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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他走的時候皇后就說還有話要同她說,將人留下了。後來他去了太極殿,晚上韓朔又來議事,他便沒去沉香宮看沉心。現在人不見了,他怎麼都覺得是顯陽殿裡有鬼。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讓人搜。」高氏抬手指著顯陽殿正門道:「搜個遍,也好讓您安心。」
這話說得坦蕩,小傻子被唬住了,有些猶豫。可是後面的韓朔不吃這一套,一揮手就讓貴公公帶著幾個宮人去搜。
怎麼看高氏這裡都是有貓膩的,若是沒有,剛剛進門看見他們,臉色也就不用那麼難看了。韓朔心裡冷哼一聲,轉頭跟著出去找。瀲灩是慣常會保護自己的,就算被皇后為難了。也一定會給自己找活路。那麼現在,會在哪裡呢?
「娘娘……」許嬤嬤看著皇帝也跟出去了的身影,有些不安地在高氏耳邊低聲道:「會不會被發現?那地方老奴出來的時候,可是沒有鎖緊。」
高氏慢慢走到軟榻上去坐著,瞧著門外低聲道:「不會,那地方就算沒鎖,死人也是爬不出來的。」
剛剛不是就說,楚瀲灩已經斷氣了麼?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讓他們找到了,又如何?少一個楚瀲灩,平這司馬江山,她高盈初哪怕被摘去這后冠,也不算虧!
「側堂那兩個丫頭處理好了麼?」高氏想起,側頭問了進來候著的點枝一句。
點枝稍稍遲疑地點頭:「應該是沒有後顧之憂。」
她昨日就讓人將兩個丫頭悶死,丟在後院的枯井裡了。只是有些困惑的是,兩個丫頭都死得挺輕鬆的,掙扎都沒太掙扎,雖然確認過呼吸已斷,但是她心裡也不是很踏實。
「那就好。」高氏端了茶輕呷一口,放心了些。
「到底怎麼回事?」韓朔一邊在這顯陽殿裡亂晃。一邊有些惱怒地問趕來的宋渝。
宋渝跟著他亂轉,有些凝重地道:「問過輪值的守衛,貴妃娘娘沒有從顯陽殿出去。」
「沒有出去?」韓朔瞪眼,怎麼會沒有出去?這宮殿也不是太大,怎麼也藏不下三個大活人。
況且柳柔則不是告訴他,楚瀲灩是回了沉香宮的麼?她還敢騙他不成?
「宋渝,再去問問,昨天貴妃回宮之前,誰來過顯陽殿?」
「是。」
韓朔一甩袖子繼續往後院走,皇帝提著衣擺追上來。急得額上都有了細汗:「太傅太傅,那頭沒有人。」
「皇上莫慌,臣在找。」表面上還能微笑,韓朔心裡是比誰都窩火。讓他找到人,非要好好教訓一下才行。多大的人了。還能莫名失蹤?
司馬衷跟著韓朔進了後院,這裡翻翻,那裡找找,連石頭下面都看了看,生怕錯漏一處。
目光觸及一旁被幾塊大石頭封了的井口,皇帝怔了怔,拉著韓朔的袖子道:「太傅,你看那邊。」
韓朔聞言抬頭,就看見一口長滿青苔的井,上面的石頭上也都有青痕了,看樣子是荒廢了許久。
「那樣子不像是挪動過,應該不會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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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得救見天日,情淺難以知
韓朔扭頭,想繼續去幾個廂房找。
「不不,太傅,讓人把石頭搬開,朕覺得下面有東西。」皇帝扯著韓朔的袖子不讓他走:「一定有的。」
連地上的石頭都搬開找了,這樣大能藏住人的地方小傻子當然更不會放過。韓朔皺了皺眉,那石頭上的青痕都和井上的長成一片了,短期內的確是不可能挪動過,找也是白找。
可是看皇帝這麼執著,他還是喊了人來,去挪井口那石頭。
宋渝帶著四個人打算用棍子將石頭抬起來,然而繞著井口站了一圈才發現,那塊大石頭不是整的,背面的半塊是碎石塊,用手拿下來就可以了。
「太傅。您快來!」搬開幾塊碎石,宋渝往井裡一看,嚇得倒吸幾口涼氣。
韓朔心裡一緊,連忙過去站在井邊。
漆?的井裡落了點兒光,模模糊糊可以看見兩個人正坐在井底。聽見上頭一聲「太傅」。含笑先抬頭,沙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太傅救命!」
是休語和含笑兩個人。韓朔眸色一沉,連忙讓人將她們拉上來。
司馬衷急得跺腳:「朕就說有東西,可是,愛妃怎麼不在這裡?」
「莫慌。」韓太傅深吸一口氣。不知道是安慰皇上還是安慰自個兒:「等著兩個宮女出來,問問她們。」
含笑和休語兩個是死裡逃生,從井裡出來渾身都還在發抖。要不是兩個都機靈,跟她們主子一樣知道裝死,可能早就被那幾個太監給掐死了。
「太傅……皇上。快救娘娘。」休語趴在地上喘氣,嗓子如同塞滿沙石,啞得不成樣子:「主子是被皇后關起來了,快救救她。」
司馬衷氣壞了,轉身就往顯陽殿去。一腳踹開那半掩的門,對上高氏的雙眼:「你騙朕!」
高氏皺眉,看了點枝一眼,後者面無人色。
被發現了麼?
