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兩天後,成都王司馬勖大張旗鼓入了洛陽。得知司馬過的死訊,二話不說便帶兵抓了司馬曠。司馬曠也是來得太早,士兵都在城外頭,人被抓走,反抗都是無力。
皇上下旨召二人入宮,司馬勖抗旨不遵,帶著司馬過的屍體,將司馬曠捆了,要回汝南去。
楚嘯天做了表面功夫,攔了一攔,就放人走了。
消息傳得很快,八王未齊便已經死了一個。司馬勖與司馬曠反目,挾持後者要血債血償。司馬絕與其餘四人得知,都是心緒難平,各自加快行程。帶夠了士兵,往洛陽而來。
韓朔下令關了洛陽城門,看著城外諸王趕來揚起的塵土,宣布聖旨:八王不可入洛陽,先去汝南將抗旨的司馬勖抓回來,以忤逆皇權之罪論刑,方可打開城門。
長沙王司馬絕自然是不依,一個弟弟死的不明不白,大哥還要跟著被抓捕麼?他轉頭就帶著人奔赴汝南,與司馬勖匯合。而其餘四王則以抓捕叛賊的名義,聯軍攻打汝南。
新年初始,七王便以戰火賀年。小傻子坐在龍椅上,聽著群臣稟告汝南的戰況,嚇得渾身發抖。
「太傅,他們會不會打到洛陽來?」
韓朔一笑,安慰道:「皇上請安心,三萬精兵守著洛陽,他們打不過來。況且名不正言不順,沒有人會傻到在這關口轉頭對洛陽。」
其餘的聽不懂,「安心」兩個字是明白的。司馬衷將心吞回肚子裡,他相信太傅,他說的話一定是真的。
江山動亂,百姓苦不堪言,好好的年未過成,倒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不少災民流落進了洛陽,形狀甚為可憐。瀲灩聽著小桂子說的情況,終於是沒忍住,去見了韓朔。
韓朔很忙。正在與裴叔夜密謀。聽玄奴稟告說她來了,他不甚意外,隨即便讓人進來了。
「娘娘這是耐不住宮中寂寞,想念臣了麼?」三分調笑,有兩分是為著心情好。
瀲灩大方地走過來坐到韓朔身邊。眨巴著眼看著他道:「宮中是太寂寞,所以找太傅聽故事來了。最近外頭打得熱鬧,這宴會也是成了東流水。沒什麼新鮮事兒可以給本宮解悶了。」
「哦?」韓朔挑眉:「聽故事?娘娘要聽什麼故事?」
瀲灩雙眸帶笑,如桃花始開。薄唇輕啟,將自己這兩天想著的事情半猜半套話地說了出來:
「汝南王死得好生奇怪,又偏巧是在成都王司馬曠落腳的地方。二人皆是提前入的洛陽城,沒有人知道。難道當真是司馬曠想趁著沒人知道,將司馬過除掉麼?」
韓朔聽著,不置可否。面前的丫頭眼波一轉,自己接著道:「怕是不然,司馬曠又不是傻子,殺了人怎麼會丟在離自己那麼近的地方,還叫人發現了。」
近日司馬過的最後一封書信內容也廣為流傳,寫的竟然是讓司馬勖小心司馬曠,說他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這話來得蹊蹺,看起來像是司馬過發現了司馬曠的真面目,進而被殺害。可是仔細一想又不合道理。據說司馬過比司馬衷更早到的洛陽,那又怎麼會說司馬曠不是好人?兩人還沒碰上面呢。
瀲灩覺得,這樣蹊蹺的事情背後,一定有一雙手在推波助瀾。而最有可能的人選,莫過於韓朔。
「本宮大膽猜測一句。」食指撫著嘴唇,瀲灩眯著眼睛看著韓朔道:「太傅這是想攪亂一鍋渾水,坐收漁翁之利麼?」
這些話,她也是大膽地敢跟他來說。換一個人,殺了她滅口也不一定。韓朔嘆了口氣,心想,自己果然是對這丫頭太縱容了,叫她拿捏著幾分聰明,就敢來同他這般說話。
~\(≧▽≦)/~為馬車的加更還完了哈,明天是三更,因為推薦票破千了,一更9點二更12點三更2點~~~~
第八十二章一船同進退,眾醉我獨醒
「娘娘,司馬過的死臣一無所知,您怎的就將這罪名往臣頭上安了?」他淡淡地道:「宗室八王各有野心相互算計,來洛陽有人動手了,干臣何事?怎的,成了臣在坐收漁利了?」
瀲灩搖頭,扳著指頭給他算:「司馬過這一死,司馬勖肯定是要殺了司馬曠解恨的。這樣一來,八王就只剩下六人,而這六人分二四,針鋒相對。朝廷根本不用費一兵一卒,便可以讓諸王的勢力大為削減。怎麼看都是朝廷得利。而朝廷得利,不就是太傅您得利?」
這會兒說著,她的腦子也清醒了些。司馬過極有可能是韓朔殺的,只是還有一處疑點。既然是韓朔殺的,他怎麼還留下書信,讓司馬勖小心司馬曠?
