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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56:16 作者: 台北人
────多年之後,我一個人單獨坐在宛如被龍捲風掃過的房間裡,面對滿地爆裂的塑料碎片,驀地就憶起當年買子醉酒的那些話……
字字句句猶在耳邊。
曾經我看不起的人和事,往後都一一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想程瀚青。
.....我們曾經一起走在曼谷的街頭,我們親吻、相擁。
他對我的影響越來越大。後來我做了一件傷害對方的事,導致多年前小麗砸屋的情景幾乎又在多年後重演一遍,只是這一次,我沒法再做一個隔岸觀火的人,我跟程瀚青打了一架……家裡很多東西都在那天毀於一旦,就算想修也修不好。
程瀚青臨走前在我家門口發了一通毒誓。那副神情簡直與多年前的小麗不謀而合,令我寒毛豎起。在他轉身那剎那,我差點一個衝動開口叫住他,也許我後悔了……不,或者說當我看見他憤怒流淚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
......後來我躺在那間滿目瘡痍的房間裡,無心收拾。
也許這麼多年來,這間房子也有了它自己的意識,它的破敗的樣子很好地反映了我當時的情緒,我們有一樣的感情,看著它,就像看著我自己一樣。它沒有哭,只不過在聽見程瀚青甩門的那一聲後,眨眼荒涼了。
他在這間房子裡留下的東西不多,精/液占據最多數,憤怒與淚水是其中之一,最少的,卻最具破壞力。。
第25章二十三
※高鎮東視角:
與程瀚青的肉/體關係前後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穩定、漫長,超出我的預期。雖然中間因為他去當兵一度斷了聯繫,也還是打破我以往的紀錄───甚至超越跟小麗從熱烈到破碎的三年。
頭一、兩年,我們之間並無什麼故事可說,單純就是炮/友,我們活動的範圍不會超出這幾坪大的小空間,不了解對方更多的私事,只參與彼此的性生活。
炮/友就是貪圖方便,並不適合兩個交情太深的人來做───若是太熟悉,往往就不好意思再隨便了。
做/愛狀態以外的程瀚青,本質上是個沒什麼趣味的男人。
之前跟我一起過的兩個男人,一個年紀比我大,一個比我小。外表上都不是很『男人』的那種男人,屬於皮膚比較白皙、渾身沒幾兩肉的那類型。性/事上我控制欲比較重,不愛玩花樣,卻享受壓迫他人的樂趣,喜歡用自己的雙手將他們輕易的翻來覆去,那會讓我感到更加興奮......
程瀚青是個特殊的例外。我還記得在起初在機車行里碰見他的那幾次。我送車去修,最後一次他們通知我去取車的那回,程瀚青穿著件普通的黑色背心,正蹲在地上給一台機車換胎,他肩膀寬,亮橘色的工作服被他綁在腹部,顯得腰更窄,他微抿著嘴,一張臉因全神貫注而緊繃著,手上的棉手套黑一塊白一塊的。
我踏進修車店,一眼又注意到這位認真工作的年輕男人。上一次送車來修時,聽見他們的師傅叫他阿青。
他的額頭、脖子、手臂……那些暴/露人前的深色皮膚上都布滿一層油亮的汗水,隨著他的動作,水珠歪歪斜斜地滑動著,我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他,在飄著濃厚機油味的空間裡,吐息的熱氣,彷佛都有了形狀。
機車行的員工當然不只程瀚青一個員工,乍眼望去他似乎是最年輕的一個……應該吧,其實我也沒怎麼留意其他人。
大約是那身強烈的『男人味兒』,汗淋淋的程瀚青從此給我留下一個特別深刻的印象。他讓我想起在成功嶺受訓時痛苦的夏季,在高溫的催化下,成天紮根在同性間千奇百怪的的體/味里,他們的襪子、鞋子,還有同寢的那兩個香港腳,我們成日與這些倒盡胃口的氣味為伍,生/理需求不僅沒有減少半分,反而更加強烈……我注意到程瀚青的膚色。那年剛服完兵役,曬得挺黑,程瀚青的膚色幾乎跟我不相上下,甚至比我要更深一些……
除開性別不說,他跟我從前那些男男女女的□□毫無共通點。他太有男人味。他工作需要技術也耗體力,他不僅體格很好,一雙手臂的線條也極其好看,充滿力量,我不解自己為何對這樣一個強壯的男人『來電』,他看上甚至與我不相上下,偏偏身體的躁動如此誠實,我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嘗鮮心態───是個男人大多都會有。
