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頁

2023-09-23 20:54:18 作者: 傅渝
    雖然他這段時間情緒一直不對,但今晚明顯體現得更明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事很明顯。

    「我不走呀。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他們讓你回去。」

    顏書撲哧一聲笑出來,抱緊了蔣雲寧,嘟囔道:「瘦了一點都不好抱了。亂想什麼,我爸媽是讓我回雲州養傷,北城這邊空氣污染太嚴重,他們覺得雲州的空氣品質更好。」

    「那你要走麼?」蔣雲寧又小心翼翼問了一遍。

    「當然不走呀。」顏書搖頭,「你亂想什麼?我說了不會和你分開的。」

    話完,她感覺蔣雲寧全身上下都鬆懈下來了,整個人也回抱住了顏書。

    「真好。」

    「當然啦。所以你別一驚一乍的,好好睡覺吧。」

    後來,他還真的睡著了。

    這一個多月,他都沒有睡好過。

    大概是因為顏父和他說過,要帶她回雲州。

    他其實很笨,不敢用威脅的手段,但又不知道怎麼辦又怕顏書真的走,最後急得睡不著。

    蔣雲寧睡得很安寧,大約這是他這個月睡得最好的一天。

    顏書見他熟睡了,才小心翼翼從他懷裡爬起來。

    來到父母的房間,她敲了敲門。

    「爸,媽,你們睡了麼?」

    顏母披著衣服起來給她開門了,見到她,急忙叫顏父把毛毯拿過來,披在她身上。

    「你這孩子,怎麼還不睡?」

    「有些事情,想和你們談談。」

    顏父用厚厚的毯子把顏書上上下下裹得嚴嚴實實的。

    「你是想說雲寧的事情吧?」

    顏書點頭。

    「我想在這邊陪著他。我身體很好,我自己知道。」

    「好什麼好?別以為我們不知道,醫生說你連續兩年受了兩次大的損失,重重傷了元氣,不知道要養多久才養回來,讓你跟我們回去,你偏不聽……」說到這裡,顏母的眼眶又紅了。

    她是一個多麼失職的母親。

    就在去年,她還在電視上看到了那次暴雨垮塌事情,當時她還說被埋著的人多可憐。

    可唯獨沒有想到,當時蔣家一手遮天,新聞沒有爆出受害者是誰,他們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女兒。

    知道這次她受了這麼大的傷,他們去醫生那邊了解康復情況,結果發現她女兒不久前也受了一次類似的大傷。

    「要說雲寧那個孩子,本身也挑不出太多問題。可是,我總覺得不太平。你說你才結婚多久,差點兩次都丟了命,上次說是暴雨,天災人禍我也就算了,但這次呢,他那個媽……」

    「李婉怡不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在他一生下來就死了,李婉怡是抱他走的小三。」

    顏書把蔣家兩個公子換了身份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兩位老人瞠目結舌,「我說呢,那個女人對他這麼狠,原來真不是自己的孩子。」

    說完,顏母又嘆息了一聲,「這樣說來,倒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是呀,所以我要是也走了,他很可憐的。」

    顏母看了她一眼,「反正你就心疼他吧!我不管你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明天還要趕飛機,不和你說了,回去睡覺吧。」

    顏母這麼一說,顏書知道父母已經同意她留下來。

    她抱了抱父母,說道:「我們過年就回去。」

    「你自己小心點,你的傷……」

    「我已經好多了。」

    顏母把顏書趕了回去,回頭和顏父商量,「孩子大了,不由人呀。」

    顏父幽幽嘆息一聲,「那孩子,對女兒也不差。只是我們書書這兩年看來運氣真不太好,要不,我們回去拜拜觀音廟?」

    顏母一聽,點頭贊成了。

    老兩口商量了一下回去拜觀音廟的事情,很快的,聲音也漸漸小了,直到聽不見了。

    顏書回到房間,重新窩到了蔣雲寧的懷中。

    她有些冷,還好蔣雲寧的身體夠溫暖。他也不嫌棄她冰冷,半睡半醒間把她摟到了懷中,狠狠抱緊。

    098

    這年,北城的冬天特別冷。

    縱然有暖氣,顏書依然冷得全身發抖。

    醫生說和她連續受了兩次傷有很大的關係。

    蔣雲寧特意給她找了一個營養專家,但效果甚微。

    蔣雲寧天天穿著短袖在家裡亂逛,她還要套上毛衣外套,冷得瑟瑟發抖。

    蔣雲寧嘴上不說,但明顯看她表情不對,本來話就少,後來就更少了。

    這天,蔣雲寧回來,讓她簡單收拾一下行李。

    「去哪裡了?」

    「去溫暖的地方。」

    顏書特別怕冷,所以這個冬天,蔣雲寧在濱海買了一套海景房。

    濱海的氣溫很高,冬天就像雲州的春天一般,十分宜人。

    顏書受夠了凍成狗的日子,所以開開心心去準備行李了。

    行李收拾到一半,聽到樓下傳來了異動。

    她循聲走了下去,發現蔣老三又來了。

    一段時間不見,她老了不少,保養得宜的青色髮絲中,居然隱隱有了銀髮。

    只不過,她又來幹什麼?

