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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4:01:07 作者: 澄昔
    裴矜站直,走過去,伸手握住畫框邊緣,稍稍用力,把掖在牆壁跟酒櫃之間畫框的另外一半扯出來。

    隨手拿起,支在酒櫃中間的木槽里。

    「荒漠石窟」設計全貌映入眼帘。

    「不像是臨摹作品,跟真跡簡直沒有任何區別。」裴矜輕聲感嘆。

    沈行濯將茶杯握在掌心,輕抿一口,抬眼看向她纖瘦的背影,「仔細看建築整體造型的輪廓線。」

    被他稍微指點,裴矜往邊緣處細看,「……好像是有些區別。」

    「不止。」

    「嗯?」裴矜一時沒太聽懂。

    沈行濯放下茶杯,靠近,在她身後停住腳步,右手擦過她的胳膊直奔畫框表面。

    食指落在圖紙上的其中一點,「看這裡。線條跟線條之間的弧度、傾斜度、運行痕跡。」

    他就站在她身後,木質香的冷調將她籠罩。言語間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耳側,帶來酥麻癢意。

    裴矜放緩呼吸,注意力沒辦法完全集中在圖紙上,因他給她帶來強烈的感觀衝擊。

    直到眼睛掃到圖紙右下角的署名和落款日期,裴矜艱難緩神,「這是您十年前的臨摹作品?」

    忍不住回頭去看他。

    兩人之間隔得很近。

    忽的,她撞上他的胸膛。

    幾乎是下意識的,裴矜往後退了半步。

    身後是酒櫃,腰身生生抵在畫框尖角的位置,吃疼的同時,又想向前邁步,可無論向前向後都很為難。

    僅存的理智讓她停滯不前。

    沈行濯低頭凝視她幾秒,右手稍帶使力,攥住她的手腕,將人帶過來。

    放低聲線,問她,「杵在那兒做什麼,不疼?」

    裴矜的視線剛好落在他鎖骨處的小痣上。

    淺褐色,融進冷白皮膚表層,很像名貴瓷器上的精緻紋畫,僅僅用作點睛之筆,就足夠成為驚艷之最。

    她的目光向上移,直直對上他的眼睛。

    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麼話題來緩解莫名生出的奇怪氛圍,放軟語氣呢喃了一聲,「沈……」

    腦子一片空白,想說的話凝噎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話音飄散在空氣里。

    氣氛越發怪異。

    沈行濯眸光幽深如暗礁,難得好興致地接過話茬,「叫我什麼。」

    裴矜表情凝滯,嗓音無意識地放得更軟。

    她不知道該叫他什麼,索性放任自己去喊他的名字。

    「……沈行濯。」

    第11章 第 11 章

    11/溯與霧

    -

    裴矜有瞬間恍惚,覺得自己似乎不該叫他的名字。

    那晚他的話猶在耳側,她不是沒聽進心裡。

    換了對他的稱呼,不再「越界」,將自己退到最安全區域,循序漸進。

    起碼不會向之前那般隨性冒然。

    可是此時此刻。

    很多事開始不自覺地脫離掌控,故事脈絡也根本沒順著事先計劃好的方向發展。

    無意識的,她又在試探他對她的容忍度。

    入夜,只剩他們的包廂里,暖光燈團簇澄亮,周遭安靜得可以。

    他的手攥住她的手腕,力度不松不緊,掌心一如既往的冰涼,逐漸被她皮膚的溫度中和。

    裴矜說完那三個字,本能垂斂起眼眸,不太敢去看他的反應。

    背部泛起冷汗,洇進衣衫的內裡面料。室內空調的溫度不低,她卻莫名覺得有些冷。

    在他面前,好像很多時候都在佯裝平靜。

    沈行濯微微揚了下眉,對她的直呼其名並沒作出太大反應。

    他鬆開她,側身讓出多餘位置,跟她保持些許距離。後退一步,黑色褲腿無意間蹭到她的小腿。

    站直,淺淡開口,回答她剛剛問的問題,「是十年前。那時候筆力不成熟。」

    話題被牽扯回來。

    裴矜的緊張緩解不少,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被裱在畫框裡的圖紙。

    紙張材質略微泛黃,線條勾勒精妙,隱約留存了一絲歲月痕跡。

    仔細觀察了幾秒,裴矜說:「已經很完美了,可能您……對自己要求太高。」

    說到「您」字,不由停頓一下。

    眼下這個節骨眼,這聲尊稱未免顯得過於蒼白。

    明顯沈行濯也這樣認為,「您?」

    裴矜擠出微弱笑意,「……你。」

    沈行濯看她一眼,沒再多言,隨口聊起別的,「之前臨摹過這幅設計圖?」

    知道他指的是上次垂釣時她向孟老請教的事,裴矜溫和點頭,「很久之前臨摹過,但也僅限於模仿,沒有屬於自己的見解。」

    「我記得你的專業跟設計並不相關。」沈行濯說。

    「嗯,的確沒有關聯。我是因為杜老師才學的設計。」

    「不是因為喜歡?」

    「不是因為喜歡。」裴矜停頓一下,聲音放輕,「只是不想讓他失望。」

    難得誠實一次。

    沈行濯將手揣進口袋,身體靠向酒櫃邊沿,掀起眼皮靜靜看她。

    薑黃色薄款開衫,淺白吊帶,直筒牛仔褲。頭髮披散在肩後,脖頸修長,唇色偏粉紅。

    表面看起來柔軟又無害。

    「不夠喜歡很難產出好作品。」沈行濯的視線從她臉上轉向擱在一旁的畫框。話里沒什麼溫度,但總不至於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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