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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9:46 作者: 南間
她飛快低頭,心底悲壯。
戲本子裡說,喜歡一個人,真的會變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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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廿八,萬壽日。
宮中的萬壽宴每年都辦得極盛大,六局為了討陛下的歡心,每每都想盡了辦法下新奇功夫,不過今年陛下下令不准鋪張,宮中雖斂了好些,也還是一派歡慶的裝潢。
昭和殿前下設韶樂,兩側各有結彩鋪陳,莊嚴貴肅。
早前已賜過群臣茶,眼下正是家宴,不過因是萬壽,規矩格外多些,不比尋常佳節的隨和熱鬧。殿中寶座早已設下,皇后在宴席東側,嬪妃則順位而排,按位次入座。後列一側,皇子坐東北,公主偏西北,皆著禮服規整有序入場。
每年這樣的時候規矩都極繁瑣,江念晚隨著眾人一起迎了父皇進來之後,循例是一番賀壽祝禱,才開始獻禮。
惠妃送了件描金的黑色福紋漆器,漆器下設有精妙機關,一旦按下,漆器上排成壽字的字形盒就會歷經一番變幻,改為福字,倒是十分別出心裁。斕妃則獻上鍍金壽字銅鍋,那鍋自中間攏得一小峰煙囪,雕得精細「福壽」二字,又自中間分了九格,圖得一個吉利。父皇願食古董羹,這樣的東西也是十分投其所好。而皇子公主大多都是獻上字畫古籍來表心意,偶有幾個置辦些精緻玩意,若是過了又難免被罵作鋪張討巧。
江念晚獻上畫的時候,心中尚有幾分忐忑,但父皇細細觀摩後也只和藹道:「你畫技見長,聽尚工局說你為了作畫日日去練,倒是有心。」
「謝父皇誇讚,兒臣不敢當,只恐技拙有污父皇聖眼。」
「是還欠些細節,不過比起你以前可是好多了,」皇帝瞧了江念晚一眼,道,「你兒時作的畫朕也瞧過,鬼畫符似的。」
「……」
大殿中本氛圍沉肅,皇帝罵了這樣一句下來,倒是有了些笑聲。
宴席上眾人紛紛笑著搖頭,江岑寧在公主席後抬眉望去,目光滯在畫作中的那一團烏黑之上。
距離太過遙遠瞧不清具體,不過方才聽她口中的「英芝圖」,想來是改成了雄鷹。
她目光中無甚神色,卻不易察覺地握緊了杯盞。
江念晚才松下口氣,回席上歇了片刻,才又瞧見旁人獻畫。
一副松鶴延年大受父皇誇讚:「長寧的畫作是比宮中好些人都出色,瞧著頗有當年帝師替翰林獻上的那副畫的風範,朕記著他當年也畫得一副松鶴圖。」
「陛下謬讚愧不敢當,只是臣女十分敬仰帝師的畫藝,曾私下裡研習過。」江岑寧跪在殿中,謙遜道。
皇帝點頭:「左右帝師也是你們的老師,你願意同他學是好事。」
江岑寧唇邊揚起些淡笑,恭聲應了。
江念晚有些怔愣地看向那副畫,目光繼而落在她唇邊的笑上,忽而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
「畫被毀的那日,秀蘭可在尚工局瞧見過郡主身邊的人嗎?」江念晚微側頭,低聲問。
「郡主那日似乎也來裱框,是在咱們之後的,不過因為不相熟也沒怎麼說話,只同十公主身旁的方清寒暄了幾句。」
江念晚微垂了眸不語,心中卻也想著不至於。
她原本畫技就遠不如她,她何必費心行這樣不體面的事,許也真是巧合。
「臣女今日獻這幅畫也不只因著仿效帝師的緣故,父親為著萬壽也在蘇和園側特建了一處松鶴林作賀呢,是從江南一帶特請回來的工匠搭建的,雖不如宮中尚工局那樣講究,也只求個江南園林模樣的復原,圖個新鮮了。」
「還有這事,」皇帝笑了笑,「你父王倒是心思別致。」
江岑寧溫聲回:「這都是應該的,父親很是感念陛下,不僅為著朝中慣常的厚待,也為了陛下記掛哥哥婚事費的心思呢。」
「嗯,難為慎王費心籌備,但朕平日裡瑣事太多,恐抽不出身,」皇帝點了點頭,似被她這話提醒,轉頭看向江念晚道,「九公主,你且與你五哥哥一同去瞧瞧,也不算辜負你皇叔一片心思。既是慎王府獻的園林,便由世子帶領吧。」
乍然被點了名字,還不等江念晚說什麼,那側江效和江定肅都已應下。大殿上人人都在瞧著,沒有她拒絕的餘地,江念晚唇瓣微抿,半晌後出席隨著跪了。
「兒臣遵旨。」
這一遭出行,江定肅自然曉得父皇是什麼意思,到了那松鶴林就開始多番給她二人留出空間,只一人同侍衛走著。
這片園林建得確實比京中不少處都別致好些,也不像皇家園林那樣莊肅,四處綠意葳蕤,林外是一小湖,湖上置著幾隻遊船。
「公主可願隨臣游湖?」
「不必了吧。」江念晚低聲拒絕著。
「公主難道還看不出嗎?」江效沉默了片刻,對江念晚開口,「陛下已經有意賜下婚來,我知我並非公主心中屬意之人,但公主已經因出降一事曾惹惱過陛下,難道還要惹惱第二次嗎?」
江念晚聞言未作聲,微皺了眉。
「我慎王府雖算不得潑天富貴,卻也能護住公主一世安穩,公主何故如此抗拒?」
現下周遭無人,他神色與往日不同些,眉宇間帶了些逼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