    「蔣雲寧,你幫幫文灝!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不能出事!」

    原來是蔣老三的兒子秦文灝身體出現了問題。

    「我不是醫生,幫不了他。」蔣雲寧直接拒絕。

    蔣老三擋在他面前,「我知道你可以的!徐硯是心臟科的權威!你讓他出山,他就一定會!」

    「姑姑……」蔣雲寧看了一眼那焦急的女人,不為所動,「那又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麼?」

    「你……」蔣老三的臉上浮現一絲絕望,她緊緊拽住蔣雲寧的衣袖,哀求道:「雲寧,你不能見死不救,他是你的弟弟,他是你的親人呀!」

    「親人?」蔣雲寧的臉冷凝地可怕,「姑姑這個時候知道我是親人了?當初要讓我和蔣寧淵自相殘殺,把李婉怡引到北城來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我是親人了?!」

    樓梯口的顏書,努力消化著這個事實。

    原來,當初的罪魁禍首,真的不是蔣寧淵。也是,對蔣寧淵來說,這也是他的一個黑點吧。

    他做了周家二十幾年的外孫,利益牽扯那麼深,一旦發現這是狸貓換太子,很多東西都沒有了。

    對他來說,不會是什麼好事。

    這麼一想,蔣老三當初派秦珊珊去雲州,大概就是為了弄清楚這個事實。

    她大概想來個一箭雙鵰,想利用李婉怡捅出這件事情,不但重傷蔣寧淵,還能讓蔣雲寧分心。

    萬萬沒有想到,最後被她撞破。

    李婉怡為了維護兒子,居然要對她痛下殺手。

    人都說吸毒影響智商,沒想到還真是。

    客廳里,只聽蔣老三很快的轉變了聲音,她急切地說道:「我那是在幫你。這些年,周家那麼扶持蔣寧淵,他搶走了你所有的一切,我只是幫你要回來……」

    「姑姑這件事情本來這樣處理也沒問題。不過怪只怪,你傷了她。」蔣雲寧冷聲道:「我想要的東西我都會奪回來,但我不會讓我的東西再次失去。」

    「顏書的事情,我是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那個樣子,李婉怡現在也入獄了,一切都結束了……」

    「不,姑姑,完全沒有。」蔣雲寧寒著聲音,「我所承受的痛苦,我會讓姑姑感同身受。我有多痛,我就要姑姑你雙倍,不千百倍的痛。還有她,她和我不一樣,她那麼怕疼,疼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姑姑,你說這些怎麼夠,我就她一個,你碰了我最在乎的那個,你說怎麼夠?」

    「可……那是李婉怡的錯,雲寧,我拜託你,徐硯那邊你一定要……」

    「晚了,姑姑,一切都晚了。對你來說,一切都晚了,而我這邊,才正開始。」

    後來,蔣老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蔣雲寧,甚至都跪下來了。

    顏書站在樓上,都不忍看下去。

    縱然討厭蔣老三,但在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蔣老三也是一個母親。

    但蔣雲寧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冷漠。

    蔣老三被福老帶走了。

    蔣雲寧才擦擦手,走上樓來。

    樓梯口,他遇到了顏書。

    「你不是睡覺了?」

    「沒有。」

    顏書搖搖頭,走下來,挽住他的手臂。

    「我有點聖母了。她看起來好可憐。」

    「什麼可憐的。現在才開始。」

    顏書並不懂蔣雲寧這是什麼意思,但她記得一件事情。

    「秦文灝,真的快死了嗎?徐硯,就是你說的那個醫生,真的能救他麼?」

    「或許,半年前可以。但現在不可以了。」

    顏書不明白。

    蔣雲寧牽她回到了房間,「秦文灝染上了毒癮。」

    「什麼?」

    顏書不敢置信,「他瘋了麼?他不是心臟病嗎?」

    「半年前,他換了個心臟,適應良好。」

    「……」顏書良久才說出一句,「他這是作死吧?」

    「嗯。」

    從雷鳴查出來的情況,秦文灝也算是可憐。

    因為心臟問題,一直被蔣老三關在國外。

    一個朋友都沒有,性格也越來越孤僻。

    蔣老三和他並不親密,她在這邊要忙她的事情,顧不上這個兒子。

    直到半年前,蔣老三找到了匹配他的心臟,給他做了手術。

    適應良好,蔣老三和秦文灝都很開心。

    秦文灝恢復健康後,做了很多他以前沒有做過的事情。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染上了毒癮。

    心臟開始出現排斥反應,這時候蔣老三才想到徐硯。

    徐硯是個天才醫生,可不是天神。

    更別說,蔣老三還曾經找過徐硯老婆的麻煩,差點害得她小產。

    新仇舊恨,徐硯又不是心胸開闊的人,

    怎麼會出手幫忙?

    如果不出他的意料,蔣老三應該會到處去找醫生。

    但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秦文灝必死無疑。

    但死之前,他還有一點作用。

    這一年的新年,顏書和蔣雲寧是在溫暖的海邊度過的。

    不得不說,這樣的日子是閒散的舒適的。

    顏書開始看她的書了,因為蔣雲寧在這邊也很忙,每天電話不停。

    顏書多次讓他回去,他都充耳不聞。

    不但如此,他們還開始分居了。

    不對,嚴格來說是分房睡。

    雖然天氣溫和,但顏書仍然喜歡抱著蔣雲寧睡覺。

    一時之間沒有人形抱枕,她諸多不習慣。

    但蔣雲寧很堅持,不管她使出什麼手段,就是不同床。

    久了,顏書也感覺不對勁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出乎意外的,蔣雲寧很平靜地告訴她,「姜醫生說的,這是治療的方法。」

    「……」

    什麼治療的方法,要分房睡?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