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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同舟就說了句：「家寶，你不乖。」我這麼貼著，他胸腔里的震動都能感受得到。

    我偷偷笑了下，我可不就是不乖嘛，哪有便宜送上門不占的道理。

    第3章 住在衣櫃裡的人（三）

    陳同舟有個習慣特別古怪。

    我有去過他家，陳同舟家和他的人一樣，整整齊齊的，不過就是有一點比較奇怪，擺件特別多。

    你說什麼擺件？

    各種各樣的，小到一把彎曲的勺子，大到一個破舊的衣櫃。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放這麼多看起來沒用的擺件，陳同舟當時愣了下，然後緩緩說了句：「因為愛。」

    這算什麼答案？我根本沒聽懂，又不好意思再問下去，就隨口找了個話題扯遠了。

    不過我後來倒是明白了。

    陳同舟的書房是禁地，從來不允許我進去。可他越不讓進，我就越好奇。有一次我趁他不在，偷偷溜了進去，我一進去，就發現好幾隻寵物狗的標本。

    陳同舟為什麼要擺這麼些東西？以我的腦子根本想不透，我像被抽空，整個人都僵在那裡，連他進門的聲音都沒聽見，等我回過神來，陳同舟已經站在我身後了。

    他把下巴輕輕支在我肩上，臉頰貼住我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緩緩說道：「家寶，你在看什麼呢？」

    他這個樣子，完全像換了一個人，我下意識地感到害怕，結結巴巴地撒謊：「沒、沒什麼。」

    「是嗎？」他漫不經心地回了句，環住我的手臂，力道太緊，箍得我有些疼。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問出口的一瞬，四周的空氣都冷了下來，我不敢說話了。

    可又不能總這麼僵持著啊，我就鼓起勇氣問道：「陳同舟，你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擺在這裡？」

    他沒回話，過了好長時間，才低低回道：「這都是我過去養的寵物，因為種種原因離開了，我把它們製成標本，放在這裡，偶爾想起來，就過來看上兩眼，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回憶吧。」

    「是嗎。」原來是這個原因，陳同舟這麼一解釋，我頓時鬆了口氣，我聳聳肩，擠開他，回過頭去笑嘻嘻地說道，「你剛剛可嚇死我了。」

    陳同舟反應有點奇怪，他眯眯眼睛，眼角的淚痣也跟著晃了晃，意味不明地說了句：「下次不會了。」又接著抱緊我：「家寶，不要離開我。」

    這話說得曖昧不清的，我的臉當即燒了起來，我推推他，撇開臉，不好意思地回道：「不會的，我可是你的朋友，哪有拋下你的道理。」

    只要你不厭煩我，我就不會先離開……我在心底悄悄說道。

    我還發現，陳同舟喜歡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我那會兒，不是沒女朋友嘛，舍友便要給我張羅一個，我推了半天不成功，就去和對方見了一面。我當然是沒什麼不應該的心思啦，誰知道那個女生上心了，每天都給我發簡訊約見面，最後都追到我送快遞的地方，還好死不死地被陳同舟遇到了。

    我當時在和陳同舟說話，他那天下班早，就先過來找我了。我正說得開心呢，那個女生跑過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氣勢洶洶地問道：「家寶，你怎麼不回電話呀？」

    我能說什麼，難道說不想見她？我尷尬地笑了笑，搪塞道：「這不是……有事嘛。」

    陳同舟在旁邊眯眯眼睛，臉色陰沉下來，像是有些不高興了，他輕輕把那個女生的手挪開，握著她碰過的地方問道：「家寶，這是……？」

    不出聲還好，陳同舟一說話，那個女生頓時注意到他了，轉過頭來的瞬間眼睛都變亮了不少。唉，誰讓陳同舟長得這麼好看呢……

    她忽然就扭捏起來，完全沒有了剛才那副囂張模樣，捏著裙角說道：「您好，我是家寶的同學，找他有點事。」

    哼，現在倒找我有事了，追我的事情怎麼不說呀。

    陳同舟思索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真信還是假信，伸出手去和對方握了個手，客氣地說道：「正好我們接下來要去吃飯，沒什麼事的話，不如一起？」

    還沒等我開口，那個女生就忙不迭地應下來。誰想和她一起吃飯啊！真是的！

    這還不是最氣人的，一到飯店，那個女生就把我擠到一邊，一屁股坐在陳同舟身旁，氣得我直打顫。可我又不能說什麼，我就坐到陳同舟對面。你就看啊，吃飯的時候，那個女生恨不得貼到陳同舟身上，一個勁地獻殷勤。還有陳同舟！他竟然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起來，真是氣死我了！

    我根本吃不下飯啊，沒等吃完，就找個藉口先跑開了，更讓我傷心的是，陳同舟竟然沒留我。

    我後來，一連好幾天沒去找他，最後還是陳同舟主動打過來。他在電話里笑吟吟地問我：「家寶，還沒消氣嗎？」

    誰生氣了？我才沒生氣呢！我就硬邦邦地回了句：「我沒生氣。」

    隔了好一會兒，陳同舟才接著說話，語氣變得特別認真，他在那邊說道：「家寶，別擔心，所有的問題都被我解決了。」

    嗯？這話什麼意思？陳同舟怎麼又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啊，我聽得一頭霧水的，剛想張口問問，陳同舟就把話題扯開了，我被他一帶，一會兒就把這件事給忘之腦後了。

    之後我每次提起來，陳同舟總是顧左而言他，根本不告訴我那句話的意思，時間一長，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不過……說起來，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倒是有遇見過那個女生一次。

    有次下課，我在步行街和她遇到了。她一個人走在路上，臉色蒼白，眼下還掛著大大的黑眼圈，完全不是以前那副充滿活力的樣子。我剛喊住她，她就一臉驚慌地抬起頭來，一見是我，登時抖了起來，像風吹落葉一樣，腿肚子都在打顫。

    我奇怪啊，我就問：「你的臉色這麼不好，是生病了嗎？」

    話音未落，她就大大喘了一聲，像是再也支撐不住，額頭不停地冒出冷汗。她結結巴巴地回我，連話都說不成句：「家寶……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讓他放過我吧……」

    她說完，轉頭就跑，跌跌撞撞的，像是被鬼追一樣，連手裡的書都不要了。

    這些話什麼意思？我哪知道什麼意思，我自己都搞不懂。你說，為什麼大家都愛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尤其是陳同舟，他說的話總是那麼難懂。

    這樣還喜歡他？當然了，每個人都會有缺點，陳同舟也不例外嘛。

    第4章 住在衣櫃裡的人（四）

    不過陳同舟也有好的地方。

    他特別體貼。我倆一起走路，他總會走在外面；我去他們公司送快遞，送完一轉身，就能看到陳同舟端著杯水等在身後；而且他每天都會發簡訊詢問我的狀況，什麼今天中午吃什麼啊，上課累不累啊。我每回收到他的簡訊，都要傻笑半天，心裡就跟喝了糖水一樣，搞到後來，朋友都以為我戀愛了，嚷著要見這個神神秘秘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