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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03:26 作者: 白鷺成雙
    眾人一時驚嘆,謝戎箭術聞名遐邇,敢上前挑戰之人早些年還有,後來便是越來越少了。畢卓名不見經傳,竟敢以此來定勝負?

    趙太尉聽著也覺得畢卓魯莽,搖頭道:「生生將自己的優勢避開,反而去挑戰他人所擅長之物。該說他有勇氣,還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韓太傅笑了,倒不是嘲笑,而是當真覺得這人有意思。換個決勝負的法子,便是生生將他手裡的決定權奪走,換成更直觀的輸贏結果----she箭離紅心更近者勝。

    這樣一來,即使他想偏私謝戎,也是沒有辦法了。

    好個畢醉回!怨不得瀲灩要親自出去請他呢,果然是深藏不露。

    「she箭啊,朕覺得這也挺有意思。」司馬衷笑得一臉開心,壓根沒有管旁邊心思各異的眾人,張口就道:「快去準備箭靶子,朕要看誰she得更准!」

    「皇上!」韓朔正猶豫呢,哪知這傻子竟然就直接同意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收也收不回來。

    「太傅不喜歡看she箭嗎?」司馬衷一臉無辜地問。

    韓朔笑了笑,順口就答:「沒有,皇上想看那便看吧。」

    也罷,省了他為難,就讓他們堂堂正正分出勝負。之後的事情,等定了鎮邊將軍的人選再說。

    幾個太監麻利地將靶子備好,擺在一百步之外。兩把長弓分別放到了謝戎和畢卓的手裡,鐘聲改為了鼓點聲,兩人並肩而站,一同引弓。

    「畢兄乃君子。」謝戎瞄準紅心的同時,低聲對旁邊的人道:「不管結果如何,在下願意交畢兄這個朋友。」

    第二十八章曉明主之意,報知遇之恩(2)

    畢卓微微一笑,將弓慢慢引滿,道:「謝兄豁達,可惜有時候造化弄人。若是各為其主,你我這朋友,就難當了。」

    「嗖----」謝戎箭已離弦,破空而去,哪怕今日略有微風,那支箭還是穩穩噹噹地she進了百步之外的箭靶紅心上。

    人群里頓時響起一陣歡呼和掌聲,謝戎穩中紅心,這一局至多便是平局,倒不知這畢卓是否能中?

    「若畢兄棄暗投明,則你我便不必各為其主。」謝戎回頭看著他,眼裡帶著真摯:「本來在下也沒有想到,畢兄這樣的人,會在那傻……」

    「嗖----」

    飛箭離弦,這破空之聲比方才謝戎那支箭更響。眾人還未來得及細看,箭頭便已經穩穩正中靶之紅心。不僅如此,那羽箭更像是鋼箭一般,直接穿透了靶子,落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百步之外,力道本來就有所減少,正中紅心已是不易,更遑論要穿透紅心。整個會試場上一片安靜,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精彩得很。

    「好厲害的箭法!更厲害的,怕是那力道。」楚將軍首先出了聲,撫掌而笑:「勝負立斷啊!」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紛紛讚嘆。謝戎臉上划過一絲惋惜,卻還是拍了拍畢卓的肩膀:「恭喜畢兄。」

    畢卓側頭,看了看他,道:「箭術你我無差,在下只是僥倖占了力氣的優勢。他日若有機會,在下還希望能與謝兄切磋。」

    「來韓府切磋如何?」謝戎掃了台上的人一眼,飛快地低聲道:「珍珠之華,不當埋沒漁家。」

    畢卓微微一愣。

    「此場比試,勝者為畢卓。」台上一番議論之後,貴公公拖著嗓子唱道:「請畢卓上前聽封----」

    回了神,畢卓往前跨了兩步,單膝跪地抱拳,閉上了眼睛。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經武試之練,達將軍之德。眾爾睽睽,德承天厚。茲以鎮邊將軍之位,授武試奪魁之士。加以兵符,鎮守邊關。抵禦匈奴,報效於國。願卿不負皇恩,護我大晉江山安穩。欽此----」

    畢卓深吸一口氣,這才覺得自己的手有些抖。

    「微臣,謝主隆恩。」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來了可以一展抱負的這一天。畢卓朝皇帝的方向重重地磕了頭,起身上前去接那聖旨。

    韓朔似笑非笑地看著,手撐著下巴,沒有說話。畢卓卻感覺到了些許的壓力,不免又想起韓太傅的那句話。

    龍位上的皇帝一臉孩子般的天真,旁邊的太傅如同狐狸一般捏著朝政。他該一心護主,還是如謝戎所說,棄暗投明?

    「愛卿很厲害!」待他走得近了,皇帝笑嘻嘻地道:「朕看過好多打架,能像你這樣好的人,還是頭一次看見。」

    畢卓一震,飛快地抬頭看了皇帝一眼,便又垂首:「陛下謬讚了。」

    「朕說的是真的,你看起來就很適合這幅東西啊。」司馬衷說著,從自己寬大的龍袍袖子裡掏出一件東西來。

    「這個賜予你。沉貴妃說,這是奪魁之人該得的。」

    韓朔眉毛一挑,楚將軍也側頭看去。沉貴妃送的?

