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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54:18 作者: 傅渝
    正好,醫生抬著擔架過來了,蔣雲寧把蔣母抱上了擔架。

    「媽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蔣母眼神惡毒地盯著蔣雲寧,嘴角抽搐,想說什麼,最終架不住毒癮的發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在這裡招呼客人。我去看看她。」蔣雲寧叫來了雷鳴,「幫我盯著這裡,有事打我電話。」

    「嗯。放心吧,就交給我身上了。我保證讓現場high起來!」

    蔣雲寧交代完雷鳴,目光落在身後的顏書身上,「乖,別怕,我很快回來。」

    顏書拽著蔣雲寧的手,搖搖頭,「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很累麼?」

    顏書點頭,「我是很累。可我不想你一個人。」

    蔣雲寧眼神明顯有些錯愕,最後,他摸了摸顏書的腦袋,一頭髮膠也沒關係。

    「好,你可別後悔。」

    事實證明,顏書的確有些後悔的。

    胖子同學是警察,以前聚會的時候,他繪聲繪色地講過吸毒人的症狀。渾身抽搐,眼神絕望,有的身上的肌膚開始潰爛,有的還染上了愛滋……

    可再多的描述,都沒有現場看到震驚。

    蔣母被幾個白大褂的醫生帶到了酒店的房間,他們居然沒有去醫院。

    蔣母痛苦嘶吼,她平時那麼高傲,那麼愛乾淨的人,現在卻像一隻狂躁的動物一般,她怒吼著,痛苦哀求著,「給我吸一口!就一口……我忍不住了……」

    身上漂亮的衣服被撕開,露出了白花花的身體,她也絲毫不在乎。

    她已經完全狂亂沒有意識也沒有廉恥。

    幾個白大褂把她綁在了酒店的床頭上,見到蔣雲寧進來,幾人退開來。

    「蔣總。」

    「你們先下去吧。」

    幾個人應聲退了下去。

    顏書握著蔣雲寧的手,心裡存著疑惑,「不送到醫院嗎?」

    「醫院沒用。」

    蔣雲寧在蔣母面前站定,床上的蔣母四肢被綁住,根本不能自由行動,但她的四肢卻扭成奇怪的形狀。

    顏書不忍看下去了。

    「我們……我們還是送她去醫院好了。」

    蔣雲寧握緊了她的手,聲音輕慢,「害怕了?」

    顏書點點頭。

    儘管她那麼討厭蔣母,但這一刻,她真的是可憐蔣母。

    蔣雲寧摸著她的脖子,滿手的髮膠估計讓他有些不開心,他摸了摸她的脖子,好像給一隻可憐兮兮的小貓順毛一般。

    「乖,去給我拿點水好嗎?」

    本來房間有水壺的,她可以燒。但床上的蔣母叫得撕心裂肺,她看不下去了,她知道蔣雲寧是找藉口讓她離開,所以借著這個理由,去樓下找水了。

    蔣雲寧見顏書帶上了門,拖了一把椅子,徑直在床頭坐了下來。

    他托著腮,好整以暇看著床上掙扎的女人。

    「沒想到,會看到您這個樣子。」

    「唔……你……賤種……給我……給我……」

    蔣雲寧點點頭,「嗯,會給你的。不過,不是現在。」

    「賤……賤種……快……給我……就一口……求求你……給我一口……」

    蔣母涕淚滿面。

    蔣雲寧毫不動容,輕輕嘆息一聲,「真懷念,您這個樣子,讓我想到當年的我。」

    當年的我,也是這麼求著你的。

    只為了一頓飯。

    如今沒有想到風水輪流轉,我當年求而不得,只求溫飽都不可以。沒有想到今天的你,也是求而不得。

    「我可以滿足你。」蔣雲寧欣賞完蔣母的痛苦,「不過,你要幫我一個忙。」

    「給我……都……都可以……」

    她說話都顫抖了,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比來一口更加重要。無論多討厭多恨面前這個人,無論他提出什麼要求,她都答應。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蔣雲寧笑了笑,從房間裡拿出一個針管。

    蔣母一看激動起來,連連掙扎。

    蔣雲寧笑,「別激動,這只是一個愛滋病患者的血。我現在把它打到你身上……」

    不管他說什麼,蔣母都只喘息著,哀求著,蔣雲寧笑了笑,看了看手上的時間,然後輕輕按住了蔣母的手腕。

    「別怕,很快就結束了。」

    很快……很快……

    正當蔣雲寧要推著針頭要進蔣母身體的時候,套房的里門被推開了,蔣寧淵走了出來。

    「你這是在謀殺。」

    蔣雲寧揚起頭,眼神淡定,「你來了?」

    蔣寧淵目光落在蔣雲寧的指尖,那針尖已經抵到了女人白皙的手腕,只差破皮而入,他蹙眉,眼神冰冷,「你不想活了嗎?」

    「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蔣雲寧微微一笑,手鬆了,針管也暫時離開了蔣母的手腕。

    「我沒這麼好的閒心。你做任何事情都和我沒關係,不過蔣家多一個殺人兇手,這也讓我挺為難的。」

    「是嗎?」剛剛還一臉閒適的蔣雲寧忽然用力,只見那針管猛地扎入蔣母的手腕。

    這點痛,根本撼動不了蔣母什麼,但一邊的蔣寧淵,飛快跑到了她身邊,扯開蔣雲寧,撥出注射器,「你神經病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蔣雲寧坐在地上,忽然笑了起來。

