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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9:46 作者: 南間
「站住。」
江念晚自詡很有骨氣地抹了把眼睛,沒聽他的:「就不打擾帝師狩獵了。」
卻見陸執牽著韁繩走過來。
「上馬。」他語氣不容置喙。
「不了,帝師不用管我。」
話音未落,就聽他輕輕嘆了口氣。
「冒犯了。」
下一瞬,江念晚就覺得身子一空。
他怕碰到她小腿,只箍住她的腰肢將人舉了起來,直接放到馬背上。
陸執的身量和力氣都是她抗衡不了的,可被人這樣直接挪上去,江念晚還是有些羞惱:「你做什麼?」
「狩獵場西邊有營帳,公主的傷口需要處理。」
陸執再不多言,也翻身上馬,坐在江念晚的身後。
他手一揚韁繩,喝了一聲。
江念晚整個身子都被他攏在懷裡,雖能感受到他在盡力給她讓出位置,可馬背上實在狹小。
只輕顛,她後腦就不時碰到他的胸膛。
也不知緊張還是氣惱,江念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響咚咚,似乎比馬蹄還快。
她手指捻著衣裙,維持著僵硬的姿勢一直到西邊的營帳。
狩獵的人現下大多聚在東邊,這邊人跡稀少些,只有零星幾個侍從。
江念晚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後,走進營帳里坐下。
這會兒回過神才發覺,她身上裙邊都是泥污,髒兮兮的很是難看。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發的什麼瘋,非這麼急著來找他,受了一頓冷言冷語不說,還丟了好大的人……
陸執尋了些藥,掀簾走過來,視線凝在她小腿的傷上。
見他過來,江念晚將腿收了收,抿了抿唇道:「多謝帝師,我……我自己來。」
陸執沒說什麼,把藥擱在了桌案上。
江念晚拿起瓶子,小心地把藥倒在腿上,只這一下就疼得長吸了一口氣,手也一抖,險些沒把剩下的藥給撒了。
陸執沉默著接過她手中的藥瓶,拿了乾淨的帕子浸了水,蹲下身來,細細地幫她清理腿上傷口周的泥污。
細細密密的疼痛傳遞過來,江念晚攥緊了手,鼻尖綴上細汗。
起初還能強忍著,待到他上藥的時候,眼淚終於忍不住了。
委屈氣惱的情緒混上痛楚,她低著頭移開視線,不想看他。
眼淚卻很不爭氣地大滴落下來,洇濕了裙擺。
陸執手一頓,抬眸:「疼了?」
江念晚的聲音啞啞:「沒有。」
「那就是惱我。」陸執繼續低頭上藥。
「沒有,哪敢。」江念晚死鴨子嘴硬。
陸執將藥覆在紗布上,輕輕壓在她腿上。
「是我方才態度不好,」他聲音微頓,緩道,「我是擔心公主。」
江念晚攥著衣裙的手用力了些,聽他親口說出來擔心,心口沒出息地一陣胡亂起伏。
「你是不是討厭我。」江念晚咬著唇瓣,很慢地開口問道。
陸執終於將她的腿包紮好,直起身來,看向她。
他眉眼生得得天獨厚,看向人的時候每每目光深邃,迎著這樣的視線,江念晚覺得做什麼都是心虛。
也只抬眼去看他,一動不動。
小姑娘的一雙杏眸剛剛哭過,如今長睫上還掛著淚珠,眸光里倔強又執著。
陸執輕輕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要我送你的東西。」江念晚神色兇狠了一點。
「沒有說不要。」
「你一直喜歡漆器,我送你的你就說你不需要。」江念晚語氣生硬,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委屈。
內室寂靜。
外間太陽已經將近落山,天色也黑下來,夕陽餘暉落在他鼻樑上,映出半面明朗。
陸執好像沉默了很久,只垂眸看她剛包紮好的小腿。
「你別和我說什麼值不值得這樣冠冕堂皇的話,我聽不懂。」江念晚移開視線道。
陸執看向她紅紅的一雙眼睛,半晌緩聲道:「是我說錯了。公主能送我漆器,我很高興。」
江念晚明顯眼眸中閃過雀躍,但還是佯裝嚴肅道:「可我現在還不想送你了呢。」
陸執利落的五官似乎柔和了些,順著她的話應:「這樣啊。」
江念晚輕咳一聲:「不過,本公主現在心情好,而且為了答謝你剛才救了我,也不是不能再考慮一下。」
陸執很給面子,溫聲:「那陸某就多謝九公主賞了。」
江念晚這才滿意點頭,唇邊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接著又很小心地瞧了他一眼,腆著臉道:「那個,其實……我胳膊也受傷了。」
陸執會意,又拿起藥瓶,為她仔細清創包紮。
雖然依然疼得齜牙咧嘴,但江念晚這回卻覺得忍受得了,十分堅強地沒有掉眼淚。
「天色不早了,該往回走了。」陸執道。
江念晚點點頭,站起身來。
只是剛站起時一個不防,牽動了小腿的傷口,江念晚倒吸一口涼氣,險些跌倒。
好在有人扶住了她。
額頭磕在他鎖骨上,江念晚臉紅了個透,正打算推開他時,卻有人一把掀簾進來。