    第二十九章曉明主之意,報知遇之恩(3)

    畢卓自然是不知道沉貴妃是何許人也,稍微疑惑地一抬頭,就看見一軸畫卷遞到了自己面前。

    檀木作軸,黃錦作結,只是不知裡面到底是什麼。

    畢卓打算起身上前去接,哪知皇帝竟然就一蹦一跳地從龍座上下來了,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將那黃錦繩結一解。

    「刷----」畫卷一頭落地,兩行字順著展現在眾人面前。

    他朝笑飲匈奴血,一劍霜寒十二洲。

    畢卓渾身一震。

    那字體壓根看不出是出自女子之手,蒼勁雄渾,一氣呵成。眾人都忍不住低聲驚嘆。

    韓太傅低低地笑了一聲。

    瀲灩當真是好樣的,以前不是那般不願意學寫這字體,現在倒也肯練到這個地步了。看來離了他,那丫頭很勤奮呢。

    「微臣……謝主隆恩!」畢卓顫手接過,這才毫無絲毫遲疑地朝司馬衷叩拜了下去。

    一劍霜寒十二洲,當初他便是在那酒肆里一字一句地道:

    「在下願有一日,能鞍前馬後護吾主,一劍霜寒十二洲!多謝姑娘成全!」

    他能站在這裡,是沉心姑娘成全他的。若沒有她,他今日定也還是只能繼續在那打鐵鋪子裡鬱郁不得志。皇上雖然愚鈍,可是,他身邊的人,卻對自己是有知遇之恩的。

    知遇之恩,當鞍前馬後為報。

    司馬衷笑著道:「不必多禮,又不是朕寫的。等你入宮,朕讓沉貴妃來,你謝她好了。」

    「皇上。」韓朔終於開口,語氣微微不悅:「妃嬪不見外臣,規矩不能亂。」

    皇帝嚇了一跳,連忙老老實實跑回位子上坐著,吶吶地道:「朕錯了,太傅不要生氣。」

    韓子狐站了起來,理理衣裳,心平氣和地走到台前,看著下面的一群武士道:「今日勝者雖只有一人,但能入這武試,都是我大晉的棟樑。往後願爾等各展雄才,皆能有所建樹。」

    「承蒙太傅教誨!」一眾武士整齊地跪下,朗聲回答。

    韓朔微笑點頭,摸著下巴開始思考,要給瀲灩提什麼要求,才能讓自己覺得不這麼虧呢?

    沉香宮。

    「娘娘,果真是畢卓贏了。」含笑又喜又悲地道:「皇上已經下旨,將鎮邊將軍之位予了他,這時候應該在接受兵符和賞賜了。」

    瀲灩掩唇一笑:「果真是沒辜負我,也不枉我盼這些天。」

    休語在一旁剝著瓜子,將剝好的堆在盤子裡。略有些擔憂地道:「娘娘輸了還這樣高興,也不知韓太傅會提什麼要求。要是……」

    「休語,你這慣常的烏鴉嘴,快別說了。」瀲灩顫顫巍巍地指著她:「說什麼什麼成真的本事,本宮不想再領教!」

    委屈地看自家主子一眼,休語閉嘴了,心裡還是忍不住想,狡詐如韓太傅,哪裡是簡簡單單一個普通要求就能滿意的人?

    武試結束,晚上宮裡會舉行宴會,作收攏武士之用。一般這樣的宴會,韓朔都會格外積極。可是今晚,很意外地,韓太傅沒有出席。

    「趙太尉,你可看見韓太傅了?」皇帝坐在位子上,看著下面熱熱鬧鬧的筵席,奇怪地問了一聲。

    第三十章拼盡一日歡,難有百日好(1)

    趙太尉四處看了看,搖頭道:「臣也不知太傅去了哪裡,估摸著是有什麼急事吧。皇上找他有事?」

    皇帝笑著搖搖頭:「沒事,只是看不見太傅,朕不習慣。」

    旁邊聽著這話的人都暗笑。韓太傅這是把傻皇帝當兒子養了!一會兒找不見就不習慣,可不跟三歲孩子丟了爹似的麼!

    趙太尉嘆息一聲。宮樂響起,眾人也就紛紛去看宮女那飛起的水袖,鼓掌叫好了。

    瀲灩捏著酒杯,雙眼迷離地看著面前的人,咯咯笑道:「你長得真好看。」

    對面的人低笑一聲,彎腰作禮:「臣多謝娘娘誇獎。」

    沉香宮裡只留了一盞宮燈,顯得有些昏暗。韓朔就這樣看著瀲灩,伸手慢慢捏住她的下巴:「娘娘醉了?」

    「我不醉,等著清醒面對你麼?」瀲灩笑得妖嬈,手臂纏上韓朔的腰:「知道你今晚必來尋我,我便醉了來等你,免得你說的條件太苛刻,我受不起。」

    有人低低地笑著,就著她的手將那整個人都抱到身上來。雙腿分開往腰上一纏,自是萬分旖旎。

    「臣一貫心疼娘娘的,不然,畢卓也活不到進入會場。」韓朔道:「臣輸就輸在心疼了娘娘你。」

    瀲灩聽著,像是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得身子止不住地發顫。

    「韓朔,你會心疼?你的心不是石頭做的麼?本宮早就說了,甜言蜜語還是留給小姑娘聽。」

    暖暖的酒氣氤氳上來,韓朔看著身上的人,微惱。隨即低咒了一聲,抱著人滾向那芙蓉帳。手一揮,帳子便落下了。

    「瀲灩,你能不能溫和一些?做什麼總是豎滿渾身的刺來對我?」

    瀲灩在枕間微笑:「太傅說笑,本宮如玉肌膚,何處有刺?」

    手指挑開自己的一處衣襟,不意外地看見韓朔的眸色深了些,瀲灩閉了閉眼,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韓朔沒客氣,攻城略地肆意侵入,看著身下女子痛得微微皺眉呻吟,他反而覺得更有真實感一些。大手拂過她的身體,他覺得她說得沒錯,果真是如玉肌膚,沒有刺。

    強勢地占有她,韓朔吻著瀲灩眼角微微激動的淚水,很惡劣地咬著她的耳垂道:「等這一場歡愛之後,臣給娘娘的條件,必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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