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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4:23:39 作者: 魚不語
蔣承霖一咬牙,主動鬆開手,邁步往門口方向走,付阮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她要用力才能忍住轉身去抱蔣承霖的衝動。
蔣承霖不回來都還好,看不見摸不著,還只是心裡想,如今短暫擁有,就像給吃了半輩子苦的人,嘴裡塞了一顆世界上最甜的糖,她還是會吃苦,只是會瘋狂想念糖的滋味。
蔣承霖已經走到門口,一把拉開房門,門都沒關,憤憤而去,不多時,有人敲門,門口傳來鄧佩山的聲音:「付總?」
付阮背身坐在客椅上,看不見臉上表情,聲音也不辨喜怒:「叫人進來收拾一下。」
半分鐘後,進來打掃的人不是保潔阿姨,而是鄧佩山,辦公室里兩處『戰鬥遺址』,一處在落地窗前,一處是辦公桌後的玻璃書櫃,大半面玻璃都碎了。
鄧佩山拎著掃把撮箕,走至落地窗前,花盆碎了,花土和石子撒得到處都是,他沒有一股腦的都當垃圾掃走,而是彎下腰,撿起那片長了幾公分,可還是只有掌心大小的仙人掌。
付阮開口,不咸不淡:「你放那吧,讓別人收拾就行。」
鄧佩山進來時已經把門關上了,此時房間裡就他們兩個,他站在原地,慢半拍道:「付總,我多嘴說一句,氣大傷身體,你本來工作就拼命,情緒波動太大會影響心臟。」
付阮靠在椅子裡,沒看鄧佩山,沉默半晌,出聲道:「學長,我是不是特別不好相處?」
一聲學長,已經表明現在他們談話的立場,鄧佩山沒有急於否認,只聲音平和地回:「如果你不用操持這麼大的公司,不用管著上千號人的吃喝,那你確實不是個平易近人的人。」
「話說回來,做人不能既要又要還要,既讓你雷厲風行,又讓你殺伐果斷,還要求你溫柔如水,這本身就是個悖論,機器人也沒法這麼設定。」
付阮唇角勾起輕微弧度,調侃道:「怪不得我們在一起共事這麼多年,你都沒跟我傳出半點緋聞。」
鄧佩山也笑了笑:「確實不敢。」
付阮隨口道:「男人骨子裡還是喜歡溫柔的女人吧?」
鄧佩山:「也不一定。」說完又覺得自己表達的不夠準確,補了句:「但如果脾氣好些,自然是錦上添花。」
付阮:「我爸說過,好脾氣不適合我,在我身上不是錦上添花,是畫蛇添足。」
鄧佩山視線微垂,若有所思,過了會兒道:「董事長肯定是最了解你的人。」
說完,他走到付阮身旁,抽了幾張紙巾,把仙人掌放在上面,付阮蹙眉:「扔了。」
鄧佩山沒說別的,用紙巾包起仙人掌,放進撮箕里,待到把落地窗前的石子和土都掃乾淨,他又去看桌子後面,彎腰,撿起一個擺件底座,擺件已經碎成好幾段,拼不好了,付阮看著底座,出聲說:「這個別扔,爸送我的。」
鄧佩山垂著視線說:「我知道你不用我勸,心情不好就休息幾天,工作是做不完的,身體是自己的,凡事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付阮知道鄧佩山是付長康的人,只是聽到這番話她就明白,人心都是肉長的,她這些年對鄧佩山不薄,他不可能一點糾結都沒有,但凡有,就不會勸她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笑了笑,付阮道:「你是不是想勸我休息,正好你也能去薩城看看你妹妹?」
嘩啦聲響,鄧佩山把玻璃掃進撮箕里,沒抬頭,自顧道:「她新婚,我去看她,倒給她添麻煩。」
付阮佯裝脫口而出:「本來我還想去薩城參加婚禮,我都跟…」
她故意停頓,盯著鄧佩山的側臉,鄧佩山側臉弧度一瞬緊繃,像是緊張地咬了下牙,一般人很難察覺,但付阮還是看到了,果然,她辦公室里的監聽,鄧佩山也能聽到。
既然鄧佩山能聽到,他自然也就知道付阮為何停頓,因為當時付阮約了蔣承霖一起。
付阮重新接道:「我都跟我爸說了,後來臨時有其他事耽誤了,沒去湊成熱鬧。」
鄧佩山一時晃神,說了句:「以後有的是機會。」
付阮噗嗤笑出聲:「你還想讓你妹妹結幾次婚?」
鄧佩山臉一紅,掃地的速度更快,嘴上道:「不用結婚,你隨時去薩城玩,你去她一定很開心。」
付阮專門往人軟肋上戳刀子:「行,我有時間就過去一趟,玩都是次要的,主要給妹妹撐個場,她是遠嫁,得讓男方家裡知道,咱娘家有人,別被欺負了。」
鄧佩山內心無比煎熬,恨不能把自己也當垃圾掃進撮箕里,付阮對他是真心實意的,無論私下做朋友,還是工作上當夥伴,她肯定他的能力,讚賞他的人品,最主要的,她信得過他這個人。
可他呢?
他從最開始就是付長康安插在付阮面前的一顆棋,沒錯,不是身邊,而是面前,付長康太了解付阮,所以提前兩年把他按在投行里,所以付阮一進去,就是鄧佩山在帶她;所以付阮想當然的以為,是她發現了鄧佩山這個寶貝;所以付阮無論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到她自己頭上。
殊不知,付長康早就走在了她前面,她以為的自我選擇,不過是付長康給她的幻想。
從側對付阮到背對付阮,鄧佩山無顏以對,也無言以對,他的妹妹是妹妹,難道付阮就不是他妹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