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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54:18 作者: 傅渝
    果然還是因為蔣雲寧。

    因為蔣雲寧,顏書渾身有了底氣。加上實在餓得受不了,所有當蔣寧淵餵她喝水吃麵包的時候,她雖然有所顧忌,最後還是張口了。

    蔣寧淵撕著麵包塊,好整以暇看著她,「本來就長得一般,這樣一鬧,倒是有些難看了。也虧得他會選你做棋子!」

    顏書不理會,只認真吃東西。

    大概是蔣寧淵餵得有些累了,讓阿良解開了她的繩索。

    阿良有些猶豫,「她跑了怎麼辦?」

    蔣寧淵笑出聲,「這麼大的雨,外面都封路。這裡荒郊野外的,她能跑到哪裡去?再說了,你覺得我們都在這裡,她還能跑去哪裡?」

    顏書本來有幾分想逃,聽蔣寧淵這般說了,也老實了。

    何況,她渾身沒幾分力氣,想來跑出去也會被馬上抓回來。

    顏書啃著麵包,像只倉鼠。

    阿良倚在門口,目光落在外面的泥地里。雨勢越來越大,面前原來是倉庫的空地現在都奔騰著到膝蓋的洪水。

    蔣寧淵也不說,只是玩著手機,一派閒適。

    他不說話,顏書也不說,只是儘可能吃東西,恢復體力。

    終於,她啃完了麵包,滿足深吸了一口氣。

    蔣寧淵放下手機,「吃飽了。」

    顏書沒理會他。

    蔣寧淵也不在意,他似乎沒有用強的打算。

    「不好奇我帶你來這裡幹什麼?」

    顏書沉默了片刻,還是答道:「是威脅他嗎?」

    「倒是有點小聰明。不過……我也只是賭一把。而且這一局,勝算很低。」

    顏書不懂他的意思,但想來從蔣寧淵口中說出的話來,不會是什麼好事。

    她看著外面黑壓壓的天空,看來還要下大雨,而且估計還會伴隨雷鳴閃電。

    雷鳴……

    「你把雷鳴怎麼了?」

    「你說雷池那個白眼狼弟弟嗎?放心好了,我是守法公民。他最多受點皮肉之苦。」

    「你不是人!」

    這不是呈口舌之強的時候,但顏書依然沒有忍住。她是如此討厭和怨恨面前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毀了蔣雲寧太多。

    明明,他們都可以在彼此的世界過得很好,為什麼要互相傷害。

    「為什麼要那麼對他?他並沒有錯。」

    蔣寧淵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奇怪,「這就是你的認為嗎?蔣雲寧很無辜?」

    顏書抿了抿唇,「他很好,從來就是。」

    仿佛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蔣寧淵大聲笑了出來。他笑得肚子都疼了,指著顏書,眼淚都笑出來了。

    「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的笑話。」

    顏書低下頭,「他真的很好。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

    好半天,蔣寧淵才停止了笑聲。

    他撫著肚子,面上依然有殘存的笑意,「你相信他?相信他是好人?還是相信他真心喜歡你?」

    顏書不說話。

    蔣寧淵又說:「要不我們來試一試,看看他對你是真心還是假意?不對,不應該這麼說,這樣太絕對了。我們應該這麼說,他對你有一點在乎嗎?」

    顏書還沒反應過來,蔣寧淵已經撥了一個號。

    蔣寧淵還特別把手機屏幕給顏書看了一眼。

    號碼沒有存名字,是一串數字,但顏書記得這個號碼。

    這是蔣雲寧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人接了起來。

    那頭,一個久違的聲音響了起來。

    「餵。」

    顏書幾乎熱淚盈眶,「雲寧……」

    那頭沒了聲音。

    蔣寧淵笑,捏住顏書的雙頰,只讓她發出嗚咽的聲音,不讓她發出其他聲音。

    「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你老婆和我在一起吧。」

    蔣雲寧:「你想幹什麼?」

    蔣寧淵捏著顏書的雙頰的手更加用力,顏書吃疼,眼淚狂飆。

    「我要什麼你很明白。老爺子的遺囑,我要你全部放棄。」

    「不可能。」那頭居然還笑了笑。

    顏書一愣,掙扎都忘了。

    他答得如此乾脆。

    甚至----

    一分一秒的考慮都沒有。

    蔣寧淵看著她,臉色儘是得意之色。

    「她,你也不要了麼?」

    「隨你。」

    啪----

    這一次,蔣雲寧沒有廢話,掛了電話。

    ☆、第46章 059-060

    電話就這麼掛上了。

    顏書甚至沒有從蔣寧淵身下掙扎出來,和蔣雲寧多說一句話。告訴她她在哪裡,快來救她。

    他掛了電話。

    和平時一般,就好像那是一個普通得不想接的討厭電話一般。

    明明,她剛開始發出了聲音的。

    他沒有認出她麼?