程瀚青曾坦言他是同/性戀。是那種完全讓人無法從外表聯想到是個同性戀的同性戀。
這樣的人卻輕易讓我燃起了火苗。那是種旗鼓相當的感覺。就像從前在金山夜沖,最見不得便是自己前頭有車,那時的我們皆是一頭精力旺盛的鬥牛,前方閃爍的車尾燈,是黑夜裡最惹眼的一塊紅布,引出我們橫衝直撞的鬥志。
我以前沒跟程瀚青這樣的人搞過,確定他是同道中人後───體內的火燒得更旺了。我確定這個男人讓我心生遐想。
……與程瀚青的第一次,我並沒有帶他回家的念頭。男人跟男人約/炮,往往比男人跟女人之間更容易直切主題。
我們打算去摩鐵開房。可因為時間是約在程瀚青下班之後,他說肚子餓,我們只好先去吃了頓消夜。席間,彼此的話都不多,只在點菜時才有交流,上菜後,他只顧埋頭吃,看得出來是真餓了。一般男人的吃相大抵就是那樣,沒什麼特別好形容的,程瀚青看不出特別拘束或緊張,後來桌底下我們的膝蓋不小心碰到了……就磨了那麼一下,說不清是他碰我,還是我碰他────那一下就是個開關,嘎搭一聲,我跟他都抬起頭看著彼此。
若說那瞬間的心思是瓦斯,那麼眼神就是火柴,砰的一聲,我們在對方身上都看見了飢腸轆轆的影子。
什麼話都是多餘的。
我們匆匆結了帳,摩鐵就在餐廳對面,過馬路那時,我跟他幾乎是用跑的,連幾分鐘的綠燈都不願等待,我們直接衝過了馬路上的車陣,刺耳的喇叭聲尖銳的很,一台計程車車車窗搖下來,沖我們怒罵:「干,找死喔!」────我朝後頭比了中指,捏著程瀚青飽滿的手臂跑進了摩鐵,焦躁無比的在櫃檯登記……
房門才關上,我們就撞在一起親吻。我迅速勃/起,褲子幾乎要撐破,我迫不及待與他的胯/下用力摩擦,伸手去扯他,卻扯不太動。
或許因為我們體格相當,或許因為他也在扯我……這個發現忽讓我生出一股暴躁與激情,我彷佛又變成了深夜在公路上飆速的公牛,現在的程瀚青就是我的那塊紅布────我不僅要衝過去、更要衝破他!……
一場前所未有的狂風暴雨。我推他、他拉我。我比以往任何一次性事都要來得粗魯,程瀚青卻沒有任何不適的表現,相反,更加的配合、投入。
我逐漸失控,燈光映照在他□□的背脊上,他被我按在下面,用嘴撕開保險套,急躁的將猙獰的陽/具□□他的肛/門內……
程瀚青半張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大口大口地喘氣.。
我壓低身體,聽見自己稠得像墨的呼吸,程瀚青雙手撐在床頭,手背上爆出了好幾條青筋,老一輩的常說這是『歹命手』,註定一生勞苦、庸碌……程瀚青還年輕。擁有一副好身體。還有這樣的一雙大手。現在這雙手正抓著床頭邊緣,猛烈的顫抖……他脖子非常紅。我噴出一口熱氣,伸手摸了上去,摸著摸著,鬼迷心竅般,竟忍不住掐住了他────他沒有反抗,只是低咽一聲,聽起來像是悶在喉頭裡的一聲咕嚕,我在他身上奮力撻伐,粗暴的快感鋪天蓋地而來,是那樣洶湧,我徹底失去理智,騎在他身上,只覺得他是一匹馬。是一台煞車被剪斷的失速的野狼。我們在欲/望的荒野里狂奔馳騁……這是跟女人做/愛完全不能比擬的。
天,我們是如此合拍,就像我們早已這麼幹過成千上百次。
「啊────!」後來我雙手都掐上程瀚青的脖子,直到那通紅的皮膚逐漸泛出一絲紫,他猛地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手勁奇大,剎那,我彷佛也嘗到了那種窒息感。我射/了。鬆開手,從巔峰墜落似地重重倒在他的身上…….
慡。又不能單純用一個慡字概括。這種快感使人有些精神錯亂,我情不自禁的親他、親他……程瀚青全身是滑膩的汗水,我也是。他趴在床上,我瞥見他的右手正插在床墊與跨間的位置,在抽動、在喘息,我笑得很兇,雙手直接把他身體翻過來,一場瘋狂的性/愛下來,我們有了默契,程瀚青仰躺著,自動曲起一條腿,我則低下頭為他口/交…….一切是那麼情不自禁、水到渠成。
我們短暫相擁,享受片刻的頹廢與滿足,彼此都在這場風雨中得到非常的快樂。
……事後,程瀚青低啞的問:「有煙嗎?」
我心情很好,於是爬下床摸出了自己的煙盒,一次抽出兩支煙含在嘴裡,一起點燃了它們。躺回床上,抽出嘴裡其中一支煙貼上的程瀚青的嘴邊,他沒動,就著我的手吸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