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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可是今天到現在,已經太累了,她沒了多少掙扎的力氣,也想看看,皇后這到底是為什麼突然針對上她了。
隨他們去吧。
「公子,娘娘已經回宮了,現在在顯陽殿。」玄奴接到了消息,立刻轉述給韓朔。
「顯陽殿?」韓朔挑眉:「高氏那病得半死不活的,還折騰什麼?」
「奴才不知,只是貴妃娘娘現在狀態不是太好……」
「嗯,將她留在顯陽殿也不錯。」韓朔打斷玄奴的話,淡淡地道:「楚弘羽已經定罪,平安關上一個把月的就該正式處刑了。皇后要看著她就讓她看著,省得她再生什麼事端。」
玄奴張張嘴,想再說什麼,可是看著自家公子的臉色,終究是沒有多言。
韓朔自小就不喜歡楚弘羽,最近楚弘羽又在興修水利一事上與他對著幹,韓太傅當然是要除他為快的。而且把柄是他自己遞到他手裡的,他沒道理為了誰不接,是不是?
至於楚瀲灩,那不是個需要他擔心的人,聰明著呢,總會保住自己的小命,再來要他的命的。
只是……方才一舞,還當真是挺美的呢。
韓朔笑笑,轉頭吩咐玄奴:「備車進宮,將中書省的幾位重臣也都叫上。」
「是。」
瀲灩想也沒想到的是,高氏居然將她關進了這種地方。
四處一片漆黑,只有火把照亮幾處地方。染著陳年血跡的刑具掛在牆上,看著就令人想嘔。
她被綁在了木架上,宮裝的外袍被收起來了,身上只有一件藕荷色的中衣。
換做是誰,這會兒也該害怕了。顯陽殿下的私牢,一般是處死宮女的地方。
可是瀲灩想不明白,她是做了什麼,竟然讓高氏對她下這樣的手。難不成她不知道,自己一旦出去,她的下場也不會有多好麼?
旁邊站著一個老嬤嬤,略帶可惜地看了她好幾眼。
「待娘娘休息一陣,便會過來了。」老嬤嬤道:「貴妃娘娘且等著吧,娘娘有話要問您的。」
第六十四章恐一朝芳逝,知香者唏噓
瀲灩動了動手腕,粗糙的麻繩勒得有些疼。從被關進來開始她沒有受刑,這些人對她也挺是客氣,可是看著眼前這嬤嬤的神色,她心裡突然沒底了。
「可否先放開本宮?就算皇后要問話,也不必這樣捆著。」
旁邊的嬤嬤聽見了,卻只是頓了頓,沒有回話。
火把燒得「噼啪」一聲響,光芒時暗時明。瀲灩深吸了一口氣,乾脆閉上嘴等著。
過了半個時辰,門口才有些動靜。那嬤嬤連忙去門口迎,幾聲問安,高氏便被扶了進來,走到離她幾步遠的椅子上坐下,白著一張臉看著她。
瀲灩扯了扯嘴角:「皇后娘娘萬安,恕臣妾這樣子,沒法兒同您行禮了。」
高氏繃著臉,目光如刀子一樣將她從頭到腳挖了個遍,沉聲道:「即使是這樣的境地,也要同本宮耍嘴皮子麼?沉貴妃。」
「不敢,臣妾只是納悶。」瀲灩看著皇后,疑惑地問:「臣妾這是做了何事,要被娘娘這樣對待?就算您乃六宮之主,臣妾也還有貴妃之位在身。於情於理,都不該在這私牢里關著。」
高皇后是個沉靜的女子,平常臥病不出,然六宮之人,無敢輕看她者。瀲灩也知道她的手段,但是高氏一貫處事公正,斷然不會亂來。
「想知道本宮為什麼這樣對你?」高氏板著臉,揮了揮手,就有人被帶了過來。
瀲灩側目去看,是個面生的侍衛,穿的是守宮門的紅繡甲。
「你以為,你悄悄在這宮中來去,便無人能知了麼?」高氏指著那侍衛看著她怒道:「他不過是守衛之一,可是你要聽聽,他知道你出宮入宮多少次?」
瀲灩挑眉,看著那半跪的守衛,顯然有些不相信。除了今天有可能被人發覺之外,平時乘韓朔的馬車,難不成也能被發現麼?
「貴妃娘娘每月月末會乘馬車出宮,當夜四更回宮。迄今為止,已經出宮十五次。用的,都是韓太傅的令牌。另外今日也是由韓太傅帶出,寅時一刻由楚將軍重新帶入宮。」守衛張口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
瀲灩心裡一沉,目光陡然凌厲:「胡說八道!分明是血口噴人!」
區區守衛,怎麼能知道這些事?難不成那雙眼睛還能看穿車廂?哪裡得知的她是由韓太傅帶出去的?另外每月的那一次……韓朔怎麼可能笨到讓一個守衛都瞧出端倪來?
高氏揮手,示意旁邊的人將這守衛帶下去。等外面那小門再次關上,私牢里便只剩下了她們倆和那嬤嬤。
「本宮不想聽什麼解釋,什麼真什麼假,在宮裡頭這麼久了,還能瞧不出來麼?」高氏輕咳了兩聲,再看向瀲灩,目光里就多了些狠意:「楚瀲灩,你能承蒙聖恩,入宮為妃已經是比常人有幸。如今怎麼還敢做出這等污穢yín亂之事,令皇室蒙羞,令皇上受辱?!」
腦子裡空了一瞬,瀲灩沒有想明白,這樣隱秘的事情,怎麼就會被皇后知道了?這下可好,不管自己是什麼身份,敢沾上「yín亂」二字,皇后鐵定是要她不得好死的。
怪不得要把她關在這私牢,這是壓根就沒打算放她出去了吧?
