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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4:01:07 作者: 澄昔
    平靜看了她一會,他推開她,「小心些。」

    淺淡的一句囑咐。

    對她拙劣演技的總結。

    沈行濯斂回目光,眼底冰涼,對她的冒然進攻不予評價,只覺得意興索然。

    她帶著目的闖進棋牌室,他可以順水推舟將人留下。

    麻將桌上,她以退為進,他也可以裝作視而不見,讓她只贏不輸。

    成人之美的前提是有分寸感。

    如果對方沒有,很多話就沒有說下去的必要。

    推門離開之前,沈行濯說:「吃過晚飯再回去吧,我派車送你們。」

    盯著他的背影,裴矜唇色泛白,輕聲回了句:「好。」

    一語終了。

    枉然不言而喻。

    -

    裴矜實在沒有胃口,晚飯期間簡單吃了點蔬菜,如同嚼蠟。

    得知她下午一直在棋牌室,沈知妤沒太細問,隨口閒聊幾句便換了話題。

    飯後,司機候在門口。

    知道沈賀舟和沈行濯在別院包廂吃飯,沈知妤想等他們吃完過去打個招呼再走。

    裴矜自然沒什麼意見,陪她在休息室待了一會,覺得胸悶,拉開木門,想出去散散步。

    尋到一塊空地,坐在木椅上,拿出手機撥通好友程郁的電話。

    待接鈴聲響了很久,被接通。裴矜直奔主題:「程郁,城南度假村的爛尾樓盤半年以後會復工續建,承包商是起晟旗下的子建築公司。」

    電話那頭的程郁低罵一句,「起晟旗下?好一個金蟬脫殼啊。不過這消息你是從哪兒得來的,可靠不。」

    裴矜深呼口氣,向後捋了下頭髮,「你先別管這些,順著這條線去查。」

    「我是能找人查,但是裴矜,你千萬別做傻事。紀遠銘不是什麼好人。」

    「放心吧,我能顧好自己。」

    又聊了幾句,電話被掛斷。

    裴矜心煩意亂地收起手機,在風口處坐了許久,直到身體被凍得失去知覺,才有了回去的打算。

    起身,強烈的暈眩感襲來。裴矜下意識握緊木椅靠背的位置,迫使自己蹲下。

    緩了幾分鐘,低血糖的症狀總算緩解。

    正要重新站起來。

    男人頎長的身影近在眼前。

    沈行濯站在不遠處接電話,看到她那刻,講話的語速不著痕跡慢了半秒。

    說完一句「先掛了」,抬腿靠近,他走向她。

    裴矜沒想到會這麼快遇到沈行濯,異樣情緒來不及遮掩,聽到他問:「生病了?」

    虛弱到沒力氣對他笑臉相迎,索性放棄了笑,「沒……只是有點低血糖。」

    沈行濯低頭看她。

    蒼白的一張臉,沒什麼血色。那雙眼睛依舊很亮,水霧瀰漫。

    脆弱跟無助顯而易見。試圖掩飾,卻能被人一眼看穿。

    沈行濯沒多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人拉起來,「還能走嗎?」

    裴矜借力站直,「能走的。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走吧,扶你進去。」

    「……好。」

    將人帶進包廂,沈行濯說:「我讓廚房送點甜品過來。」

    剛轉過身,察覺到外套袖口的位置被人輕扯了一下。

    回頭掃了眼被她攥住的面料,垂眸看她。

    四目相對。

    他在等她主動開口。

    裴矜鼓足勇氣,輕聲說:「我知道是我太心切了。」

    「但是我也知道……這次要主動。」

    「不然就沒機會了。」

    「我想抓住這個機會。」

    第7章 第 7 章

    07/混沌不清

    -

    沈行濯的視線在她身上短暫停留幾秒,「想要什麼?」

    一語中的。

    沒對她的話給予回應,而是問她想要什麼。

    裴矜垂下眼帘,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答。

    他的聲線平穩,很像在隨和話家常。

    讓她有種「只要坦誠相待,願望就一定會如期實現」的幻覺。

    可幻覺到底是幻覺。

    沒給她留太多時間思考,沈行濯緩聲問,「不想說還是不願意說。」

    「都不是,我沒什麼想要。」裴矜思緒放空,忽地抬頭看他,「機會已經抓住了,不是嗎?」

    她說得隱晦,言語只表半分意,尾調上揚,又刻意放軟。

    無聲與他對視。如此乾淨的一雙眼睛,連同這句話一起,充滿矛盾感。

    「這就是你把我留下之後想說的話。」

    沈行濯突然挑唇笑了下,聲音很輕,帶了些許諷刺,不咸不淡地替她作出總結。

    語氣沒什麼責備意味,莫名帶來一種後知後覺的毛骨悚然。

    裴矜啞然,身體僵直,頭暈得更甚。無論是生理層面還是心理層面,她都很難忍住不讓自己怕他。

    她好像又在不斷出錯。

    箭在弦上,哪還有什麼後悔的餘地。

    「……是我想說的話。」裴矜生澀地笑,「總要找些話題來留住……」

    頓了頓,用作結尾的「你」字終究被吞進喉嚨里。

    「裴矜。」沈行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裴矜下意識應聲,「嗯?」

    「你左右不過二十歲。」

    裴矜面色滯了滯。

    「別誤了自己。」

    多少有些難堪。

    但奇怪的是,眼下讓她想到的,不是身處窘迫境地的自己要如何脫險,而是沈行濯——單單只是面前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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