野糙捱過了一個冬天,現在開出了很小很小的白色花朵。認不得是什麼花,也沒什麼香味。但是看著這東西,瀲灩覺得心裡很滿足。
再不起眼的東西,也是能開出花的啊,只要挺過一個寒冬,挺過去就可以了。
微微一笑,她拿了小鏟子來,替這野糙鬆了鬆土,然後蹲在一旁看著。
想起今天早上皇帝問她的心愿了,瀲灩扯了扯嘴角。她回答得很漂亮,可是心裡,壓根就不是那麼想的。
她的心愿,不過是有一天可以青山綠水,遠離爭端,尋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是這話說出來可笑,她身在亂世,處於爭端之中,那麼平凡的願望,卻是壓根不可能實現的。
「娘娘,楚將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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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突覺從前事,兔落狐之手(bubblyface馬車加更)
休語過來稟告了一聲,瀲灩一轉臉就看見自家爹爹一臉正經地站在後頭,朝她行禮道:「老臣給貴妃娘娘請安。」
「楚將軍免禮。」瀲灩抬手,笑吟吟地道:「進屋去說話吧,含笑,上茶。」
「是。」
在宮裡,她是貴妃,爹爹也是要給她行禮的。瀲灩走到主位上,看著自家爹爹再一次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給她磕頭,瀲灩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老臣今日來,是想同娘娘商議大事。」楚嘯天起身,坐到瀲灩右手邊的位置上,板著臉道:「請含笑和休語姑姑先迴避。」
含笑正將茶放在他手邊,聞言一頓,收起托盤便行了個禮。和休語一起出去了。
「什麼事要連她們兩個都迴避?」瀲灩看著楚嘯天,心裡有些緊。
楚將軍拱手道:「就算是再親近之人,也不可全信。娘娘如今,應該萬事更加小心才是。」
瀲灩笑了笑,道:「將軍放心。本宮有分寸的。」
含笑和休語都是家裡帶出來的丫頭,雖然含笑進楚府晚,但也是個忠心的丫頭。她不信她們十分,也是信了八分的。
「臣此次來,是想問娘娘。上次娘娘家書里寫的東西。是當真的麼?」楚嘯天看著瀲灩,很是嚴肅地問。
瀲灩幾天前送過家書回楚府,爹爹會來找她,是遲早的事情。
「本宮知輕重,斷然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她認真地道:「如今大哥已經去了。我楚家在朝的,不過只有將軍你,還有一些叔伯親戚。韓子狐心思縝密,能除掉一個楚弘羽,後頭也定然能除掉其他令他生嫌之人。」
楚嘯天皺眉:「就算如此。我楚家人也沒道理要舉族而退,不顧皇上安危,而保全自家性命啊!」
她家書裡頭寫的是讓楚家在朝之人部分調離洛陽,等同是將朝堂之中反對韓朔的聲音除去大半,任他一人猖狂。
「將軍應該相信本宮的。」瀲灩嘆了口氣,站起來道:「如今的洛陽,本就是屬於韓朔的了。將軍您不能否認,當今聖上的確無能呆笨,他無法長久地坐穩那皇位。」
楚嘯天臉一沉,皺眉。
「要保全他,不是要全部都守在洛陽才算。」瀲灩道:「這一座城池也沒多堅固,本宮希望萬一以後發生什麼事情,皇上還能有個退路,將軍可明白?」
她是想讓楚家人去另一座城池,鋪好一條路。萬一以後政變,她也還能讓小傻子保住性命。而不是如同現在,外頭水深火熱,他們便只能等在洛陽城裡。
想了一會兒,楚將軍的眉頭鬆開了不少,似乎是明白了瀲灩的想法。頓了頓,道:「老臣明白了。」
瀲灩頷首:「楚家一百多人,在朝者也不過二三十,將軍讓一些可靠之人離開洛陽,以後說不定還能有大作為。」
「老臣回去便著手處理。」楚嘯天站起來,朝瀲灩行了個禮,有些感慨:「娘娘深謀遠慮,倒是讓老臣慚愧了。」
幼時她說要做女中諸葛,他還當是戲言。如今看來,瀲灩說到做到了。她比他這老頭子。可更是要有用了。
只是,別的他不擔心,就是擔心她與韓子狐。這丫頭當年多喜歡韓朔,他這個當爹的是看在眼裡的。現如今雖說一個已經是貴妃,一個是外臣,但是他還是怕她哪天情動,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將軍哪裡的話,本宮不過是給個意見,其餘的事情,都得辛苦您了。」瀲灩微笑著看著他道:「先皇遺旨不可辜負,將軍會做得很好。」
楚嘯天看了她一會兒,猶豫著想問她與韓朔之間的事情。只是如今的身份,開口太不妥當,只能等她什麼時候回楚家一趟,他再問好了。
「多謝娘娘,那老臣就先告退了。」他躬身退出沉香宮,朝大門再行了一禮。
「將軍慢走。」女子的聲音帶著幾不可察的惋惜和思念。
楚嘯天轉身,走出沉香宮,正想說他應該是擔心多餘,瀲灩是知道分寸的人。哪知走過宮牆拐角,就聽著沉香宮門口有男子的聲音不冷不熱地響起:「貴妃娘娘這樣早便休息了麼?」
他一驚,立刻轉身探出牆頭看了一眼。
韓朔穿著常服,在沉香宮門口負手而立,朝休語道:「通報一聲吧,我有要事同娘娘相商。」
休語緊張地往宮道上看過來,楚將軍飛快地將頭收回來,靠在牆頭上閉了閉眼。
「太傅稍等。」
沒一會兒,宮道上就沒有聲音了。他再伸頭去看,沉香宮門口已經沒了韓朔的影子。
是進去了。
楚嘯天皺緊了眉頭,他以為瀲灩當真同韓朔沒有來往了,怎麼韓朔來沉香宮,還是這般熟門熟路的模樣?