「皇后娘娘,臣妾絕不會做傷害皇上之事。」正經了神色,瀲灩看著皇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不知是何人要陷害臣妾,但是……」
「陷害?」高氏咳喘一陣,長長的護甲指著她道:「你敢不敢以你楚家先祖發誓,你與韓太傅無染?!」
瀲灩一震。
皇后氣得臉上泛了些cháo紅。她本來是不打算插手後宮之事的,只要眾人不犯錯,她只好好在顯陽殿養病就可以了。偏偏是她以為最懂事的沉貴妃,居然被人抓住了證據送到她面前來,叫她不氣都不行。
韓朔是什麼人?權傾朝野深得皇上信任的太傅。楚瀲灩呢?寵冠六宮甚得皇帝之心的貴妃。這兩個人要是攪在一起去了,江山怕都是要被撼動!后妃不得干政,女子更要守三從四德。楚瀲灩這是將所有罪都犯了個遍,萬一捅出去,天下人怕是都要將司馬皇室當成笑柄。她豈還能留她?
毫不掩飾的殺意看得瀲灩心裡一涼,還沒來得及想對策,高氏便已經開口道:「不敢發誓是不是?行了,本宮多的也不想再說,你便留在這裡,讓許嬤嬤來給你定罪吧!」
少一個又聰明又妖媚的妃嬪,怎麼看都是百利而無一害。高氏捂著心口最後看了瀲灩一眼,轉頭就往外走。
「娘娘!」瀲灩皺眉,想喊住她。
高氏腳步未停,許是累著了,話也不想回,上了台階就推開暗道的門出去了。
瀲灩這才有些慌了,高氏這是鐵了心要殺她?她大意了,怎麼就乖順地跟了來?本以為皇后好歹會顧忌她的身份,哪裡知道這高氏正義過了頭,以為殺了她就可以以絕後患?糊塗!也不知道是被誰當了刀子使!
不過使刀子的人也聰明,偏生找了一把最鋒利的來。
「原來是因為這樣的事。」一旁的許嬤嬤見皇后出去了,才搬開椅子站在她面前道:「老奴剛剛還會錯了意,以為娘娘是因為這容貌才被關到了這裡來。」
瀲灩抬頭看她,那嬤嬤臉上的神色從同情換成了無比的厭惡,像是看什麼髒東西一樣地看著她:「與大臣苟且,這是給天子戴綠帽啊,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輕笑一聲,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想開口解釋,但是,解釋了又有什麼用?她與韓朔苟且是事實,給小傻子戴了綠帽子也是事實。難不成還要把原委都同這麼個奴才解釋?
想起韓朔的冷笑,想起自家爹爹那一巴掌,再想起大哥至今還身在牢獄不說,自己也落到了這樣的境地,瀲灩突然覺得有點兒委屈。
她沒有做錯什麼的,沒有。就算法子可能低賤了些,但是她絕對不會傷害司馬皇室。為什麼皇后連一句解釋都不聽呢?沒有人相信她,沒有人站在她這邊。今天這條命要是丟在這裡,那就死都不會有人知道真相了。
「yín亂宮闈之罪,該當誅連九族。你該慶幸皇后只是打算私自處決了你,還不會連累家人。」許嬤嬤一邊說一邊去挑刑具:「絞死、割喉、穿腹,你也只能選這些個沒尊嚴的死法了。貴妃娘娘,請選一種吧。」
第六十五章血染紅衣袖,情意曾記否
空氣有些令人窒息,瀲灩瞧著那上頭的刑具,淡淡地笑了笑:「非選一種不可麼?」
許嬤嬤道:「早晚也是要死,哪個法子也都不輕鬆。既然能犯下這罪孽,也就不要怕不得好死。這門您是出不去了,可好歹老奴還給您選擇的餘地。」
要她說,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是該千刀萬剮的!一刀解決了,還算是仁慈。只是這會兒被捆成這樣,她也不見多少慌亂,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瀲灩轉頭看了看四周,這私牢是在地底下的,就算大聲呼喊,上面也是不能聽見的。含笑和休語都被扣住了,沒人能幫她去求救。再說,能跟誰求救呢?
若是時間再長一些,小傻子應該能發現她不見了,進而來尋吧?可現在立刻就要選一種死法,怎麼拖延時候?
目光掃過牆上一條形狀奇怪的長鞭,瀲灩頓了頓,心裡有了計較。
「許嬤嬤,您是看守這私牢的人,是麼?」木架上的女子突然開口問。
許嬤嬤看她一眼,應道:「是的。」
「那就算我死了,被抬出去,您也要繼續看守這裡,是麼?」
「是又如何?」許嬤嬤古怪地看她一眼:「守住這裡是老奴的職責。」
瀲灩鬆了口氣,笑道:「既然如此,那給我換一種死法吧。您守在這裡也無聊,不如便用鞭刑,也算打發時間。」
「……」許嬤嬤覺得這貴妃一定是被嚇瘋了神志不清,哪有人會給自己選這麼殘忍的死法的?鞭刑,那便是要一鞭一鞭打在肉上,皮開肉綻鮮血流盡之後死去。比起絞死或者是割喉,這明顯要痛苦千倍萬倍。
「嬤嬤莫要嫌麻煩,我也只是覺得自己罪孽實在深重。」美麗的女子垂下眸子,臉上一片哀傷:「負了皇恩,也讓楚家蒙羞。就這樣死了,下地獄怕也是要入油鍋。還不如讓這鞭子來洗清我的罪孽,也讓我死後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