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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大晉很相信託夢一說。家裡有什麼人去世了,總是會託夢來的。而先帝託夢,無異於給了個聖旨,這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小傻子聽著,也不是太高興,只是看著瀲灩笑,他就跟著笑。
「既然如此,便是喜事。」韓朔瞧著瀲灩,目光深邃:「那便更要請皇后過來,讓華神醫為她瞧瞧。能開些保胎的方子,也是為將來的太子好。」
託夢這種事張口就能來,韓朔是不信的。更何況是從瀲灩的嘴裡說出來,他就更不信了。
瀲灩微微勾唇,看了看外頭的日頭,算算時辰,笑得更開懷了:「太傅不要急,本宮還有後面一件事兒沒有說呢。」
「哦?」韓朔拱手:「娘娘請說。」
瀲灩抱著司馬衷的胳膊,眯著眼睛道:「先帝在夢裡還說想讓皇后去皇陵,帶著太子去見見列祖列宗。皇陵龍氣最厚,有利於皇后成功生下太子。所以在太子出生之前,皇后都不會回來了。」
韓朔臉色一沉,死死地盯著她。
「哎?那朕可以不用去顯陽殿陪著皇后了?」皇帝看著瀲灩問:「她已經走了麼?」
「嗯。」瀲灩應著她,眼睛卻看著韓子狐:「是啊,已經走了。此事在今天一大早就知會了楚將軍、趙太尉和中書省的部分官員。等會兒皇上只需一道聖旨詔告天下。說皇后前往皇陵為國祈福便可以了。」
她昨晚就讓皇后動身了,高家人將她帶出宮,現在怕是已經接近皇陵了。而今早出宮的那輛馬車只是擺個樣子,韓朔就算要去追,也是追不上的。
留皇后繼續在宮裡,早晚被韓朔揭穿,還不如送她離得遠遠的,才最安全。
韓朔看了瀲灩好一會兒,聲音冰冷如雪:「娘娘當真是為國為民,用心良苦。」
「太傅過獎。」瀲灩抱著皇帝笑,背上卻出了一層冷汗。韓朔的眼神實在可怕,她怕今日這一招不一定能當真逃得過。
「如此一來,這脈就沒法兒診了,倒是勞煩神醫跑一趟。」韓朔側頭看著華啟:「辛苦。」
華啟拱手道:「不敢當。」
司馬衷看著華啟,想了一會兒突然道:「朕有事要問神醫。」
瀲灩跟著看過去,神醫?不過是一個看起來挺瘦弱的男子啊,這是哪門子的神醫?
「皇上請問。」華啟恭敬地道。
「朕想和沉貴妃生一個孩子,可有什麼藥方子可以用麼?」司馬衷眨眨眼,語氣很是真誠。
瀲灩一怔,接著臉上泛紅。手下一用力,狠狠地擰了他一把。
「哎哎哎。」皇帝委屈地看著她:「愛妃掐朕做什麼?朕就是想和你生孩子啊,皇后的孩子,朕不喜歡的。」
韓朔面無表情地聽著,袖子裡頭的手卻慢慢握緊。
「皇上,這種事……問神醫做什麼?」瀲灩心虛地不敢去看人了,低著頭咬牙道:「回去說不行麼!」
司馬衷扁扁嘴,又看看華啟。華啟倒是一臉坦然,道:「皇上想得子,方法有很多。糙民這裡有求子藥方一份。贈與貴妃娘娘。」
「多謝神醫。」瀲灩咬牙笑著,不敢多留了:「那請神醫去寫方子吧,本宮先回去了。等會兒派人來取。」
「朕等會兒幫你拿過去。」皇帝拍拍胸口道:「愛妃你等我。」
「好。」瀲灩撐著笑意,快速地退出太極殿,一眼也沒敢多看韓朔。低頭就出去乘上肩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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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路上心裡還是亂跳,瀲灩難得地臉紅了許久,捂著心口半天沒回過神。
「娘娘這是怎麼了?」休語看得好笑,打趣地道:「少見您露出這般女兒姿態。」
瀲灩瞪她一眼,坐直了身子:「沒什麼,趕緊回去吧。」
她以為自己已經放開了呢,沒想到聽到小傻子那麼一句話,還是會覺得羞怯。生孩子,她已經沒有那個資格給皇室生孩子了。這副骯髒的身子,用到最後,就該被捨棄了。
正了正心神,瀲灩開始計劃著要怎麼防著韓朔對皇后動手。另外江隨流已經到了楚地,小桂子的信估計要過幾天才能送到。六王戰火初停,不知道接下來會是個什麼局面。她根本沒空閒去想其他的事情。
韓朔站在太極殿裡,看著華啟跪在地上寫藥方。眼神淡淡的,讓人猜不透心思。
「皇上。」他輕聲開口。
皇帝本來蹲在華啟旁邊看他寫,聞聲連忙走過來:「太傅有何事?」
韓朔笑了笑,問:「皇上想與沉貴妃生孩子?那若也是皇子,皇上會廢了皇后的太子。改立沉貴妃的孩子麼?」
司馬衷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道:「也未嘗不可,朕更喜歡沉心的孩子,定然同她一般漂亮。」
「皇上喜歡沉貴妃?」
「喜歡啊,當然喜歡。」小傻子毫不猶豫地點頭:「朕想與沉心白頭到老的。想在以後,都一直同她在一起。」