「娘娘,您可知道,聰明的人一般活不長。」韓朔轉身坐下。食指敲著桌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更何況您乃後宮女眷。這種時候,是應該躲在後宮裡好生過日子的。突然跑來臣這裡,說上這麼一番話,也不怕臣做出什麼對您不利的事情麼?」
瀲灩一怔。繼而失笑:「太傅還能做什麼對本宮不利的事情?殺了我麼?」
她最怕的應該是韓朔,可是他身邊,也是最安全的。儘管有時候算計,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殺了她。到底還是存著這樣的心思,她每次來他身邊。才敢這樣放肆。
韓朔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回答。只嘆息一聲,目光深邃。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瀲灩抿了唇也沒有再說話。直到外頭玄奴敲了門:「主子,裴公子求見。」
「讓他直接進來。」
門被推開。裴叔夜邁步而進,還是往昔那般的謙謙君子。目光觸及瀲灩,也沒有多少驚訝,只低頭行禮:「太傅,在下有要事相告。」
「嗯。」韓朔伸手示意他坐:「關於八王?」
「是。」
眼角掃了那一臉好奇又裝作看一旁花瓶的女子,韓朔微笑:「便在這裡說吧。」
裴叔夜點頭,拿過桌上的茶杯,沾了水在桌上畫了幾個點。
「這一場仗,齊、楚、趙、東海四王聯軍,不一定能攻破汝南。一來這四王帶的兵力不夠,二來汝南地勢易守難攻,司馬勖是個擅長打仗的,他守得住。所以大概不過一月,四王就會退兵,重新思量。」
分析形勢之時,裴叔夜臉上沒有笑意,很是認真的模樣,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劃。瀲灩本來只是偷偷瞄著,結果被他說著說著,情不自禁趴到了桌邊去看。
「但是東海王司馬業對打仗不感興趣。據說這次帶的兵也是最少。下次再聯軍,他便不一定會參加。而司馬博和司馬義最是閒著無事,喜好征戰。攛掇司馬業捲土重來也是可能。在下現在只擔心一件事。」
裴叔夜皺眉,指著離水杯最近的那個點:「汝南這兩人,待反應過來,怕是會棄汝南,攻洛陽。皇上軟弱,洛陽被攻陷,皇位怕是會落在別人的手裡。」
韓朔皺眉,沉吟了一會兒。轉頭看向瀲灩。
瀲灩被裴叔夜說的話嚇了一跳,又被韓朔看得渾身發毛:「太傅怎麼?」
輕輕一笑,韓子狐以手撐頷,低聲道:「娘娘沒有發覺麼?這樣聽起來,我們似乎成了一條船上的人。」
外敵當前,內則合之。
瀲灩略略一想,好像的確是這樣。按裴叔夜的說法,他們現在的首要之事是護洛陽,拆散剩餘六王的勢力,逐個擊破。待諸王對皇室沒有威脅之後,再來計較其他。
不過,總覺得哪裡不對的樣子。
裴叔夜也轉頭看著瀲灩,笑道:「貴妃娘娘聰慧,能共進退,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他認得她?瀲灩看裴叔夜一眼,古怪地道:「怪不得竹林那樣好進,原來你一直是韓朔的人。」
「娘娘恕罪。」裴叔夜拱手微笑。
「罷了罷了,本宮只是出來聽點兒趣事而已,談不上什麼一條船共進退。」瀲灩站起來,笑得嫵媚,慢慢往門口退去:「太傅說得對,後宮女眷,還是該在後宮過安生日子。本宮這就回去了。」
韓朔一臉玩味地看著她,沒開口挽留,只是道:「娘娘慢走,小心腳下。」
瀲灩心裡暗罵他一聲,轉身就出去了。
回到沉香宮,含笑在門口等她,朝她指了指寢宮裡頭。瀲灩點頭,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司馬衷在她的軟榻上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垂在眼下,手裡還捏著一本她放在桌上的《子夜歌》。
她在榻邊坐下,看著這什麼也不知道,很是安穩的小傻子,嘆了口氣。
「唔。愛妃,你回來了?」皇帝突然醒了,揉著眼睛迷濛地看著她道:「含笑說你去御花園走動了,朕等了你好久。」
瀲灩「嗯」了一聲,任由他抱著自己的腰。跟個孩子似的將頭埋在自己的腰間。
「皇上找臣妾是有事,還是只是來休息?」
「有事……」嘟囔一聲,小傻子又要睡過去了。瀲灩哭笑不得地將他的手掰開,看著他的臉問:「什麼事?」
「嗯,就是皇后說。她好像懷孕了,要給朕生個太子。」皇帝迷迷糊糊地道:「朕就是來問問,太子是什麼?」
瀲灩被嚇了一跳,險些把皇帝給推出去。震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捏著小傻子的肩膀搖晃:「陛下,醒醒,說清楚,皇后懷孕了?」
「啊。」司馬衷被搖醒了,眨巴了一會兒眼睛,重重地點頭:「她說她懷孕了。高家的人都高興得不得了,要朕下旨封賞顯陽殿,還要將那孩子立為太子。」
瀲灩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不是故意要亂想的,只是小傻子這不通人事的,也能……咳,有孩子了?
「愛妃,朕覺得好奇怪,朕喜歡你,不喜歡皇后。若是有孩子,朕也希望是你的。」小傻子拉著她的衣袖,可憐巴巴地道:「剛剛高家幾位長輩都進宮來見朕,他們都是先帝遺旨封的輔政之人,朕都不敢頂嘴。」
高家也是慌了,皇后上次被禁足一月。高家的氣勢就大受打擊。本是大晉的第一大世族,皇后也是想掌握大權的。只是身子太差,又不太得寵,那後位都開始搖搖欲墜。故而高家人開始想辦法了,什麼東西最能穩固地位?在後宮來說,就只有孩子了。
瀲灩拍了拍皇帝的背心表示安慰,然後細想,皇后想生太子了,也是防著小傻子哪天不對勁了要改立自己為後,這情有可原。但是孩子豈是說有就能有的?這是要混淆皇室血脈麼?
說起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