「含笑和休語都被你丟到了井裡,你這蛇蠍女人!」皇帝眼睛都紅了:「沉心在哪裡?」
皇后輕咳兩聲,垂了眸子打算抵死不認:「臣妾不知。」
韓朔跨進門來,沒問皇后一聲,自發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慢悠悠地敲了敲矮桌:「顯陽殿沒有茶麼?」
點枝嚇了一跳,連忙出去讓人備茶。高氏古怪地看韓朔兩眼,卻沒敢說話。
皇帝不知道韓朔要幹什麼,但是看他這氣定神閒的模樣,心裡也好歹安定了些,乾脆一併坐下來,死死地盯著皇后。
「臣還記得封后的時候,那聖旨里有這樣一句話。」茶來了,韓朔慢慢端起來,撇著茶沫,似笑非笑地道:「著高氏盈初,端莊惠德。良瑞以芳,有母儀天下之典範。娘娘可還記得?」
高氏抿唇,淡淡地道:「韓太傅記性真好。」
「如何能不好呢,那聖旨還是臣幫皇上寫的。」韓朔笑了笑,將茶原封不動地扣回了桌面上,清脆的一聲響,驚得高氏心裡跳了跳。
「如今皇后這位子坐穩了,這些個良啊,惠啊都不重要了,後宮以您為尊了。皇上也不會重罰人,所以倒還做起這動用私刑,殘害妃子的事情了。」韓朔眯著眼睛,再沒有半點禮節,直直地看向高氏:「臣覺得,您與其強撐,不如早些說了沉貴妃在哪裡,也讓皇上,還對您存一分憐憫之心。」
大殿裡靜了靜,韓朔這一番話可以看作是以下犯上,但是那又如何?皇后說好聽些是皇后,惹急了他,深宮裡頭出什麼事,也不是不可能的是不是?
高氏臉色難看了起來,下意識地看了旁邊的許嬤嬤一眼。
許嬤嬤一抖,小聲喊了一句「娘娘?」
這眼瞅著是要瞞不住了,說還是不說?
高氏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倒不是怕韓朔,而是反正人都死了,她這會兒更想看看韓朔聽見楚瀲灩死訊時候的表情。
許嬤嬤走到大殿中間跪了下去,深吸一口氣,道:「老奴就是出來稟告的。沉貴妃娘娘自個兒選擇了鞭刑,這會兒……怕是應該斷了氣了。」
司馬衷眼睛一瞪,一腳就將那老嬤嬤踹到一邊去:「你胡說什麼!」
門口還跪著的休語和含笑聽著這話就傻了,斷氣了?怎麼會斷氣了?娘娘那樣聰明的人,怎麼會走在她們前頭?
高氏抬頭去看韓朔,那人還是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都沒怎麼變化。皇帝和兩個宮女都急得要撲上來咬人似的,他卻只是抬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問:
「人在哪裡?」
高氏有些意外,她以為韓朔會表現得更激動一些,畢竟是他的姘頭不是麼?但是聽聞楚瀲灩死了,這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是她冤枉了人不成?他怎麼也該有些傷心的神色,才對得起楚瀲灩陪他這麼一場啊。
許嬤嬤捂著被皇帝踢傷了的腰。慢慢爬回來道:「在地牢里……後院從左第二個房間的地磚……」
韓朔站起來,快速地往後院跑去。第二個房間,他剛剛差點進去了。地磚?仔細看看,有一大塊明顯是跟旁邊的不一樣,像一道門。
推開旁邊的柜子。露出一個鐵環。他使勁兒將整道門拉起來,果然就看見一道樓梯,往下,有些血腥味兒。
「瀲灩?」輕輕地喊了一聲,沒有回答。
韓朔深吸了一口氣。順著樓梯往下走。
幽暗的地方,只有火把和一扇巴掌大的通風窗有些光亮。眯著眼睛往裡走了幾步,就看見木架上有個人被綁著。
「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副狼狽的樣子。」韓朔低笑,走近了那人,伸手將她散落的頭髮別到了耳後去。
探了探呼吸,感覺不到溫熱。韓朔嘴邊的笑意僵了僵,伸手再去探她的脈搏。
微弱的,幾不可察的跳動熨燙了他的掌心。韓朔頓了頓,將瀲灩手腕上綁著的繩子解開,慢慢將人抱進懷裡。
「真髒。蹭了臣一身的血。這還是頭一回看娘娘這般悽慘,臣真是覺得意外。」嘴裡還喃喃說著話,步子已經急急地往外邁了。懷裡的人好像隨時都會死掉似的,再也沒那份張牙舞爪,讓他心裡也開始有點兒亂。
楚瀲灩是不會死的,至少不會死在他前頭。韓朔是這樣堅信的,所以就算世上所有人都說她死了,他也不信。
「快去傳太醫。」上了地面,韓朔看著外面站著的司馬衷,也沒顧及他的身份,就這樣說了一句。
皇帝轉身就跑出去喊人了。
瀲灩臉色白得像鬼,身上的傷痕看得韓朔太陽穴直跳。真夠狠的,選擇鞭刑,女子身上最忌諱有傷痕,她竟然一點也不怕。
也虧得她對自己狠。不然這會兒他抱著的,當真就是屍體了。
長長地嘆了口氣,韓朔將人帶到顯陽殿的寢宮裡,放在皇后的鳳榻上,扯了被子給她蓋上,完全沒顧高氏驚恐的眼神。
「嘴角都是血,別把內臟傷著了,以後可怎麼吃福滿樓的點心?」低聲說了一句,韓朔伸手將瀲灩嘴邊的血抹了,扯著嘴角笑了笑。
含笑和休語捂著嘴哭,身子抖得不成樣子,卻被韓太傅的樣子嚇得不敢靠近床榻。
好端端的一個人,竟然能被折騰成這個樣子!含笑狠狠地看了皇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