多深情的傻子啊,韓朔心裡嗤笑。白頭到老?曾經也有人與他許下白頭之盟,拉著他的袖子小聲地道:「子狐,明媚會陪你到白頭的。」
可是呢。人還不是沒了。白頭,哪有那麼容易。
「皇上如此寵愛貴妃娘娘,也是貴妃娘娘的福氣。只是……」韓朔想了想,將皇帝拉到一邊,低聲問他:「皇上想怎麼與娘娘生呢?」
司馬衷看著韓朔。老實地道:「柔妃以前還在的時候,教過朕…床笫之歡,說是那樣就可以生孩子。朕沒有和沉心試過,回去試試便可以了吧?」
柳柔則原本就是韓朔派去皇帝身邊誘惑他的,教授魚水之歡,也是柔妃的任務之一。
韓朔對皇帝提起的這個女人沒有絲毫懷想,只是眯了眯眼睛,看了傻子一會兒,突然神秘兮兮地拉著他道:「皇上,您錯了,孩子不是那麼生的。柔妃以往大概也都是騙您,所以她最後才落了那麼個下場。」
司馬衷眨眨眼,看著韓朔一臉痛心的模樣,單純地問:「那孩子是怎麼生的?」
韓朔很正經地告訴他:「皇上與貴妃同榻而眠之時,當在你二人中間放一碗水,要保證這一碗水不傾倒,第二天早上讓貴妃將水喝下。再加上神醫的藥,娘娘一定能夠懷上皇子。」
華啟聞言,手下一滑,一張藥方子就給毀了。他忍不住回頭看了韓太傅一眼。這樣的生子之法,還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皇帝很認真地思考了一陣子,道:「太傅說的法子甚為新奇,朕回去便試試,好讓沉心早些得子。」
「臣也盼著貴妃娘娘早些得子。」韓朔微微一笑,拱手作禮。
當天晚上,司馬衷真的照做了,拉著瀲灩興致勃勃地躺上床,小心翼翼地往中間放一碗水。
「皇上這是做什麼?」瀲灩看著。不解地問。
「噓,愛妃快睡覺。」司馬衷食指往嘴唇上一壓,神秘兮兮地道:「太傅說這樣是可以生孩子的,這水咱們都別碰,第二天起來給愛妃喝了,就會有皇子了!」
瀲灩:「……」
這種話,韓朔怎麼說得出來的?
哭笑不得地與他一同躺在水碗的兩邊,瀲灩閉上眼睛,心想小傻子真是太好騙了。
遠隔千里的楚地,江隨流與裴叔夜正一起走在街上,慢悠悠地往楚王府而去。
「始真,韓朔曾經問我,你為何投奔楚家。」裴叔夜望著前頭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開口道:「這一路上都是沉默,其實我也想問,你…要與我為敵麼?」
江隨流一笑,很是風流地道:「太岳兄哪裡的話,你我自幼交好,只不過如今立場不同罷了。談何為敵?私底下你我還是友人,若當真遇上針鋒相對之時,也只是各為其主罷了。」
裴叔夜微微皺眉,停下腳步,一襲黛青長衫被風吹得微微揚起。
旁邊的人繼續往前走,像是沒有意識到他停下來了一樣。茶白的袍子襯著那一頭黑髮,很是瀟灑。
他與始真,什麼時候這樣疏遠了?裴叔夜苦笑,想起往日始真一臉坦蕩地與他同游飲酒,心中忍不住感慨。
當真是要,道不同不相為謀麼?
可是他不願意,他不想與始真站在對立面上,該當如何?
「太岳兄,前頭就是楚王府了,你愣著做什麼?」江隨流回過頭來喊了他一聲,裴叔夜回神,掩飾掉自己的失態。幾步跟了上去。
楚王司馬炎依舊在整兵,要在春天的時候以抓捕叛賊之名重新攻打河間。此一舉動韓朔覺得是該支持的,所以江、裴二人是來當軍師了,而不是說客。
河間王有殺成都王司馬曠之罪,又有違抗聖旨之為。人人得而誅之。正義之戰不難打,這一次就算河間王用兵如神,也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
「皇上,諸王上書。願以河間王之項上人頭,以祭司馬皇室之威嚴。」韓朔站在朝堂之上,拱手道:「河間王違抗聖旨在先,殺成都王在後,理應受到制裁。臣請奏,殺河間王之人,該當無罪,並賞金千兩。」
群臣議論,河間王這要是當真兵敗,那長沙王司馬絕定然也是不能明哲保身的。如今諸王爭鬥。再少二王,那剩下四王都是一心,若是誰有不軌之心,江山將何往?
「准了太傅所奏。」皇帝坐在龍椅上笑:「有罪當罰,有功當賞。」
「謝皇上。」
楚嘯天站出來,看著韓朔問:「聽聞秦太保已經到了東海,太傅可有什麼消息?」
太保秦陽說是去當東海王的說客,但到底是和韓朔一夥的,楚嘯天總覺得哪裡不太妥當。
「秦太保正在東海王府上做客,聽說與東海王相見恨晚,已成知己之交。」韓朔笑道:「東海王本就不好戰,若能在此時退出,保全自己,朝廷也能省了許多麻煩。」
楚嘯天點頭:「如此甚好,也算秦太保立下一功。」
群臣跟著贊和。韓朔笑著退回列隊中。
如今這朝堂之上,除了前朝老臣,其餘人已經多多少少都往他這邊靠攏了。他現在只需要等,等這場戰亂結束,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逼宮篡位,改朝換代。
「韓太傅,你有什麼願望麼?」座上的皇帝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