    「何必這麼緊張?」

    蔣寧淵掏出了電話。

    蔣雲寧冷眼看著他的動作,「打電話報警嗎?還是叫醫生?」

    蔣寧淵的動作遲緩了下來。

    蔣雲寧撫著額頭,一臉平靜看著蔣寧淵捏著手機,卻遲遲沒有撥號。

    到底是蔣家人。他微微一笑。

    「她叫了我十五年的寧兒。」

    五歲之前,蔣雲寧很好奇。為什麼別人家的母親對孩子是那麼的溫柔。

    而他的母親,好像在看仇敵一樣看他。

    她只有喝醉了,才會溫柔叫他「寧兒。」

    可那溫柔好像海市蜃樓一般,等蔣母的酒醒了,就煙消雲散了。

    她打他。

    把他綁在任何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

    他開始很痛,會哭。

    但只會換來更加嚴厲的懲罰。

    後來,他已經不會哭了。

    但是,她依然打他。

    五歲後,她喝醉酒後,依然會叫他「寧兒」。

    但他想,那個「寧兒」不是他。

    這樣過了十幾年,他骨子裡那點溫情已經隨著日復一日的虐待慢慢煙消雲散。

    十五歲那年,他發現了一個秘密。

    她會清醒的時候溫柔地叫「寧兒」。

    可那個人,不是他。

    蔣寧淵頹然放下手,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你以為你會威脅到我?不過是一個不相關的女人!」

    「的確不相關。所以,不管她現在過得怎麼樣,都和你沒關係。」

    蔣寧淵看著床上的女人。

    她已經不再掙扎了,先前的掙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她的眼光是茫然的,呆滯的,她不認識任何人了。

    可她又好像認識他一般。

    她忽然朝前俯了俯身體,她的嘴角,口水流了出來,說話也不利索。

    但她卻微笑著,看著他。

    「寧兒。」

    蔣雲寧站了過來,「母愛真偉大,不是嗎?」

    蔣寧淵臉色難看,「行,你有我的把柄,我有你的把柄,我們抵平了!」

    蔣雲寧搖頭,「什麼時候,你也變得天真了?」

    帳可不是這麼算的。

    「還記得我是怎麼來雲州的嗎?」

    拜那段視頻所賜,蔣老爺子震怒。

    現在想想,不過是家族利益博弈。

    當年蔣家二夫人生了蔣家長子後還沒出院就死在醫院裡,這麼多年一直被認為是抑鬱症,誰也沒有深究。

    蔣家和二夫人娘家這些年一直相互制約相互合作,也算過得平靜。

    一旦,這個平靜被打破呢。

    顯然,蔣老爺子並不想看到。

    和家族動盪比起來,血緣親情什麼的,都要靠後。

    蔣寧淵看著床上的婦人,她在無意識地叫喚「寧兒」。

    聲聲動情,對他來說,卻是深深入骨的冰冷。

    「那麼,你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只想賭一把。有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想賭一把這分善有幾分。」

    蔣寧淵冷笑,「別太得意,你不是沒有弱點的。」

    「你是說顏書嗎?」蔣雲寧微笑,蔣寧淵一點沒有震懾到他,「如果不是她,你怎麼會過雲州來?」

    蔣寧淵不可思議瞪大雙眼,好半晌才說一句,「你他媽的就是個神經病!」

    056

    顏母見顏書匆匆從樓上下來,急忙抓住她的手,「你那個婆婆怎麼了?不是剛剛還好麼?怎麼說出事就出事了?」

    「她沒事了。」

    顏書搖頭,現在有事的人是她。

    她並沒有把剛剛蔣雲寧和蔣寧淵的話聽完,但她不是傻子。蔣雲寧口氣中的意思,她細思極恐。

    她從不懷疑蔣雲寧喜歡她。

    他對她那麼好,儘管脾氣很古怪,但對她和她家人真的很好。

    她的記憶總是停留在以往的回憶中,不管發生什麼,她一直認為蔣雲寧是受害的那一方。

    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果蔣雲寧不是她想像的蔣雲寧,不是她眼前看到的那個樣子,她會怎麼樣。

    顏書拒絕想像。

    她喝了整整一杯溫水才平靜下來。

    程嘉琦邁著春風得意的步伐裊裊走過來,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關心道:「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顏書搖頭。

    程嘉琦摸了摸她的腦袋,「你臉色很白,大姨媽來了?」

    「……不是。」顏書又灌了一口水,冷靜下來,她才說道:「剛剛我看到蔣雲寧和蔣寧淵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在一起的樣子,和平時不一樣。」

    「不一樣?」

    程嘉琦不是很懂。眼睛一轉,她好像又明白過來,她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撫道:「男人嘛,在外人面前肯定要不一樣點。再說了,蔣家出來的人,骨子裡的東西還是存在的,你還真當他是溫順的小貓呀?別忘了,蔣雲寧在雲州短短一年,人脈就摸清了。聽說他還在和蔣乃珺的雲海藥業合作,生意人沒點本事怎麼在商場上立足的。」

    程嘉琦的安慰讓顏書心裡舒坦一點了。

    大概是她聽錯了吧。本來只聽一面之詞就一定的片面性,她幹嘛要自找煩惱,不相信自己的老公相信外人。

    顏書送水上去的時候,房間已經沒有蔣母的身影。

    「她去哪裡了?」

    「送到醫院了。」

    「還是去了醫院嗎?」

    「嗯。」

    蔣雲寧結果她的水杯,喝了一口,「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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