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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40:55 作者: 撞春
    第54章 殺意

    有哪家的正經公子會深更半夜爬女兒家的窗?也沒有哪家的矜貴公子會說出這樣的混帳話來。

    尉遲小將軍在軍營里,偶有聽到將士們閒談時的葷素不忌,他雖不屑,但也曉得那麼幾句。

    他桀驁不馴,骨子裡是有幾分放蕩的,說起這些略帶狎昵的話來,臉不紅心不跳,一張精緻得渾然天成的臉板正,叫人聽了也只會下意識反思,當真要怪是自個兒沒有把窗關好,他也只是剛好瞧見順便進來了一趟,起了不好的心思也怪不著別人。

    裊裊娜娜側躺在軟榻上的女子立即坐起身來,掀開紛繁層疊的紗幔,嬌嬌地嗔了少年一眼。

    一股馨香幽幽飄蕩在他的鼻尖,尉遲小將軍對上女子的秋水明眸,心裡一下子暢快起來,方才的窩囊罪可算沒白受。

    少年默然打量起這間陌生的屋子。

    方角櫃、梨花木案幾、畫屏等物件無一不精細貴重,就連鏡台上的菱花銅鏡也巧奪天工,檯面上放置了一些骨嵌玉胭脂粉盒與首飾,珠玉步搖高雅脫俗。

    思及將軍府華貴卻又粗暴的風格,他語氣酸澀道:「倒是曉得討女子歡心!你定然歡喜極了罷。」

    他如琥珀般清亮的眼睛盯緊了她,不放過宋清玹臉上絲毫的微動,心裡暗自氣憤,要是她敢點頭承認,立即上前撕咬了她。

    一邊又要裝作漫不經心地,一點兒也不刻意地補充道:「想來往常哄別的女子也是這一套,做慣了就是如此。」

    尉遲小將軍幽幽嘆息,在一點昏黃的燭火中,鳳眸依舊燦若星辰,閃爍著:「如我這般純真的少年郎,就稍顯稚嫩些。」

    宋清玹歪著頭,饒有興味地瞧著這個幾日未曾見到的俊朗少年。

    他還是這般可愛呢,拐著彎兒讚揚自己。

    可她偏偏就不應聲,直看得他麵皮發燙,別彆扭扭掉轉開視線。

    眼角掃到書案一角,他身子疏爾一頓,鳳眸驟然緊縮,倒吸了一口冷氣。黝黑清亮的眼眸垂下,淺薄的眼皮再掀起時已經是滿目厲色。

    屋裡暗,一時沒有注意到這些,現下仔仔細細琢磨起來,好些處都有不相干之人的痕跡。

    他衝過去翻找,將那些東西統統砸了下去,手指狠狠顫抖指著衣裳,怒氣沖沖詰問:「怎麼會有那賤人的衣裳和文書!」

    宋清玹啞然,沈韞哥哥常來,他的一些東西自然會留在這裡,不過一件外袍罷了。

    她頗為不贊同地看著他撒氣的行為,黛眉微蹙:「這屋子都是他的。」

    少年差點被她氣得仰倒,眼尾泛了紅。

    就這般……輕描淡寫!她根本沒有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她不拘小節慣了,不知道人心險惡,尤其是不乾不淨的男子,心思尤為齷齪。

    妥協退讓,只會換來對方的得寸進尺。今日是幾件衣裳,再過些時日,人不就順其自然住進去了!

    他都還沒能做到!

    以往覺著她這性子好,現下真真恨極了她的遲鈍!

    宋清玹也惱他說話難聽,怎可用那樣的字眼來說……沈韞哥哥。

    二人各自彆扭著,一時間,屋中氣氛冷清而尷尬,橫眉冷對,竟無人開口。只一會兒,少年先受不住這古古怪怪的氛圍,嬌柔的姑娘顧盼生姿,光是坐在那不出聲,只瞪著他對他生氣,他都想要去抱一抱哄一哄。

    他根本忍不了兩人隔這麼遠的距離。

    「罷了罷了,我總是贏不過你。」喃喃道。

    剛想上前同心上姑娘親密一會兒,忽然聽聞屋外有人輕敲,動靜不大,似是怕驚擾了貴人,輕聲問道:「姑娘?安寢了麼?」

    宋清玹一驚,是老嬤嬤。

    府里的動靜竟將老嬤嬤鬧醒過來,她沒有出聲,用眼神手勢同小將軍示意,勸他快些躲一躲,她吃不准老嬤嬤會否進屋。

    少年狡黠一笑,眉眼驟彎,惡劣地勾起唇角。

    宋清玹來不及反應,他悄步上前,沒有鬧出動靜,渾身卻氣勢極強,直迫而來,她被嚇到,被逼得挪著臀連連後撤。

    層疊的紗幔從手中滑落,漾起弧度在空中流轉一番又歸於實處,嚴嚴實實遮掩著不堪為人知的密事。

    少年惡劣至極,將全身重量都壓在瘦弱單薄的姑娘身上,不顧她的推拒掙扎,他還要在她耳旁悄聲說:「噓,千萬別出聲。」

    他掀起紗幔一角,讓她側頭瞧一下外頭。

    燈火通明,老嬤嬤的影子在竹篾紙上微微晃動,她在屋外立了一會子,似乎是在附著門上側耳聽屋裡頭的動靜。

    宋清玹不敢再動,輕聲抱怨「你重死了。」

    她覺著老嬤嬤要是再不走,她就要被精實的少年壓斷了氣去,他本就挺拔修長,再加上一身的骨頭薄肌,又硌又重。

    少年在她耳畔挑釁輕笑,溫熱的氣息撒在光潔的脖頸處酥酥麻麻。

    「你怎麼總是這麼香呢?我聞聞看是哪裡傳出來的。」說著,挺直的鼻樑果真在她身上四處蹭了起來。

    她當即捂住這不安分的嘴唇,警告似瞪著他,清凌凌的眸子沁了水一般潤澤,看得他愛憐心起,熱燙的唇顫顫巍巍地在她眸上烙下一吻。

    屋外突如其來的狂風大作,惹得樹枝驚擺搖曳,滂沱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珠砸在地上水花四濺。

    沈韞披著白袍,一路不住地輕咳著,繞過曲折的迴廊,最後停至宋清玹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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