    顏書心裡亂糟糟的。

    「知道麼?老爺子給他留了太多東西了。蔣家三分之一都留給他了。」

    蔣寧淵臉上閃過一絲落寞,「我為他做牛做馬一輩子,到最後卻比不上他的一句話。真絕情呀,明明我才是他的孫子……」

    蔣寧淵喃喃說道:「現在,你也沒用了。早在我來雲州的時候,你就成為棄子了。」

    顏書得了自由。

    可是她並沒有太多開心的事情。

    她想見到蔣雲寧,迫切地想。她有太多不明白,她想當面問清楚。

    外面,忽然打了一個炸雷。

    顏書嚇了一跳。

    「怎麼了?」

    只見阿良跌跌撞撞跑進來,「老闆快走!山體滑坡了!」

    屋內兩人紛紛一愣,但太快了,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到轟隆的一聲,顏書只感覺面前一黑,有什麼東西重重砸了下來。

    其他,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耳邊,有個聲音在吵她。

    顏書睡得不安寧。

    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黑暗。她試著摸索了一下,忽然摸索到一溫熱的身體,她一動,那身體也動了。

    他嘶了一聲,「你他媽的摸什麼?」

    是蔣寧淵。

    顏書收回手,發現手心一片黏黏的,她聞了聞,那是血的味道。

    她的身上很疼,但她已經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受傷了。她看不見周圍的一切,她試探著摸了摸。

    除了蔣寧淵,還有就是水泥。

    她能活動的空間有限,手摸了摸,還摸到一些刺手的東西。

    想來,應該是水泥裡面的鋼筋。

    「沒死就說句話!」

    蔣寧淵重重喘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一動,碰到了顏書。

    顏書幾乎是尖叫出聲。

    「如果我是你,就會省點力氣。」

    蔣寧淵氣息很重,加上她手上摸到的一片粘稠。

    他應該受傷了。

    如果是平時,顏書恨不得蔣寧淵早點死的。

    禍害早死早超生。

    可現在不一樣,他們不知道被埋到哪裡,生死未卜,她不想和死人呆在一起。

    「這是哪裡?」

    她的手被扎到了,顏書不敢亂動了。

    「應該是倉庫的承重牆附近。」

    顏書上過地震培訓課,大概就是所謂的生命三角。

    可有人也說過生命三角未必是能完全救命的。

    她會死嗎?

    顏書這下真是害怕了。

    在大自然面前,人類是多麼的渺小,她雖然是第一次親生經歷過,但她明白。

    人性的複雜和黑暗,都沒有自然的毀滅性。

    因為那是瞬間的,且無能為力的。

    「你在幹什麼?」

    顏書感覺腿上一熱,蔣寧淵的手摸了過來。

    她縮了縮身體,不想和蔣寧淵靠近。

    蔣寧淵冷笑一聲,「我的手機在附近。難道你想死在這裡嗎?」

    顏書停止了動作。

    不知道蔣寧淵在哪裡摸了摸,中間他嘶了好幾次,想來是被周圍的鋼筋扎到了手。

    顏書不同情他,但在困境面前,敵人都變成了朋友。

    她也在黑暗中摸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蔣寧淵鬆了一口氣的聲音。

    一道光在黑暗中亮起。

    顏書大喜,「找到了嗎?」

    借著亮光,顏書才發現他們在的地方。倉庫的承重柱還沒跨,但天花板已經塌陷了下來,只留下不到半張床的位置。

    她只能跪坐地上,站起來都不行。

    但還好,她身上除了擦傷,好像沒什麼其他外傷。但蔣寧淵就不怎麼妙了。

    他斜斜靠在牆邊,腹部被一根鋼筋扎穿了。

    顏書倒抽了一口氣。

    蔣寧淵把電話遞給她,那動作好像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他垂下手,有氣無力,「打電話報警!」

    顏書知道手機在特定情況是可以打求救的電話的。

    但這次不一樣。

    她撥了好幾次,都沒有撥出去。

    她記得快哭出來,「打……打不出去。」

    「蠢!」蔣寧淵拿過電話,也嘗試著撥了撥。

    結果一樣。

    完全沒有信號,連緊急電話都打不出去。

    蔣寧淵喘息了一聲,把電話交給了顏書。

    顏書又試了幾次,還是一樣的結果。

    「怎……怎麼辦?」

    「等。」蔣寧淵一動不動,閉上了眼睛,「鄭焱東知道我在這裡,應該會回來的。」

    「萬一不會回來呢!」

    「那你只能和我死在一起了。」蔣寧淵惡意一笑。不過笑聲牽動了他的傷口,他罵了一聲,然後緊緊閉上了嘴巴。

    電話打不出去,手機已經提醒低電量了。

    顏書不敢亂用,把電話捏在手上。

    只是,電話的余光中,她看到了蔣寧淵的腹部。

    「你還在流血。」

    「廢話……」

    失血讓蔣寧淵體力也開始喪失。

    顏書真怕救援還沒來,他們都會死在這裡。

    她扯下衣袖,蓋在蔣寧淵的傷口上。可是效果甚微。

    她想了想,把手機鎖了屏,然後解開了內衣。

    溫熱的東西糊在了傷口,蔣寧淵聲音有些奇怪。

    「你這人很奇怪。不是想我死麼?」

    顏書摟緊了自己,點點頭。

    「是很想。可是你死了,我更怕了。」

    蔣寧淵笑了笑,聲音脆弱。

    「女人真奇怪。怕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更多於人。人……不是最可怕的東西嗎?」

    「我是怕屍體。」顏書解釋道:「和屍體呆在一起,很可怕。」

    蔣寧淵沒有說話。

    顏書維持這個動作,感覺全身都僵硬了一般。

    她有些困了。

    但她不敢睡,睡著了便再也醒不過來了吧。

    「蔣寧淵!」

    沒有聲音。

    顏書的手伸了過去,摸到了那溫熱的傷口,她才鬆了一口氣。

    蔣寧淵怒罵,「你個瘋女人想殺人嗎?」

    顏書這一刻被蔣寧淵罵了,心倒是安寧了。

    「我以為你死了。」

    「滾你丫的,你死了我都不會死。」蔣寧淵咳嗽了兩聲,聲音多了幾分力氣。

    顏書:「別睡覺。聽說睡著了就不會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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