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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4:01:07 作者: 澄昔
    瞧著沈知妤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裴矜站在原地躊躇一會,轉身往書房所在的位置走。

    進入過街樓,兩道雕樑畫棟的木門近在眼前。

    一道嚴絲合縫,一道虛掩半敞,中間隔了大概三米寬的過道。

    幾乎沒有猶豫,她推開那扇留了少許空隙的門。

    「吱吖」一聲,不大不小的動靜。

    紙張的草木香混著水墨味道撲鼻而來。

    室內光線微弱,書架最上方吊著幾盞橘黃色暖燈。

    她抬腿邁過門檻,試圖用手摸索牆壁,想找到其餘燈的開關。

    手機震動聲乍然響起。

    裴矜左手頓在半空,垂眼掃向屏幕上的來電人,猶豫再三還是選擇接起。

    「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的陳楚亦乾咳兩聲,不自在地開口:「早上聽沈知妤說,你今年沒回家過年,我打電話來就是想問問你過得好不好。」

    「挺好的,謝謝關心。」

    「……你用不著對我這麼冷漠吧。」陳楚亦無奈,「我只是喜歡你,又不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

    裴矜沒心思繼續同他周旋,隨口敷衍:「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喜歡,我更想在其他層面上得到滿足。」

    「陳楚亦,我比你想得還要實際和物質。」

    「你覺得我會在乎?」

    「既然你不在乎,我當然可以答應你。」裴矜輕笑兩聲,「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如果遇到比你有錢有勢的異性,我們隨時分手。」

    「裴矜,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根本不信你會……」

    她直接打斷他的話,佯裝輕佻,「及時行樂不好嗎?我給你你想要的,你給我我需要的。」

    沉默蔓延。

    陳楚亦冷言:「你沒必要為了拒絕我才這麼自輕自賤。」

    說完直接掛掉了電話。

    裴矜收起假笑,情緒並無起伏,像是對別人的評價毫不在意。

    昏暗環境下,人的感官被無限放大。

    猝不及防的,耳邊傳來打火機的按動聲,清脆、逆耳、出乎意料。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僵在原地,背部止不住地浮出層層冷汗,逐漸滲進毛衣布料里。

    順勢生出一種被抓住現形的無措感。

    餘光瞟到空氣中亮起一簇火花,裴矜迅速扭頭看向斜後方。

    隔著屏風隱約能看到半面身影。

    男人隱匿於光暈處,側臉輪廓依稀映在絹素屏風的右下角。

    他坐在書桌旁,腕臂搭著座椅邊沿,指間的橙色光點忽明忽滅。

    「誰在那兒?」

    裴矜脫口而出。

    對方沒回答,似乎對這個問題不太感冒。

    察覺到自己的言行舉止有些失儀,她斂了斂神色,對著空氣柔聲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書房有人,打擾了。」

    正要挪步離開——

    聽到男人淡淡開口:「想找什麼書?」

    漫不經心的語氣,聲線無波無瀾。

    他聲音很輕,跌宕在空氣中,趨近於屋外凝霜的霧凇寒冰。

    很突然的,書架旁的明瓦窗被風吹開一條縫隙。

    吹散一些味道,又帶來一些味道,混合著濕冷的清冽氣息。

    琥珀與雪松木。

    木質香苦澀的後調。

    她知道是他。

    鬼使神差地頓住腳步。

    裴矜轉過身,透過屏風望向那道側影。

    彎起眉眼,嘴唇顫了顫,強行扯出一抹微弱的笑意。

    「您有什麼推薦嗎?」

    第2章 第 2 章

    02/纏繞在枯樹的藤蔓

    -

    氣氛不算融洽。

    裴矜杵在門前,沒前進也沒後退,喉嚨湧出乾燥的癢意。

    按捺住想逃離的心思,她在等他回答,用僅剩下的一點膽量。

    心臟越跳越快。

    她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聽到了自己和別人的通話內容。

    光是想到這些,就足夠讓她緊張到極點。

    漫長的幾十秒過去,屏風那頭傳來細碎的動靜。

    打火機被隨意扔到桌上的碰撞聲、衣褲面料和木質座椅的摩擦聲,兩種聲音混在一起,不斷刺激她的敏感神經。

    橙色光點很快湮滅。

    男人中途熄了煙,伸手按下桌壁一側的燈控開關。

    毫無防備。

    棚頂的吊燈全部被點亮。

    裴矜生生撞上一雙似臘月霜雪的眸子。

    他投來的眼神很淡,不帶任何感情,涼薄得讓人難以靠近。

    深色襯衫的紐扣有兩顆鬆散開,衣領垂落,貼在鎖骨附近。

    很難形容這種感覺。

    像是纏繞在枯樹的藤蔓,盤旋、破碎、純粹的窒息。

    能從他身上聯想到的,似乎都是些沒什麼暖意的詞彙。

    疏離和頹唐共存。

    很矛盾的反差感。

    視線只在他身上停留了數秒,裴矜就不自在地躲開了。

    轉瞬又覺得不該這麼心虛。

    快速整理好思緒,她抬頭再次迎上他的目光,「如果方便的話,我可以自己進去找。」

    裴矜拿捏不准,乾脆故作鎮定地作出解釋,將剛才的問句重新粉飾了一遍。

    適度的禮貌跟示弱,聽起來不像上句話那麼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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