瀲灩,騙了他麼?
手慢慢捏緊,楚嘯天心裡有了主意,最後看了沉香宮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韓朔站在大殿裡,看著瀲灩笑眯眯的模樣,挑眉問:「娘娘心情甚好?」
「本宮是見著太傅高興罷了。」瀲灩道:「這會兒來,有什麼事麼?」
休語估摸著自家老爺是沒瞧見韓太傅的,鬆了口氣朝瀲灩遞去一個放心的眼神。
瀲灩微微點頭。就聽得韓朔道:「城中災民已經安置妥當,臣想在洛陽城西邊的空地上修幾座大雜院,當做災民以後的住所。等災民們稍有恢復,便可以為他們尋一些活計,讓他們從此之後就在洛陽安家落戶。也算為洛陽添些人力。」
這樣的事,本來是該同皇帝說的,但是韓朔覺得還不如直接給瀲灩說來得快。
瀲灩點頭,笑道:「這是極好,太傅讓人著手辦即可。等會兒皇上來,本宮也會轉告他。」
韓朔頷首,聽著後半句,又忍不住嗤笑:「皇上最近來沉香宮可真是勤快。」
真是誠心想要個孩子的。
瀲灩想起韓朔給傻子出的主意,忍不住就笑了出來。小傻子來得再勤快又有什麼用,儘是讓她喝水了。
「太傅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回去吧。如今後宮無主,這沉香宮也算是千百雙眼睛盯著,行事也應當小心,免得落人口實。」瀲灩道。
韓朔斜睨了她一眼,揮了袖子就走。轉身之前,還掃了一眼她的肚子。
其實,她要是懷個孩子,也應當是不錯的。
狐狸眼睛又眯了起來,心裡默默盤算了些什麼,然後笑得滿面春風地離開了沉香宮。
瀲灩渾然不覺,轉身進屋去休息。
接下來幾天朝中的楚姓人,上至五品中書侍郎,下至洛陽城中的八品侍衛,都接二連三地因為一些小事,被調遣離開了洛陽。或升官為刺史,或降職為守城。開始韓朔還未注意,後來就察覺到了不對。
「娘娘這是什麼意思?」他看著她問。
瀲灩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太傅問的是何事?」
韓朔厭惡地看著她那一臉虛假,沉聲道:「楚家突然有這麼大的變動,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娘您要失寵了呢。怎麼好端端的,都把人外放了?」
瀲灩躺在軟榻上,手裡還捏著一本《詩經》,聞言咯咯直笑:「太傅真有意思,誰的官職升降,內調或者外調,與本宮有什麼干係?太傅你可是不曾給過本宮升降官職的權力啊。」
都是爹爹暗中安排的,的確與她沒有干係。
韓朔冷笑,俯下身來捏著她的下巴:「娘娘最近,讓臣覺得很危險,真是很想把你關起來,什麼都不讓你知道,不讓你插手,才最安全。」
呼吸離得近了,有些侷促。瀲灩別開頭,看著外頭含笑休語主動關上的門。無奈地道:「太傅也好歹注意些,這裡是後宮。」
「後宮又如何?」韓朔輕笑:「就算是這裡,臣若想要娘娘,也是一樣。」
瀲灩的臉色突然蒼白,死死地看著韓朔:「太傅今天這是受了什麼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